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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個中人穿雲破霧

  培桑問:“你可有什麽事?”


  韶華搖頭,她現在明白了,培桑師父是不喜她在窗外偷看。


  培桑又問:“方才在窗外的可是你?”這句是明知故問,培桑的用意是讓韶華自己承認錯誤,自知錯而後悔過,才是育人之道。


  韶華咽了口唾沫,自知不能搪塞過去,便老實招認,“是徒兒,徒兒聽聞從未見麵的二師姐回峰了,便耐不住過來想要早些一睹真容,徒兒此番舉止有失禮儀,更有欠穩妥,請師父責罰。”


  “你自己之道就好,既然錯了,就要受罰,前日蓬英還說咱們春居峰的門窗都褪了色,就罰你將峰上所有窗子都上一遍漆,明日我要檢查。”


  “所有窗子!”韶華在心裏嘶吼,站在那裏一臉為難,沒有應下。


  培桑問:“不滿意嗎?”


  韶華躡喏著就要說“請師父少罰一點”,卻聽姣婠道:“咱們春居峰屋子雖多,但是用上法術,一天的時間足夠了,小師妹別猶豫了,還不謝過師父。”


  韶華隻好接受了懲罰,本來今天因為又要見到一個師姐而高興起來的心情又恢複了低落。


  韶華在工事房師姐詫異的目光下領了油漆桶和刷子,先從西南角的水榭雲閣開始,用法術操縱著六把刷子同時開工,把每個窗棱都刷上厚厚的一層紅漆。


  將銘在她身後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看著她粗魯地將六把刷子使來使去,油漆點兒濺了一地。


  “她果然不是妃寧。”時過一年,將銘總算能平靜地看待韶華與妃寧的不同,也能夠說服自己那並不是妃寧。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將銘迅速掩去了身形。


  姣婠提著兩個油漆桶,腳步輕快,麵帶笑容地向韶華走來。


  韶華聽到有人來回頭瞧了一眼,見是那個沒說過話的二師姐,一想到這個二師姐之前不但沒幫她在培桑師父麵前說話,還十分讚成培桑的懲罰,心裏便對姣婠氣不過,又不敢對這個頗受培桑寵愛的二師姐冷麵相對,隻好扭過頭將裝沒看見她,還默默地祈禱這個二師姐千萬也別看見她。


  不過姣婠就是衝著韶華來的,哪能看不見呢。韶華耳聽著姣婠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聽到木桶磕到地麵的聲音,終於明白躲不過去了,如果這麽明顯的她都聽不著更不加理會,那也太顯得自欺欺人、掩耳盜鈴了。


  於是她扯開一抹笑容側過頭瞧了一眼姣婠,微微屈膝問了一聲好。


  姣婠見韶華的目光隻在自己臉上一閃而過,知道這個小師妹鬧別扭。她隻當沒注意,拿起刷子開始刷油漆,一邊還說:“我隻是出了趟遠門,便錯過了比武大會,還錯過了小師妹的入門儀式,想來真是遺憾。”她看向韶華,韶華刻意躲避著她的目光。


  姣婠接著問道:“小師妹能不能跟我說說當天的事,我還不知道是哪位師妹贏了比賽。”


  韶華道:“是十師姐,她的劍耍的最精妙。”


  姣婠點點頭,“十師妹在劍術上的造詣最高,她的意劍常常以最後一招為神來之筆,形劍舞起來幹淨利落、密不透風,春居峰眾弟子中,也隻有大師姐蓬英能與她打成平手。”


  韶華刷完了一麵,拎起木桶走向另一麵,姣婠也跟著過去,姣婠道:“十師妹性子雖然冷峻,不過她有求必應,你在劍術上若有請教,去找她便是,大師姐雖奉師命教導於你,但她時刻繁忙,十師妹倒清閑地緊,你去找她,她必定有空。”


  韶華點頭,表示自己在聽,其實她早就不耐煩了,隻是礙於禮貌,不能打斷師姐的好意。她看到姣婠的刷子在她刷過的地方又上了一遍漆,默默地沒有說什麽,隻當沒看見。


  “我聽說小師妹學習刻苦,常一個人背誦練習,峰上妹妹們見你如此,便不忍打擾,所以她們有什麽聚會玩樂都以為你不會與她們一道,常常就忽略了你。”姣婠這樣說,見韶華對此毫無所覺,便知道這個小師妹不懂人情,思想單純。


  姣婠一回來便聽說峰中多了個小師妹,她一向關心同門,便向師父與師妹們打聽了韶華的日常,從而得知韶華為人孤獨,不善與人相處,於是就借這次獨處的機會,打算提點一下。


  姣婠接著說:“峰中多為女弟子,姊妹們喜歡聚會取樂,你知道她們都玩些什麽嗎?”


  韶華不想說話,但感受到姣婠誠摯的目光一直盯著她,她隻好回答“大概就是撫樂下棋,比劍投壺之類的吧。”


  姣婠笑了,說道:“小師妹果然不知,撫樂下棋,比劍投壺那是凡人們的消遣,咱們春居峰人人都有一手絕技,比試這些自然不公平,也沒什麽好玩。”


  韶華被挑起了興致,問道:“那師姐們都玩些什麽?”


  “花樣太多了,比如在六界之中找一件失落的寶物,看誰最先找到,或是捏土成人、撒豆成兵,兩軍對陣,看誰的兵法取勝,再或抽簽決定誰去做一件困難的事,不論做得成不成,隻看這事辦的好不好。”


  “還有這樣玩得!”韶華在心裏驚歎。


  姣婠察言觀色,見這番誘惑起了效果,便再接再厲,趁熱打鐵。“明日幾位師妹會在觀雲台為我設宴接風,小師妹也來吧,到時候玩什麽再說,小師妹可不要爽約哦。”


  韶華聽她這樣說,這是已經“幫”自己答應了,其實她下意識地想要婉拒來著,但此時也不好再說出拒絕的話了,何況,她也想去瞧瞧師姐們是怎麽玩的,便點頭答應了。


  姣婠幫韶華耍了幾扇窗,又聊了會天才離開,韶華看看天色,估計夜裏寅時能夠做完。


  天邊微微有些亮光,韶華還了木桶和刷子,拖著腳步回到臥房,燈也沒點,抱起茶壺先灌了一肚子水,剛要撲到床上好生睡一覺的時候,房裏的四盞燈突然全亮了。


  “什麽人!”韶華立刻召出攀雲挽月鞭,眼睛適應明亮之後才看見離她兩步之遠的床榻上,魔君將銘一身黑衣坐在上麵。


  “魔……魔君?”韶華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將銘問:“你犯了什麽錯,培桑要你將春居峰粉刷一遍?”


  韶華的臉立刻紅了,支支吾吾地說了個大概,便轉移話題問道:“魔君怎麽會在這裏?”剛問一句便反應過來,心想:“他定是來找我的。”


  雖不知魔君為何一直對她這麽好,也想不通魔君帶她去濯鳳池做什麽,但是憑知覺,韶華能肯定,魔君喜歡她,而且,她與魔君之間,一定有什麽她不知道的瓜葛,不然魔君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喜歡她。


  將銘道:“隻是來看看你。”果然如此。


  韶華想給將銘倒杯水,不過水都被她喝了,於是她出去又灌了壺,回來時,魔君正站在屋門前的台階上,看那天際的一抹淡金色。


  “回屋吧,一會兒有人出來了。”韶華建議道。


  將銘卻沒有動,看著她比之前稍顯成熟的麵龐,問道:“在這裏住得可還習慣?”


  韶華道:“還好,隻是有些懷念雲榕山。”


  將銘道:“之前我與雲疆約定,他會帶你到魔宮做客,可是他失約了。”


  韶華不知雲疆師父和魔君承諾過什麽,也不知該如何回這句話,隻好說:“師父大概……忘了吧,他……”這時有人從屋裏出來,韶華趕緊把將銘讓進房內。


  二人一時無言,都不知道有什麽可聊,在這種安靜的氣氛下,韶華感到十分不自在。魔君不是個多話的人,韶華也不善交際,兩個人沉默著坐到天光大亮,韶華算計著時間,該去赴姣婠的聚會了,便對將銘道:“我與二師姐約好了今日去觀雲台為她接風,此時該出發了。”


  將銘點頭,卻問:“你在輪回鏡裏都經曆了什麽?”


  “什麽?”韶華不知道將銘為何問這個,頓了一下,回道:“也沒什麽,就是轉生九世,每一世的經曆都不同罷了。”韶華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她不願想起那些回憶。


  將銘又問:“濯鳳池之後,你有沒有想起些什麽?”


  韶華反問:“我會想起些什麽?”


  將銘道:“一些人,和事。”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似乎沒有,在鳳唯山上不是問過了嗎?”韶華沉吟片刻,又道:“不過做了些奇怪的夢,但是現在能記得的也隻有一個了。”


  “是什麽?”


  韶華聽出將銘語氣中的期待,認真道:“大概有一座很高的城門,城門前是望不到頭的花海。”


  “你夢到了花海!”將銘音量未增,語調卻陡然凜冽。


  韶華被將銘無意間釋放的威壓驚得瑟縮了一下,說道:“是,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說到這兒,韶華想到了什麽,微微驚異道:“男的和你一樣,穿著黑衣!”她把目光投向將銘,似乎在等待著 什麽答案。然而將銘也隻是同樣看著她,並沒有說話。


  韶華越想越覺得猜對了,看著將銘緊閉的唇,她不禁有些焦急,連語速也快了些。


  “這夢怪得很,從濯鳳池中出來後,我幾乎每天做這個夢,但是夢中的場景卻越來越模糊,夢中兩個人的容貌、兩個人的對話也漸漸地記不清了,知道我入定一年,那個夢便再也沒出現過。”


  她注視著將銘暗紅色的眼眸,問道:“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原因?”


  將銘沒有回答。


  韶華又問:“你知道這個夢是什麽意思嗎?”


  將銘還是不答,隻是一直看著她,暗紅色的眸子像是能將人吸進去的漩渦。


  韶華盯了一會兒,輕聲問:“那個黑衣服的男子……是你嗎?”


  話音剛落,將銘猛地拉過韶華,把她抱在了懷裏,一聲歎息在韶華耳邊炸開,韶華覺得這歎息裏包含了千言萬語,包含了辛酸苦痛。


  “那……夢中的女子,是我嗎?”韶華的聲音有些顫抖。


  將銘將她樓得更緊,許久,才又歎了一聲,韶華在這聲歎息裏聽到了兩個字——妃寧。


  “我們……是什麽關係?”她在將銘懷中仰起頭問。


  將銘摸著她的頭發道:“早跟你說過的,你是我的未婚妻。”


  韶華想起張府中那句臨別戲言,微微有些怔愣。她問:“為何我不記得?”


  “這個……你要問雲疆了。”將銘的心情很好,語調也頗為輕快。


  “我們何時認識的?”


  “千年前。”


  “可我千年前還是顆種子!”


  將銘親吻她的發頂,韶華下意識地躲開了些,引起將銘又一聲歎息。


  “你最好去問雲疆,由他口中得知,會比由我告訴你更好。”其實將是不想替雲疆承擔責任,將妃寧變成韶華的是雲疆,不是他。


  “你帶我去濯鳳池是為了喚醒我的記憶?”


  “是。”


  “當時你為何不告訴我你的目的?”


  “我和雲疆有約定,除非你自己想起來,否則我不能說。”


  兩人又沉默了,韶華意識到自己還在將銘懷中,想要掙開,卻因之前她躲避他的親吻而引起的歎息有些不忍。


  韶華又問:“既然你我是……未婚夫妻的關係,為何在這一千年的時間裏,你沒有來找我呢?”


  “我以為……你不再這個世上了。”


  韶華有很多問題要問,她想一次問個清楚,可是姣婠的敲門聲打斷了她,原來姣婠怕韶華不去赴約,親自來領人了。


  將銘走了,留下了一大堆疑問,韶華心緒紛繁地去了觀雲台,決定明日出峰去找雲疆師父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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