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暴走
貝琳娜氣喘吁吁地跪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取消了天國之門的施放。
她做不到，不論怎麼下決心，都無法殺死自己曾經的族人。
「她施法出錯了！趁現在給我殺了她！」
阿瓦爾在遠處怒吼，貝琳娜感覺自己的右肩被風之箭貫穿了。
劇痛，撕心裂肺的劇痛。
但不是來自肩膀，而是來自心。
「算了，到此為止吧。」貝琳娜苦笑一聲，鬆開手，法杖墜落在地。
連曾經的族人都對自己刀劍相向，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人會接受她了，既然全世界已經沒地方容得下自己，與其下半聲在殺人與被殺間抉擇，還不如乾乾脆脆的死在這裡。
但下一刻，迎面而來的法術全都被抵消了。
「怎麼回事？」貝琳娜疑惑地抬起頭。
身體的魔力波動狀況似乎有點不一樣。
大氣中各種元素以極快的速度向貝琳娜用過去，以她為中心化作能量的漩渦，隨後電閃雷鳴，各種從未見過的術法接二連三的在她身邊出現，範圍從小逐漸擴大，貝琳娜身上火焰升騰而起，轉身間就將衣物灼燒了個乾淨，腳下的草地成片成片枯萎化作齏粉，灰飛煙滅。
「沒想到在這種時候。」貝琳娜看著手中暴動的魔法，有點驚訝。
遠處的阿瓦爾早就和那些精靈法師落荒而逃，草地上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破法之眼失控的範圍還在慢慢擴大著，從不間斷的魔法破壞著她周遭的一切，就連大地也變形扭曲，正如傳聞中一樣，破法之眼就是行走的災禍。
身上沒有任何衣服，但貝琳娜已經無所謂了，接下來被她波及到的範圍將會越來越大，最終甚至會包裹一個國度，她並不想傷害任何人。
身體的傷勢逐漸復原著，飢餓感也消失了，原來暴走後破法之眼會吸收所有的能量為宿主修復一切傷勢，同時破壞周遭一切。
如果貝琳娜沒猜錯，她哪怕自殺，只要不是瞬間死亡，那也會慢慢活過來。
孤獨地活在世界上，不被任何人接近，也無法接觸任何東西，就像是被流放到世界之外的生命，可悲卻不值得憐憫。
對這樣的生命來說，死亡簡直算得上救贖。
「怪不得最初的破法之眼選擇前往魔王城。」貝琳娜喃喃自語。
她決定了，也要前往魔王城，她希望這一代的魔王也能和故事中的魔王一樣殺死自己。
趁現在破法之眼波及的範圍還不大，她必須趕緊進入魔界。
「喂，貝琳娜，你要去哪兒？」
身後彷彿有人叫自己，聽起來菲利克的聲音。
那傢伙早就離開了，是我的錯覺吧，貝琳娜心想。
「喂，叫你呢！」
真的有人！
貝琳娜猛然轉身，恰好看到菲利克從遠處快速跑來。
「別過來！」貝琳娜大聲喊道，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銳。
菲利克一個急剎車在貝琳娜遠處停下，他咽了口口水，上上下下打量了貝琳娜的身體一遍，臉色微紅。
「那個啥，那個我可不是色狼，而且這是你自己脫光的，我剛才只是無意中瞟了一眼而已。」菲利克尷尬地解釋道。
貝琳娜初一聽莫名其妙，但忽然就意識到自己現在沒穿衣服，當下俏臉一紅，伸手護住了要害。
「不過你眼睛前那個轉個不停的東西是什麼？看起來挺漂亮的。」
「是破法之眼……不要靠近我，你會死的。」貝琳娜輕聲解釋道，雙眉痛苦地擰在一起，側頭低首的模樣透著無奈的哀傷。
月光傾瀉而下，灑在貝琳娜白如羊脂玉的肌膚上，漫反射讓她渾身籠罩著銀白色的光暈，紛亂失控的魔法光效映照在她身上，就像扯下一抹極光當作紗衣，現在的貝琳娜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完美的藝術品。
察覺到菲利克還在看著自己，貝琳娜稍稍側身想把自己暴露的肌膚面積減少一些，可無奈她本身就不著絲縷，這麼一轉身反而被有一番風情，彷彿在勾引菲利克似的。
算了，反正很快就要離別了，全都無所謂了。
如此想著，貝琳娜垂下雙手，本被遮掩的絕世美景就此露出。
菲利克神色一緊，開口道：「先說好，讓我欣賞可以，但我可不負責的。」
「你這傢伙還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這種時候還說這種話。」貝琳娜意味深長地看著菲利克。
雖然又卑鄙又無恥，但和那些人比起來卻好得多。
起碼在所有人都遠離自己的時候，他接近自己了。不過，想必待會說出真相后，他也會離開吧，想到這裡貝琳娜心裡有些黯然。
「不需要你負責，你也負責不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能觸碰到我了。」貝琳娜苦笑道。
菲利克撓了撓頭，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已經失控了，我的人生到此為止了，現在在我半徑三米內所有生靈都會死亡，而且範圍還在逐漸擴大，你站的那塊方也快被吞噬了，如果你繼續靠近，你也會死的。」貝琳娜沒有一絲掩飾，直接道出了殘酷的真相。
菲利克站在遠處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貝琳娜已經知道對方理解了自己的話，想必現在菲利克也知道自己只有一個選擇了。
他救不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遠離。
貝琳娜看著那逐漸擴大的範圍，面露悲哀之色：「再見了菲利克，我要去魔王城找魔王，希望他能殺了我。」
說罷貝琳娜便轉身朝魔界的方向走去。
身後沒再傳來菲利克煩躁的聲音，就連告別都沒有，本以為對方會猶豫地挽留自己，但結果竟是如此。
果然，哪怕是最愚蠢的人，也知道遠離危險。
這時她多希望菲利克能笨的再徹底一些，愚笨之人起碼會說一句有緣再見。
菲利克看著貝琳娜逐漸走遠，他摸著下巴低頭思索著，似乎在猶豫是否要讓對方就這麼離開。
幾秒后，當菲利克抬起頭時，眼中已沒了任何彷徨。
他做出了決定。
即使貝琳娜不願意，也要讓貝琳娜加入他們。
「貝琳娜，站住！」
貝琳娜轉過身來，一臉的茫然。
「我剛才想了想，看了女孩子的裸.體果然還是要負責的。」菲利克一本正經道：「所以……別去魔王城了，跟我走吧。」
貝琳娜沉默，淚水無聲的自眼角滑落，如晶瑩的珍珠被魔法的炫光消磨殆盡。
在這種時候能聽到這樣的話真是太好了，即使菲利克不明白情況，但她仍舊很開心。
從懂事起就一直背負如此沉重的秘密，一直以來都欺騙著所有人，能不騙人而被人接受，她從沒像現在這麼輕鬆過。
「謝謝你菲利克，我很開心。但我不要你負責。」
菲利克搖了搖頭，緩緩朝這邊走來。
「不，我已經決定讓你加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