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五百年前的災難
「我絕對不會讓老師你替我頂罪的，這是我做的事，必須由我自己來承擔！」
在上層大門開啟的剎那，所有巫塔的人都感知到了，一個個陸續往這邊趕來。
艾麗莎轉頭往大門裡看去，雙眉皺起，內心升起疑惑。
「老師……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艾麗莎指著大門的入口問道。
大門是通往第十三層的台階，走近看，台階上已經布滿了厚厚的灰塵，猶如這裡剛剛下了場灰色的雪，這灰塵的厚度就相當不正常了，即使一直堅信巫塔上層仍在正常運作的弗蘭克，看了也皺起眉頭。
「上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弗蘭克抬頭，往台階上方望去，裡面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而十二層的清潔魔像，則自顧自打掃了過來，順著台階往十三層清掃上去，艾麗莎定了定心神，往上走去。
腳踩在灰塵上，是一種軟綿綿的不適感，她輕輕念誦簡單的喚風咒，將面前的灰塵往兩邊吹開，捲成一叢叢高高的塵堆，美眸敏銳的四下張望，打量著周圍。
一種不詳的預感，隨著死一般的寂靜，在師徒兩人內心蔓延開來。
「師父，這可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巫塔上層的人難道就是居住在這樣的環境里嗎？」艾麗莎的話有點明知故問的味道，偏偏弗蘭克無法反駁，他雖知這是弟子調侃的話語，但總歸有點嗆人的意味。
裡面的布置很亂，一排排書架東倒西歪，大量的書架粉碎在地上，珍貴的魔導書的殘頁遍地都是，曾經的寶物此刻和灰塵躺在一起，如垃圾般堆積角落。
「真是一片狼藉。」艾麗莎撿起地上的魔導書，輕輕翻開，過了幾百年，即使用珍貴材質製作的魔導書，缺乏保養的後果也是化作一碰即碎的飛灰。
巫塔另外的成員也趕來了，他看到這幅場景時，非常吃驚。
再往上一些，馬上就找到了上層法師們的屍體，他們已經全都變成屍骸了，凌亂地倒在地上，被灰塵掩埋，所有巫塔法師都震驚了。
「怎麼可能！」
「為什麼會這樣？」
「在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是多久以前發生的？」
一百年？還是幾百年？死屍不會告訴生者答案，真相只能靠生者自己去探索。
發現了這種事，自然也沒人追究艾麗莎私自開啟大門的責任了，她敏銳的直覺是正確的，而她的行動也沒錯，擺在面前的災難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在短暫的慌亂之後，所有巫塔法師全都冷靜下來，開始著手收拾糟糕的局面。
能進入巫塔的法師，不管是法術造詣還是才能，都比同等級的法師更高，他們不停地施放這搜索法術，尋找線索，整理各種僅存的物件，分門別類歸於一處。
艾麗莎沿著一片狼藉的通道前往更上層，一路上細心觀察著周圍的細節。
從這些法師死亡的姿態來看，他們中的大部分要不仰面頭朝外，要不便是伏地頭朝外，敵人似乎是來自更上層的，所以迎擊的人被來自內部的攻擊擊倒，仰天而死，而逃跑的人受到來自後方的襲擊，也被擊斃。
艾麗莎在白骨前蹲下，仔細觀察屍骸的狀況。
她神色凝重，極為嚴肅，腦中不斷模擬當時的情景，努力推斷動亂是如何發生的。
究竟是內亂還是外襲？
敵人的數量是多少？
為什麼經過這麼多年都無人知曉？
當時是不是所有人都死的悄無聲息？
一個又一個問題在艾麗莎腦中冒出來，但經過歲月的洗禮，現場並不能帶給她明顯的線索，她也自知並不是搜查官，所以並沒過多糾結於細節。
大致來看，屍骸並沒太多斷裂的骨頭，即使有，也不是利刃切開的平滑切口，那粉碎的骨頭像極了冰系法術的創傷，也有不少屍骸有熔化的樣子，可能來自火系法術。
艾麗莎初步判斷敵人應該不是劍士，而是法師。
「都是無關緊要的情報。」艾麗莎自言自語道，美麗面龐浮現焦慮之色。
她接著往上走，越往上走越不對勁，越往上，那些屍體便越安詳，有的死時還保持看書的姿態，屍骨完好。
有的都化作一具白骨了，還相對坐著，呈現交談的姿態，如果把散亂的骨頭拼好，甚至能想象他們當時生活的模樣。
就這樣，艾麗莎一路來到了最上層，第三十層。
第三十層便是巫塔的頂端了，並沒有房頂，上面便是無邊無際的蒼穹，這裡的天空在雲層之上，湛藍到沒有一絲雜色的天幕讓她有些害怕。
結界仍舊在，高空的罡風被阻擋在結界外，而類似祭壇的建築周圍堆滿了密密麻麻的白骨，祭壇中間的檯子上，本該放著什麼東西的架子空無一物。
「難道……這裡就是存放真相之物的地方嗎？」
如果這是真的，那真相之物是被誰從這裡奪走了，從巫塔看守最嚴密的地方！
……
雖然有了大致的推斷，但除此之外也沒什麼線索了，法師前輩們初步推斷，這些上層法師們死了已經至少有五百年了，而上層那些屍體的研究更加驚人。
那些屍體經過特殊的處理，大部分人認為這種處理手段是用於方便施展亡靈法術的。
「艾麗莎。」
正在沉思的艾麗莎轉頭看去，弗蘭克正站在他身後。
「老師。」
「你的猜測是正確的。」
艾麗莎沒說話。
弗蘭克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大家都很震驚，原來巫塔最虔誠的一批學者，在五百年前就已經死了，我們這些遲鈍的人，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在下層安逸居住了這麼久。」
「老師您無需自責。」
「不，艾麗莎，我並沒有在自責，我只是……只是……」
艾麗莎微微一笑，接話道：「我明白的老師。」
對，師徒兩人都明白，巫塔一直自詡為歷史真相的記載人，智慧的傳承者，但在五百年前，巫塔就已經無法安然做個局外人了，而且巫塔還是被剝奪的一方，若是法師學者們繼續這般「與世無爭」，恐怕此等悲劇將會在未來再次上演。
巫塔需要一場變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