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悲劇中的暖色
「貝琳娜。」
正在整理魔具，準備出門和多伊爾去地下迷宮的貝琳娜愣了一愣，轉身看見艾麗莎站在門口。
「艾麗莎，有事嗎？最近幾日沒見過你。」
「貝琳娜，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貝琳娜想了想，點了點頭：「好啊。」
……
半小時后。
「艾麗莎，這絕不可能的！」
貝琳娜拍案而起，神色極為嚴肅，其中隱隱還帶著憤怒。
艾麗莎拉住貝琳娜的手。
「貝琳娜，不要激動……這只是猜測而已，僅僅只是猜測，我也不相信你母親會是引發巫塔上層悲劇的元兇，但不論如何，都無法避開她是重要線索這一事實，我希望貝琳娜你能幫我。」
「艾麗莎，母親她不可能是那樣強大的法師，更不可能去往魔王城從魔王那裡拿走真相之物了，這絕對只是一個巧合，我和母親生活了十幾年，我非常了解她。」貝琳娜認真答道。
艾麗莎皺著眉頭，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用極其嚴肅認真的語氣開口了。
「艾麗莎，你的年齡是多少？」
聞言，貝琳娜為之一愣，然後回答說一百五十三歲。
「貝琳娜，你活到現在，你和母親相處的時間有十年，對人類來說，這可能是非常長久的一段時間了，但在長壽的精靈面前，這十年並不是那麼漫長對嗎？」
「艾麗莎，你不了解，她是我的媽媽！我了解她！她絕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
雖然貝琳娜說話的語氣仍舊如往常那般平靜自然，但艾麗莎聽得出來，她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怒氣，如果坐在這裡的不是她而是另外的人，貝琳娜應該已經發火了。
艾麗莎雙眉皺得更緊了，她想要得到貝琳娜的幫助，仔仔細細調查莉莉絲是個什麼樣的人，但顯然若是繼續用這種態度談下去，貝琳娜絕不會幫她的。
該如何說服貝琳娜？
她在心裡默默想著，腦中千思百轉，她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說動她的方法。
「貝琳娜，我絕對相信莉莉絲阿姨不會是引發悲劇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艾麗莎想了想，最終還是將六百歲以上的莉莉絲稱呼為阿姨。
貝琳娜緊握的雙拳稍微鬆開了些，心想艾麗莎是自己人，她是不會懷有惡意的。
「貝琳娜，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巫塔六百年前的悲劇不可能是莉莉絲阿姨做的，所以說元兇另有其人！而且那個人隱藏的非常深，以至於巫塔根本沒有對方任何線索。」
艾麗莎用舒緩的語氣緩緩說道，留給貝琳娜仔細思考斟酌的時間。
「貝琳娜，那個人圖謀真相之物，想要用它來干一些不得了的壞事，即使已經過了六百年，但也不確保元兇已經死亡。我們必須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貝琳娜沉默不語，但她緩緩坐了下來，長嘆了一口氣，拿起茶壺，為自己和艾麗莎的茶杯重新滿上。
看樣子是打算好好聽了，艾麗莎心想。
貝琳娜開口了。
「艾麗莎，你說的沒錯。剛才我的情緒有點激動，但事實正如你所說，我對母親也許並不是那麼了解，她的年齡她也從未和我說過，如果不是你，我甚至不知道她已經有六百歲那麼多了。
十年，對人類來說很漫長了，對我來說卻並不算太長，回憶起來，只不過是一段學習的記憶。而在母親的眼中，十年應該更為短暫吧，這個數字在她整個人生中，只包含了六十分之一而已。
可能，我一點兒都不了解她。」
說到這裡，貝琳娜低下頭，低頭的淺綠色瞳眸中，流露出一絲不甘與遺憾。
艾麗莎默默不說話，她覺得這時候，讓貝琳娜自己調整心情更好。
只見貝琳娜抬起手，摸上自己的眼睛，本來暗淡的眼眸突然爆發出堅定的決意。
「而且，有一些事，我必須面對！」
這個來歷不明的破法之眼，究竟是不是從母親那兒繼承過來的？如果母親真的和巫塔有關，甚至前往魔王城找過魔王索要真相之物，那目的又是什麼？
她絕對相信自己的母親，但她也想更加……更加了解那陪伴自己短短十餘年的至親，在那十餘年中，她從對方身上學到了善意和溫柔，勤奮和寬容，還有數不清的好習慣和好品德。
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要冷靜思考、辨別一個人要看他的行為、在與人交往時要照顧別人的情緒，從很小的時候，母親便是這樣教導她的，這樣溫柔而善良的人，怎麼可能是艾麗莎口中的悲劇締造者？
不管怎樣，她想知道母親身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六百年中她都在做些什麼，和自己生活的十多年裡，又在顧忌什麼，一切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母親她絕對不是元兇，但我也知道，她並不可能是一個普通的精靈法師。」
說到這裡，貝琳娜抬起頭，對艾麗莎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指尖輕輕掠過眼角。
「艾麗莎，我不想騙自己了，我要去知道這一系列事情背後的真相，如果媽媽還活著，也一定想讓我更加了解她吧。還有我這雙眼睛的答案，我也想要知道。」
艾麗莎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終於說服貝琳娜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比貝琳娜更了解莉莉絲的人了！
「貝琳娜，雖然我的要求會讓你不大愉快，甚至回憶起一些傷心的往事，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告訴我，莉莉絲阿姨是如何去世的。」
貝琳娜看了艾麗莎一眼，發出一聲輕笑。
「艾麗莎，你未免也太低估我了吧，我不是無法面對親人的死亡的那種人，母親似的很安詳，但也很突然，只不過是出了一趟遠門，回來的時候沒過多久就病了，在之後的幾個月里，不管用什麼方法，母親的病情都越來越嚴重，最終去世了。
但那幾個月里並不是那麼痛苦，我和她還是像往常那樣，只不過從她照顧我變成了我照顧她，生命的時候她就像一個小孩似的，會要求我做很多事。
即使過了幾個月病還沒好，我也一點都不擔心，因為我覺得在族人和我的悉心照顧下，她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直到那個早上，她再也沒有醒來。
最後的時刻就是那麼突然，甚至我都還沒產生告別的想法，最後她的臉上，還帶著安詳的微笑，有點像當初遠行時和我告別的樣子。」
貝琳娜回憶的時候，臉上的微笑有些甜蜜，又有些苦澀。
艾麗莎也聽得出來，莉莉絲是有多麼溫柔，她的溫柔甚至沖淡了整個故事的悲傷，將其染上一層暖洋洋的顏色。
等一下！剛才好似聽到了什麼！
瞬間艾麗莎臉色變了。
「貝琳娜，剛才你好像提到了……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