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小番外 孩童的蠟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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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浮的話:今天是三月八號,婦女節,也是我的生日。在這裏送上一個關於蠟博甜蜜番外,希望大家喜歡。
(好吧,我想也許不那麽甜蜜)交流群:24546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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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什麽樣的世界呢?
我不知道。
我從有意識開始就一直是個不能說話、不能視物的個體,不知道身在何處,不知道自己是誰。
隻是周圍氤氳著讓我很舒服的水汽,我就拚命地吸收它們,然後發現,我變得越來越強,雖然沒有眼睛可以看到這個世界,我卻可以通過感官來感受周圍的一草一木。
我在一座山裏,一座深山裏,野獸蟲蛇到處都是,弱肉強食。
而我因為有最為鋒利的外表,所有動植物都無法接近我,所以這麽些年,我就一直作為一個旁觀者在觀察這個世界。
是的,旁觀者。我自己是脫離這個世界的。
直到有一天,一種用雙腳走路的叫做人的生物出現在眼前,我才知道,其實人這種生物可以不畏懼我。
我聽見她讚一聲“連頁草”,我知道我有名字的,我周圍所有外形和我一樣的家夥也有名字,我們都叫連頁草。
那個人動手撫摸一個夥伴的葉片,手上瞬間滴出鮮血,很是刺眼。
而她卻眼露讚歎的神色,然後一下子握住那個夥伴的葉身向上一拔。
連根拔起。
我忍不住全身顫抖,卻沒有恐懼,我隻是激動,世上是有人可以觸碰到我的,我,還有我們,都是可以和人接觸的。
一邊顫抖,我一邊感受到了身上的一絲疼痛。
我用心感受著自己的周身變化,這才發現其實我所以為的夥伴,都是我自己。
無論什麽生物,隻要一直不動就不會發現自己肢體的所在。而固有的思維讓我以為我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本體,現在才知,所有的“同伴”,都是“我”。
後來我知道,這個時不時喜歡來拔連頁草並且不會受傷的人叫做月時。不過她看起來很強其實很笨,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清。
山裏麵的時間總是很快的。我日複一日地吸收周圍一種叫做“靈氣”的東西,越來越強,隻要再突破一層就可以修煉成人形了。
看多了弱肉強食,我想,隻要我能捉到什麽有靈性的東西吃掉,我就可以有所進步。
機會來得很快,一個和月時一個物種的人出現了,並且比月時更笨,什麽都看不清楚,隻能憑借感覺一步步摸索著走。周圍霧氣很濃厚,我想,隻要他看不清楚一直向前走,我就有機會在他探過來的一瞬間抓住他。
我悄悄挪動根部,一點一點,很費勁地挪著,一直挪到他的正前方。
隻要他一直向前走,讓我吃了他,我就會便成人形,就可以像所有的動物一樣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我太激動了,激動得想顫栗。但我不能嚇到他,不能打草驚蛇。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
就像一根無形的絲線抓住我的心,我屏氣凝神感受著那越來越近的小人兒。
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震懾住了我,仿佛從天而降一個巨大的罩子,把我的行動限製在了原地。
“我們做個交易。”月時這樣說。
我知道我完了,今天沒有機會,以後也不會有這麽恰巧的機會——畢竟這是我存在的百來年裏唯一靠近過的生物。
而且,月時能夠控製我,她現在看不慣我了,想滅掉我。
所以我逃不掉了。
果然,月時送那人下山後,直接來到我神智集中的一根連頁草前把我拔出,完全忽略我鋒利的葉片把握擰巴擰巴,變成普通草繩,然後拴在一個木桶上。
我變成一根普通繩子,做著自認為最屈辱的事情。我暗自發狠:如果有機會修成靈,我一定不讓這個人好過!
可事實總是出人意料,她對我的粗暴卻是造就了我,把我扔進一個靈氣更為純正濃鬱的泉水中,不到半月,我就有了人形。
月時出現在我麵前蠻橫的說:“你叫蠟博,以後跟著我混。”
這是命令,不是商量。
我很討厭這種感覺,我渴望自由,我修成人形就是為了自由……也是為了能讓更多人和物觸碰到自己。
我正準備反抗,卻間她手裏墨綠色的光芒一閃,我就全身僵硬不受控製地跟著她走了。
我憤怒地跟著她走了一段路,走到地勢平坦相對開闊的地方,她放開對我的控製,問道:“是讓我強行控製你,還是你主動認我為主?”
我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才變成人,我不會說話。
於是我眼睜睜地看著她麵無表情地說道:“你這是默認了吧,那就這樣了。”
我很氣憤,但氣過之後有有些疑惑:她就這樣放過我了?
但不管怎麽說,她現在不控製我,我就走得遠遠的,躲起來直到她再也找不到我。
於是就這樣,我沒有任何準備地下山了。
隻是在我走出山的那一刻,我身上突然多了件衣服、多了個帽子。
是月時幹的。
我並不明白她在幹什麽,直覺是做了對我不好的事,把這些粗布衣服脫下扔掉,就用連頁草遮身,帽子遠遠拋出去,一頭張揚的綠發隨風飄動。
我就這樣出了山。
迎麵而來的是各種人怪異的眼神。
從最開始的興奮,到後來的忐忑,再到一種憤怒,最後到倉皇失措,我已經沒辦法像最初那樣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而是所在一個角落裏很沒出息的哭了。
一定因為我是世上最為鋒利的連頁草,所以大家都害怕我、都不喜歡我。
原來無論我是以怎樣的形態出現在這個世界,大家都是不喜歡我的。
我不禁想起了山上那個蠻橫不講理的女孩兒,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她不是害怕,而是我到現在都不能理解的讚歎。
我一直哭一直哭,哭了一個下午,哭到這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
最後,我決定回去,用前所未有的速度飛奔回去。
我茫然地站在那個幫助我突破靈的界限的靈泉,這才想起來,一直都是她來找我,我從來沒在意尋找過她。雖然在人類的概念裏我已經是靈,而她隻是人,但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
於是我坐在那泉水旁,呆呆地看著泉水向前流走,日升日落,溪水明明暗暗,周圍各種動物匆匆跑過。
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這唯一不嫌棄我的人都拋棄我了,連仆人都不讓我做了,她才悠悠出現。
我又忍不住哭了,哭得很蠢,像個沒人要的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月時沉默不語,隻是用一股溫和的靈氣梳理著我體內的脈絡,連帶著無法言表的悲傷都一一排出體內。
我漸漸停止哭聲緩過氣來。
“你要去人類的世界我不攔你,但為了讓你自己過得更好,你就要學會偽裝。”月時把手上的粗布衣服扔到我手上,淡淡地開口道。
“我不限製你的自由,隻要求你在我需要的時候陪我練練劍。山上我沒找到合適的武器。我需要用到你練劍的時間,一年裏不會超過十天。”
我笑了,那種被人欣賞被人需要的感覺,是我鋒利的一生裏存在的意義。
我這麽想著,叫了一聲:“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