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戴罪立功
黑嘯天這一日忙忙亂亂,直到太醫告退,心裏委實難受不堪。那倒地吳嬤嬤早已給安排耳房歇息,太醫來過說是思慮過度,並無大礙。隻是那一等太醫張壽丞前來診視,卻說才人娘娘的病生的蹊蹺:雖是麵若桃花般豔麗,但是全身上下虛汗潮熱,若說是夜間盜汗此時卻還是傍晚,天還未黑,若說是自汗,手腳卻又微微發熱,並無冷意,若說有病,血色恰比平日倒要紅潤不少,若說無病,似這般出汗不止,口幹舌燥。
聽了張壽丞一番話兒,倒把黑嘯天急的沒耐何,正亂亂沒主見之時,忽的邊上有一名小太醫低低提了一句:“才人娘娘這病蝶苑夫人許能治的倒也說不定的!”太醫聽了,細細一想,到轉憂為喜,向著太子拜舞道:“太子爺,這倒是個辦法!您若請得動紅主子代為診治,才人娘娘或者有救也未可知!”太醫說畢,像是重重提醒道:“才人娘娘這病看似柔緩,實則是凶症,若過了今晚,恐怕凶多吉少!”黑嘯天如此一聽,倒有些著慌,雖然紅若雲那他是一百個不情願去的。
“讓我去求那女人,還不如讓我去求一頭豬!”太子的話很是沒頭腦。
張壽丞暗暗苦笑,都說太子狠戾,實則不過冰山外表,內心裏竟有著一絲稚氣,也難怪,不過是十八歲的少年,且是嬌生慣養,雖則也經曆了幾次戰仗,且都是得勝,難免的年少驕縱。
現如今,這太子隻得好言哄著方可轉圜他這脾氣。張壽丞慢慢勸慰道:“太子說的可是氣話!現如今娘娘情勢危急,隨時都可能……駕鶴西去……微臣久居這深宮,專是替娘娘妃子診治,太子對才人娘娘之心,人盡皆知,既然都是為了娘娘早日恢複,還望太子收了性子,多多的替娘娘著想,紅夫人那邊,太子若是前往,不過是溫言勸慰一番,微臣知道紅娘娘也不是促狹之人,定會明白太子的一番苦心的!還望殿下三思啊!”張壽丞說完,默默地隱在一邊。
黑嘯天隻是聽了,卻不發一言,心裏尋思著到底派誰前去蝶苑。隻是自己若去,卻是萬萬不肯的。
“我聽說,蝶苑夫人身邊有個冷月的下了水牢,可有此事沒有?”黑嘯天近日裏聽得眾人理論紛紛,說是那冷月可憐,本來是蜜蜂兒和冷月拌嘴,蜜蜂兒舉著簪子要刺冷月,不料卻是蘭才人遭了罪,蜜蜂兒有蝶苑夫人護著倒是很快洗脫了罪名,可憐那冷月衷心的護著蘭才人反倒下了水牢,這案子由於牽扯到兩宮妃子,其中枝節,一時很難梳理的清,大理寺一是無從下手,隻得先把冷月收了監,下了水牢罷了。
黑嘯天思及此,決定讓冷月來個戴罪立功,他也省去了與蝶苑夫人交涉的難堪,那丫頭也可以借此洗刷罪名。黑嘯天主意已定,且叫了幾個心腹護衛,悄悄地連夜摸進水牢,來個神不知鬼不覺的。
一汪濁水緩緩流動,這水牢的構造極其精密:它建築在地底下,周圍都是堅厚的石牆,任何人若想輕易翻牆而過那絕對是妄想。水牢分為上下兩層:上層的蓄水池中,滿是汙泥濁水,腥臭不堪,下層的牢房,石壁上按著重重機關,機關一旦開啟,那牢房就會上下左右震動不止,上層的蓄水池便會突然打開,洶湧的水流使得水麵急速上升,呆在牢裏的犯人,手腳全被長長鎖鏈牢牢捆縛在牆上動彈不得,隻有等死的份兒。
那些護衛趕到的正是時候,再晚一步,水位便要莫過冷月的頭頂,護衛出示了太子的令牌,買通了守衛,迅速進了水牢。
冷月隻覺身子周圍滿是一片汪洋,鼻子嘴巴皆湧入股股髒水,腥臭欲吐,呼吸不得,整個人似乎慢慢地將要被水淹沒。冷月閉了眼睛也不再掙紮,緩緩地,一道光兒從水牢頂上透露下來,水牢似乎被打開一個缺口。冷月隻覺四肢百骸像是被什麽拉扯,一看簌簌空中似乎垂下幾道繩索幾條黑衣人影應聲而落,為首一人向著蓄水池中俯身一撈,冷月隻覺腰部被一隻巨手牢牢箍住,那人竟然一手抱著她提出水麵一手順著從水牢天頂垂下的繩索哧溜溜攀爬了上去。
“你們是誰?為何救我?”冷月被黑衣人背在身上,蒙著眼睛,也辨不得方向。幾個黑衣人在身邊飛速前行,深秋的天空隻掛著一彎冷寂的殘月,把一些冷冷的月光塗抹在暗淡的屋簷兒上。
冷月似乎感到他們正穿行在皇宮的屋簷之上。那些黑衣人的步履甚是輕盈,腳尖蹀躞,不驚動一絲一毫,速度之快,猶如驚鴻一瞥。一行人就這樣迅速前行著,冷月忽然覺得那些人的速度放緩了,鼻尖隱隱飄來一絲幽香,像是蘭花的香味。
幾個宮女上前揭了蒙著眼睛的黑布,冷月隻見眼前珠簾兒晃動,濃重的夜色布滿了整個房間,緩緩地幾盞宮燈伏在猶如蓮花次第開了,一顆顆夜明珠攏在縐紗裏輕輕懸掛在珠簾上,柔和的光線緩緩稱出珠簾裏一個挺拔的身姿。
冷月望見那人正是太子,忙忙的俯下身子,似乎明白了是太子把她救出水牢,叩首道:“奴婢冷月拜見太子殿下,隻是不知太子殿下喚奴婢前來所為何事?”
黑嘯天緩緩轉過身子,把心中想法跟冷月說了,冷月聽了,心中暗喜,這一步步似乎皆逃不出那人的布控。冷月假意點頭應允,臉上一副忠仆報效的虔誠之態,眉眼兒流露出幾分熱切,低低說道:“奴婢汙穢螻蟻之人,殿下救我,乃是對我恩重如山,怎好言謝,殿下放心,紅娘娘那裏一向待我不薄,待到我去說說,興許娘娘看在奴婢的賤臉子上,到也會應允也說不定!”黑嘯天見冷月很是熱切,像是握了很大把握般,遂點點頭,揮手道:“你且去吧!請到了紅娘娘,請速速帶到我這裏來!快去吧!”一揮手,冷月匆匆去了,在離開前,冷月看到張壽丞向她擠了擠眼,低低的斂起袖子做了個手勢,嘴裏道了一聲:“有了!”冷月點頭,像是支應了什麽,輕輕點了點頭,眼神兒微微一顫,輕輕退了出去。
她正欲前往紅若紅的蝶苑,她的心裏一個秘密正在悄悄醞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