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零落荒天

  外人聞聽，有人稱讚，有人不屑，更多人則是議論起方文的那幅畫來。


  就是北天王墨封聽完，也是側目看了看焄珞，似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方文淡淡一笑，其實心中瞭然。對方邀請自己共同執掌四天王城，無非是想穩住他，或者說，是為了穩住他手中的那幅畫。方文本對什麼主宰不感興趣。以他現在的修為，也根本不是他該去妄想的。只不過，東天王這樣一番話說出，萬眾矚目之下，卻叫方文有些難辦了。再三推辭不過，只好跟著二位天王歸去。不但方文，就是赤發鬼等兄弟幾人，也被東天王好生安頓，差專人照看。


  一連十幾日，方文被舒舒服服的限制在新開闢出來的天王府內，形同軟禁。


  這天夜裡，方文正獨自在小院中打坐。頭上明月微照，透著絲絲寒涼。


  「你，來自域外？」一個渾厚的聲音從轉角廊道內傳來。


  方文抬頭，只見北天王墨封，身穿一身便服，來到院內。


  「正是。」


  「域外何處？」


  「東望山。」


  「哦？三聖宗么？」墨封淡淡的問道。


  方文一驚，反問道：「你知道三聖宗？難道陛下您。。。」


  「呵呵」墨封那滄桑的臉上難得露出笑意，看著方文說道：「顛落之地，總有域外之修往來。關於域外，本王略有了解。只不過從你身上，倒是感受不到域外的氣息了。難道是誤入了落塵陣么？」


  連北天王墨封都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域外氣息，這一點，方文並不覺得奇怪。但在聽到這句話的一刻，心中還是頓升酸楚，嘆息道：「都是拜九幽老魔頭所賜。」


  墨封半天沒有說話，只是抬頭看著夜空。


  「顛落的月亮，可有域外好么？」


  「再也見不到的，總會感覺更好一些。」


  只此一問一答，隨後又是長久的沉默。方文甚至根本猜不到墨封來找自己，究竟有何目的。直到最後，墨封突然轉身離去。臨別之前，腹語傳音對方文說道：「今夜子時，無人值守，去留自便。」


  說罷，墨封飄然離去。


  方文心頭一驚，無數個念頭從其腦海之中閃過，但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墨封為什麼要說出那句話。


  「他是要幫我？還是別有預謀算計？」方文猜不透。但其實方文手上有那朱漆寶盒，他想要離開，不難。只不過，為了靜心調息身體，這才始終沒有離去。


  到了子時，方文散開神識四處查探。果然不見半個守衛。他腳踏盾天羅盤，盡量放低，翻牆越瓦，很快便逃出了天王府。


  而此刻，天王府內，大殿之中，也只有兩道身影。一位是北天王墨封，另一位則是東天王焄珞。二人相對而立，氣氛極其冰冷。


  「你可知道，他手中那幅畫的重要？」焄珞厲聲說道。


  「知道。」墨封語氣平淡，但卻極為堅定。


  「那你還放走他？難道只因他來自域外？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惦念著域外？」


  墨封沉默不語。許久之後答道：「九幽魔尊原本渡劫失敗，應該是以秘術與人融合，雷劫之下，才誕生了九幽魔仙。你也清楚，與他融合的那個人，就是一氣仙孔元。他二人水火不容，生死危機之下，才被迫選擇的融合。日後，恐怕也不會再有融合的機會了。留他在這裡，除了等死，別無它用。」


  「你怎能斷定九幽魔仙不會重現？就算九幽魔仙不在，在釋都，還逃了一個天魔老祖。這二人，遲早都會捲土重來。。。」


  「你不必說了！」不等焄珞說完，墨封即打斷他，說道：「我意已決。今日，非保他平安出城不可。」


  「你！」雖然焄珞極為不滿。但他深知墨封的修為和脾氣，一旦他決定了的事，無人可以更改。


  「那幅畫已經世人皆知。他就是離開了天王府，離開四天王城，也一樣是死。」


  「他的路，怎麼走，該由他自己來決定。我只做我該做的事。」


  與此同時，在四天王城內一間密室之中，同樣有兩個人影在燭光映照下，竊竊私語。


  「一定得想辦法拿到那幅畫才行。」


  「那幅畫恐怕如今已經落入焄珞之手。想要拿到，太難了。」


  「那個叫黎沖的小子呢？」


  「仍被軟禁在天王府。焄珞派專人日夜看守，根本沒辦法下手。」


  「你們好好盯緊了，一旦那小子離了天王府，立刻給我抓回來。」


  「是，小的這就去辦。」


  一個身影退去，另一個則是冷笑著，打開密室內一道暗門，轉而消失。


  這些天，有多少人在打方文的主意，方文不知。而此刻，他只是駕馭羅盤，飛離天王府，隨後接連施展瞬移之法，直奔距離最近的南大門而去。他這一次，不使用朱漆寶盒，只為試探一下北天王墨封，究竟是敵，還是友。


  只不過，方文剛剛遠離天王府，便被不止一伙人暗中盯上。方文雖然沒有察覺，但猜也能猜得到。所以始終提起十二分精神，時刻準備施展瞬移或者打開那朱漆寶盒。


  可是，直到方文順利的離開四天王城，天色已經大亮之後，還是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難道真的是他在幫我？沒有任何人直到我離開了？」方文暗自嘀咕道：「如果真是如此，那麼他這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還真是妙極。」


  方文當然不知道，那些跟蹤方文的人，剛一離開四天王城，就被一群黑衣蒙面人半路截殺，連跑回去報信的機會，都沒有。


  方文雖然不知道詳情，但也猜到了八九。他站在一座戈壁荒丘之上，極目遠眺，四天王城早已遠在天際，在一片荒涼的地平線上，在連綿起伏的山嶺之間。


  「墨封，你究竟是誰？對於我這樣一個淪落荒天，無家可歸之人，為何要幫我？難道，你就真的沒有所求么。。。」方文獨自喃喃自語。他的形單影隻，與周圍大荒戈壁，融為一體，風起蒼涼，攪動了塵沙，也擾動著方文的心緒。


  「咦，那是什麼？」方文被身後傳來的一陣嘈雜聲吸引，回頭望去。只見一陣陣塵土飛揚，如同一個移動的土丘，當中不時傳來一陣陣稀奇古怪的聲音。


  很快，那移動土丘距離方文越來越近。方文突然緊張起來，握緊手中寶盒，暗嘆一聲道：「終於，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