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葬地

  方文還在木靈珠內。周圍的混沌之氣經過了一翻癲狂翻騰之後，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感應不到了自己的身體。除了鼻息，方文的全身都失去了知覺。雖然混元乾坤法始終在瘋狂的運轉，在竭盡全力的修復著方文的身體，雖然他最近一段時間，也曾開始修鍊了戰神不滅體神功，但是，在他進入木靈珠，開始施展遁術前，還是有數道神通法術，落在了木靈珠上，那震撼之力，實在是方文無法承受的。


  他只堅持了三息不到，便徹底昏迷了。再次醒來，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死了么？應該還沒有。」方文努力的轉了轉眼球，四下里望了望，確定自己還在混沌空間之中，而不是陰曹地府，這才安心道：「那把劍，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了。我記得已經收進儲物袋了的。」


  方文感應不到儲物袋的位置。只能暗自運轉混元乾坤法，慢慢調息。


  一個時辰？一天？十天？


  方文不知。


  他只清晰的感覺到，很久很久以後，經絡血脈才從頭部開始，向著全身，依次被感應到。等他終於可以盤膝做起來，只覺得腹中空空。


  「該是有一段時間了吧。」方文極為小心的嘗試動用靈力，雖然仍極其微弱，但是神識倒是可以向外探去。


  外面一片荒涼，似乎還在禁地之內。只不過天地昏暗，四周都是灰濛濛的一片，什麼也看不真切。


  那古老的疑似伏魔仙殿，不見了。


  「這是哪？」


  方文恍然。沒有了古殿，沒有亂石陣，也不見袁啟季浮生。除了一樣的荒涼落寞之外，什麼，都沒有。


  遠處，依稀可見幾棵老樹，應該已經枯死了，守著一條即將乾涸的小河。原本這該是一條大河，古老的河道一眼望不到邊際。


  他正在河道中間，沿著僅存的河水，逆流而上。那幾棵古樹就在眼前。古樹旁，是一個石屋，石屋外，是幾塊表面已經被磨光了的石墩。


  不知哪裡來的風，吹落了不知哪棵樹上的枯葉。落在石屋前，攪動著塵埃。


  沒有人，只一片死氣沉沉。


  方文進了石屋，卻望見了石壁上，刻著一排排細小的文字和奇怪的圖案。方文下意識的將其完完整整的刻錄在識箋上。


  「好像是功法，也好像是經義典籍，有的又像在述說故事，太亂了。」方文一時間摸不到頭緒。在石屋內稍作了一會兒。


  「我在魔雲谷，也有這麼一間石屋，還有一個院子。石屋旁的那棵小草，也不知道如今長成什麼樣子了，是不是還活著？」


  方文淡淡一笑，「現在連方向都辨不清，一切彷彿都變了。季浮生不在，來時路已無，得趕緊想個辦法才行。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惦記著別的！」


  稍稍休息，再無別的發現。方文離了石屋，沿著古河道繼續向前。他離開不久，身後的古樹，石屋，還有下游的小河和河道，都緩緩的消失在了霧靄之中，再尋不到蹤跡。


  很快，古河道上，漸漸多了許多屍骨。這些屍骨有的是人，有的似是凶獸，還有的，不知道是何等生物，他們的死狀凄慘，屍骨碎裂，上面還殘留著道道傷痕，似是被掩埋在河道里，不知道歷經多少歲月侵蝕，終於可以重現在方文眼前。


  「河道下面，該是還有更多骸骨才對。太詭異了。不過你們總還好過古殿之中的那些殘骸。即使死了，也不得安息，要經歷無盡歲月的折磨和痛苦。什麼人，什麼手段，會如此毒辣呢？他們又是誰？是妖？是仙？是神？是魔？還是其他道統生靈。生死，對一切生靈，皆是一樣的。你有多強，殺死你的劍，就有多鋒利。原來封先生的話，每一句，都是真諦。只是可惜，當初只喜歡聽他講的故事，沒有去理會那些故事中的道理。」


  方文逆流而上，這條河似乎沒有盡頭，古河道蜿蜒曲折，起起伏伏，那流水，也不僅僅是避高趨下，他們只是按照河道的方向，靜靜流淌著。似歲月一樣沉靜，波瀾不驚。


  「那是什麼？一塊石碑？」方文依稀看到了遠處的一塊石碑，露出了大半。他到了近前，拂去石碑上的早已風乾的泥土。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奇怪的符號。


  方文看不懂，他想要將整個石碑收走。


  但是做不到。石碑彷彿生長在了土裡，打不破，拔不動。只能小心的將其拓印下來。


  方文似乎明白，這裡的一切，他只能觀看，卻帶不走任何東西。


  「也不知道我剛剛拓印刻錄的東西，將來還在不在了。」


  方文再回頭時，石屋和古樹早已不見，身後的古河道，也已經大都隱匿在了濃霧之中。


  「起霧了？謎一樣的霧，你想遮掩什麼呢？」方文苦笑著搖頭。他似乎察覺到了天地已經大變。似乎不是從前的禁地了。一切都變得陌生了。像一個迷一樣，讓人看不懂，猜不透，但更舍不下。


  方文越來越沉默，面無表情。漠然的向前。隨後，他又看到了一座塔樓，不知道地下埋著多少級，只地面上露出了七級而已。石塔之中，已經灌滿了泥沙，冷風一吹，沙塵不住的向外傾瀉著。


  「沒有文字，沒有圖案或者符號。你想，給我看什麼呢？」方文站在塔樓之下，靜靜的看著，看得入了神。可是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只好漠然離去。


  那塔樓，在方文離去之後，頃刻間風化，隨風消散，甚至不等濃霧的到來。只留下一聲聲嗚咽，如泣如訴。只是方文聽不到。


  再向前，是一座古墓。那墓碑已經破碎，看不到墓志銘，也看不清死者的名字。只是在那古墓之巔，生著一棵小草。這小草，只有一根莖上，頂著兩片葉子。但卻是這片詭異凄涼的天地間，唯一的生機。


  「生機，這該是這片天地內，唯一仍有生機的東西了吧！」方文心中充滿了渴望，他想知道，為什麼別處都是死氣沉沉，惟獨這裡有著生機？


  他試探著邁步，踏上了那座大墳。


  那墳很高，很高。方文一步一步的邁上去，極其艱難，而且似乎離那棵小草越來越遠了。


  突然，方文感覺到了腳下一軟，雙腳瞬間陷入了大墳之中，整個身體不由自主的下沉，似乎很快就會徹底被這座大墳吞噬。


  方文猛醒。他以為這裡沒有危險。只叫他一一走過。


  「這座墳，難道就是為我準備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