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心疼
林長庚自從上次被段至弦派來的人偷襲受傷之後,不過養了幾天就匆匆下了床,急著去安南王府,從那時傷便沒有徹底養好,到後來為了沈筠笙挨了段至弦一鞭子更是傷上加傷,腹部傷口未好,背上又多了一道。
所以,縱使林長庚身體底子好,又因著是少年人的身體傷口容易癒合,也不可能短短十幾天里就把傷口養好,頂多是能下床走動了而已,走路自然也不復之前,變得緩慢起來。
現在,沈筠笙看著林長庚一步一步緩慢的向她走來,心裡有些揪的慌。
「林長庚。」她小跑了幾步到他身邊,將手中的糖包塞給他,左手抱著雪球,右手攙起他的胳膊,默默地跟在他身邊一起走。
「阿笙,我沒事的。」他笑笑。
「哦。」沈筠笙應了一聲,依舊攙著他。
林長庚無奈的笑了笑,任她去了。
衛霖站在他們後面,目瞪口呆地看著沈筠笙真的攙起林長庚走了起來……不不,應該說他家世子竟然真的同意讓沈大小姐攙著他了?他真的沒有看花眼嗎??
世子自小要強,從不在別人面前展露半分軟弱之處,即使受傷了,也絕不許別人幫他。方才,他只是提了句要不要攙著世子走路,就被世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可是現在?
沈大小姐直接上手了世子也沒說什麼……
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啊!
衛霖悲號。
兩個人就這樣相依著慢慢走著,迎著緩緩西沉的夕陽,紅色的霞光鋪滿了天際,他們的身影蔓延的很長,交疊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世界很安靜,可以聽到路旁草叢裡小動物的聲音,像是晚間音樂會開始的前奏。
「阿笙?」林長庚開口喊她。
「嗯?」她揚起臉看他。
「這是什麼?」他晃了晃手中的糖包。
「這是牛乳糖。」她抿抿唇,「裡面加了花瓣做成的醬,是店家研製的新口味。」
「所以?」他繼續問。
「我買多了,就,就送你一包。」她眨了眨眼睛,睫毛顫動著。
「哦?」林長庚忽然笑了,俊美面容上綻開大大的笑容,晃了她的眼睛。
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很快很快,她是不是生病了,不然怎麼會跳得這麼快呢?
「謝謝阿笙,我最喜歡阿笙送我的牛乳糖。」他如是說道,依舊笑得如拂面春風。
「你,你喜歡就好。」她的聲音很低很低,頭也低下去,幾乎要埋進雪球的毛毛里。
他看著她的後腦勺,忍不住就想揉一揉。
阿笙總把他看做弟弟,殊不知他更想將她當做孩子一樣的寵。他的阿笙,是這世上最純凈的珍寶,合該受到千萬寵愛。
只不過他現在先要做的,是將她的小心思擺正過來,弟弟應該是顧南柏那樣的,他這樣的卻是不能做弟弟的,然後再慢慢地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到那時,一切便可水到渠成了。
他在心裡勾畫著未來和她一起生活的情景,驀然生起無限嚮往,看向她的眼神愈發溫柔,仿若一彎溫泉,將沈筠笙縈繞其中,滿滿都是暖意。
「對了,有件事我要告訴……」沈筠笙在雪球的毛毛里埋了一會兒,忽地想起那鮮卑人的事情,便想告訴林長庚,抬起頭卻陷入溫柔雙眸中,讓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阿笙,怎麼了?」
「我,我今天遇到了一件事。」她恍然回神,「一個鮮卑人在東城鬧事,但是很奇怪,他像喝醉酒一樣在那裡轉了一圈,然後就走了。我覺得這事有古怪,所以就想告訴你。」
「鮮卑……」林長庚若有所思。
既然是鮮卑人,多半是段至弦的手下。可是依照段至弦的性子,不可能讓他的人如此簡單就暴露出來。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讓段至弦只能寧願冒著暴露的風險也一定要讓自己的手下去做。
可是會是什麼事呢?
林長庚冥思苦想,好像抓住了些什麼,又一閃而過。
「阿笙,你方才說那人做了什麼?」
「他像喝醉了酒一樣,繞著場轉圈。」沈筠笙曉得他現在必是在思考,忙將自己知道的告訴他。
喝醉了酒……
繞場……
轉圈……
林長庚緊緊皺著眉,想將這些事情聯繫起來。
沈筠笙見他表情凝重,擔心他太過費神,輕輕出聲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你看,那處假山看著只是一座假山,但其實進去之後你會發現可以從這裡面走到花園的西北角,它們是連著的。」
林長庚聞言,不由得抬頭看去,自眼前一直延伸至西北角落裡的假山,奇石林立,半點不像人能過的地方,原來那裡面竟是別有洞天。
「是啊,像我這種剛來的,若非阿笙告訴我,必是不知道的。」他笑著和她說話,轉瞬間忽然靈光乍現,「阿笙,我明白了。」
「什麼?」沈筠笙怔怔地問他。
「那鮮卑大漢是奉了段至弦的命令,假借醉酒闖入東城,實則藉機察探形勢,甚至還有當時的護衛部署。」林長庚表情凝重,「只怕他是想在花妍節上動手。」
「事情緊急,阿笙,我得去找安南王商議此事。」林長庚說著便要轉身往丹碧院的方向走。
沈筠笙愣怔許久,見他一瘸一拐的就要走過去忙跟上去扶著他:「我同你一起去。」
落霞的餘暉灑在安靜的丹碧院中,縈繞著靜謐祥和的氣氛。
成昭和衛霖一如上次一般,守在正房門口,如同兩尊靜立的雕像,禁止閑雜人等的打擾。
正房中,安南王面沉如水,顯然對方才林長庚的話沉重無比。
他坐在上方黃花梨木的寬大椅子上,手執一盞青瓷茶盞,茶香裊裊,卻仍舊無法讓安南王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沈筠笙扶著林長庚在一旁坐下,看著外公和林長庚皆是一臉嚴肅,也明白這事怕是頗為嚴重,老老實實在一旁守著,也不說話,只輕輕替林長庚倒了杯茶喝。
林長庚接過沈筠笙手中的清茶,對她笑了笑以示安撫。畢竟這些事情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