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漱玉閣(三)
自沈筠笙入永安侯府之後,漱玉閣就被她交託給了林長庚。
京城的這家漱玉閣雖然不比雀華的漱玉閣,開的時間久,跟著她的時間也久,但是畢竟是她一手操辦起來的,又掛著漱玉閣的名字,她只要看見它就覺得親切。
從馬車上下來,沈筠笙看著面前熱鬧的漱玉閣,心中一陣安慰。她就知道,交給林長庚沒有問題,這兒的生意依舊紅火,已經是最大的慰藉了。
秦氏與沈安瑩的馬車隨後而至,沈筠笙本來就不想和她們過多爭執,如今看到了漱玉閣,心中更加柔軟,於她們的事情上也更加不想再耗費精力,如今再看見她們,也不過淺淺一笑,並不多加理會。
秦氏眼睜睜看著沈筠笙回頭跟她們打了個招呼便自顧自地進了漱玉閣,只覺得自己的臉上似乎被她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燒著。
好你個沈筠笙,當著外人的面半點面子都不給我留,是真地把她這個嫡母不放在眼裡啊!
秦氏眼神死死盯著沈筠笙,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十個八個的窟窿來!
漱玉閣里,生意雖紅火,但是秩序井然,客人雖多也不見紛亂,沈筠笙心裡愈發舒坦,連腳步都歡快了許多。
「大小姐!」京城漱玉閣現任的陸管事本來正在招呼客人,餘光一瞥忽然看見了沈筠笙,當時也顧不上手中的生意了,一路急急地跑了過來。
見真的是沈筠笙,頓時激動地叫了出來:「大小姐,您怎麼來了?好久沒見到大小姐了!」
沈筠笙淺淺看他一眼,見他神情真摯,心中又定上三分。
這位陸管事算是林長庚幫她物色的人物,只說此人靠譜,能力強,最重要的是知恩圖報。
她聘用他的時候,正值他困頓之時,偏偏其母生病,他手中又沒有足夠的買葯錢,是沈筠笙直接給了他錢讓他能及時治好母親的病,又給了他這樣一份差事,讓他能養家糊口,所以他對沈筠笙一直感恩在心。
「陸管事,近來情況如何?」
「託大小姐的福,我們漱玉閣呀,自開店以來生意就好著呢,尤其是羊脂玉的首飾,簡直是供不應求啊!」陸管事不無自豪地說。
「那就好。」沈筠笙點頭,說話間就準備讓陸管事將近日賬冊拿來察看,但在看見隨後進來的母女兩人之後又改了主意,讓陸管事去忙他的事情,她得先打發了她們才好做事。
「筠笙,既然來了,難道不為我們介紹介紹嗎?」秦氏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
漱玉閣的名聲她早有耳聞,之前也一直想去漱玉閣看一看,畢竟首飾這種東西,沒有女人能拒絕。
但是,漱玉閣的東家卻是沈筠笙。
每每她興起了想要去漱玉閣看一看的念頭時,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她整個人就跟吞了蒼蠅一樣的難受。
如今她真正踏入了漱玉閣,看見了內里的情形,那麼多款式新穎、貴氣大方的首飾,是個女人就抵擋不了。
也因此,她對沈筠笙的怨念更深了。
沈筠笙看著秦氏的表情就一陣一陣的腦殼兒疼,聽見她的話后也不想理她,只淡淡地道:「夫人若有什麼喜歡的,店裡自有小廝可以為您介紹,我才疏學淺,恐難當此重任。」
說罷,轉到一邊去坐下飲茶了。
「你!」秦氏氣惱地看著老神在在地坐著的沈筠笙,沒想到她真的當著眾人的面回絕了她,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半晌之後才穩下心隨意地在店中轉了起來。
沈筠笙心知肚明秦氏莫名其妙非要來漱玉閣定然是在打什麼主意,但是她一點兒也不急,慢悠悠地邊飲茶邊看著仍舊拉著沈安瑩轉圈的秦氏。
沈安鈞接到沈筠笙的信兒之後,就快馬加鞭的趕到了漱玉閣,見漱玉閣並沒有發生什麼頓時鬆了一口氣,誰知剛進了漱玉閣就見自家母親和妹妹也在,這口氣又被他提了上去。
什麼,什麼情況?為什麼母親和妹妹也在這兒?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她們和沈筠笙不和的吧?
沈安鈞額頭上的青筋一跳,頓時進都不想進去了。
但是世子的話似乎還在耳邊,沈安鈞衡量了一會兒,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默默地站在了沈筠笙身邊。
秦氏在屋裡轉了一圈之後,終於耐心告罄,在沈筠笙果然如此的眼神中氣沖沖走了過來,想到自己的目的之後又強壓著心頭火讓自己冷靜下來,坐到了沈筠笙旁邊的椅子上。
她象徵性的拿起了一杯茶,輕啜了一口,眼角餘光卻沒從沈筠笙身上離開半分:「筠笙啊,這漱玉閣每日進賬是多少啊?」
怎麼問這種問題?沈安鈞在一旁皺眉看向自己的母親,不明白她在想些什麼。這是人家的店面,哪能告訴別人店中進賬這樣的事情。可是母親又是沈筠笙的嫡母,這樣問了,沈筠笙出於孝順沒有不答的道理。
可是,母親這樣問卻實在有些不識大體了。這不是故意為難她嗎?
沈筠笙放下手中的茶,冷冷看向秦氏,這是想染指漱玉閣?
「我不知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不是漱玉閣的東家嗎?」秦氏訝然,這沈筠笙說話也不動腦子的嗎?誰不知道她是漱玉閣的東家,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
「原來夫人知道漱玉閣的東家是我,不是別人。」沈筠笙淡淡看向她,端起茶杯輕輕吹了下。
秦氏的臉上徹底青白交接,她哪能聽不出來沈筠笙的話外之音?
「我好歹是你嫡母,況且你現在又是永安侯府的人,你的漱玉閣,不就是永安侯府的漱玉閣嗎?」
她今天一定要讓沈筠笙把漱玉閣交出來!
沈筠笙心中嗤笑,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
竟然想把手伸到漱玉閣這裡,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她心裡有些氣了,從來不想正式去理秦氏這些人無聊的把戲,可是這一次她是真的動氣了。
她待在永安侯府尚且什麼都沒有做,這邊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地想搶走她的東西了。
更何況是想把手伸到對她意義頗重的漱玉閣上,真是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