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林長榮
但是事實證明,曾祖父不是你想看就能看得上的。
沈筠笙看著面前這個忽然跳出來攔路的……胖子,很是不解。
對方這一副氣勢洶洶來找茬的模樣是要幹嘛?
雖然這樣說有些不好,但是以林長庚在定北王府的身份地位,還有人敢找他的麻煩?
林長庚顯然也不想和對方多費口舌,連個眼神都沒給,就要轉身離開。
對方對林長庚這種無視的態度非常憤怒,邁著小胖腿就走了過來,怒氣沖沖地叫喊:「林長庚,有種你就給我站住!」
沈筠笙:「……」
敢這麼和林長庚說話,這個人真的很有種!
林長庚腳下停也不停,徑直往前走,將那人忽視地很徹底。
對方見他還是不理他,倏地衝到了林長庚的面前,擋住了他的路。
林長庚皺眉看著他,等著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林長庚,你什麼時候把我爹和祖母放出來?」對方氣勢洶洶地興師問罪。
放人?沈筠笙暗自思量,這個人應該是林謹言的兒子林長榮。只是,怎麼長得這麼胖?
看他那肉嘟嘟的手,手背上的手窩都看得分明,這平時得是多愛吃東西才能把自己吃成這樣?
「你父親和祖母,是祖父關的禁閉,你找我做什麼?」林長庚挑眉看著他。
「你別跟我耍花樣!我知道,要不是你逼著祖父把爹和祖母關起來,祖父才不會這樣做!你憑什麼把他們關起來,你快把他們放出來!」林長榮氣呼呼地叫囂。
「林長榮,他們被關起來,那是罪有應得,違反軍紀,沒有以軍法處置,只是關個禁閉,已經是仁慈了!」林長庚冷冷看著他。
「你!不行,都關了這麼久了,還不能放出來嗎?林長庚,你,你這是公報私仇!」林長榮恨恨地瞪他。
「我公報私仇?」林長庚忽然笑起來,「林長榮,以你們做的那些事情,我若是公報私仇,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活著?還能這麼囂張的和我說話!」
「一樁樁一件件,我不想再和你們計較了,你卻自己跳出來,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自以為是的和我叫囂!對,說回來我還要謝謝你。」林長庚輕笑。
「你,你謝我什麼?」林長榮有些害怕的後退了一步。
「如果不是你當年大冬天把我推下了池塘,我也不會因為擔心自己在這個王府里連命都保不住,乾脆去了軍營,如果不是因此,或許我現在也不會是定北王世子,你是不是很後悔?當年怎麼沒有直接把我淹死?」林長庚走近一步,低聲道,「或是凍死?」
「你,你……」林長榮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他,像是看見了鬼魅。
「林長榮,以後,你若是老老實實地,不惹事不生非,我不會收拾你。但你若是還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別怪我無情!」
「我,我,你……」林長榮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似乎至今沒有明白過來,明明之前都有人護著他,從來不會被這樣威脅到的,可是今日怎麼,這是怎麼了?
林長庚再不看他一眼,冷冷從他身邊走過。
沈筠笙只是聽他說著那些年發生的事情,心裡就像被針扎一樣疼。忍不住伸出手攬住他的手臂,無聲安慰他。
林長庚心裡有自己的驕傲,他肯定不會願意自己在這個時候說他不想聽的話,她更願意這樣默默守在他身邊,陪著他一起經受這些不開心。
兩人相伴著走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便是林氏祠堂了。
林氏祠堂里,屬於定北王林城堅的那一方牌位正擺在中間,彰顯著主人無比尊貴的身份,和數年前她第一次來到定北王府時見到的一樣。
依舊庄嚴而肅穆,那是林城堅的聲望和戰功鑄就的一方氣勢,讓她想到了當年她曾經見到的那如長龍般前來祭拜的人群。
一時間,她竟然無比渴望自己能夠見到當年定北王的真容。
應該是和她外公一樣了不得的人物吧。
只是,她忽然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我是外公的外孫女,你是定北王的重孫,但是我外公和定北王又是戰場上過命的兄弟……」所以……我們之間好像差了一輩?
但是這話她還沒有說出來,就已經被林長庚急匆匆地給攔住了。
「阿笙,我們不說這個。」他微笑著看著她。
沈筠笙直覺他的笑容有些危險,老老實實地不再說話,乖乖地看著他,跟著他進了祠堂。
其實她不在乎這個,作為骨子裡還有現代思想的人,這種關係又不是真的有血緣關係的那種輩分,在她看來不算也是可以的。
不過看起來林長庚對這個應該也不是很在意,要不然怎麼會和她在一起?
林長庚從頭到尾完美忽視了這個話題,握住沈筠笙的手一步步走向他敬畏的曾祖父。
這是曾經握著他的手,和藹的告訴他道理的人。
這是曾經一筆一劃的教導他,教他寫字的人。
這是曾經親自給他講解兵法,讓他以後能站在戰場上的人。
這是……
太爺爺,我給您帶來了一個人,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是我這輩子都想不離不棄的人。我知道,您一直都放不下安南王,阿笙她是安南王的外孫女,您一定會喜歡她的。
林長庚閉上眼睛,跪在蒲團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在愣愣地看著那牌位半晌之後,沈筠笙才抱著一種難言的心情緩緩地跪下,鄭重地磕頭。
之前她在見到建昌帝的時候,想著那是自己來到這個世上除了自家長輩以外第一個讓她下跪的人,她那時候一點都不情願,因為她骨子裡沒有那種君為天的意識。
但是,現在,面對曾經的定北王,她心甘情願地下跪。
不單單是為了林長庚,也是為了那個將西陵治理地路不拾遺的老人,他用前半生的征戰開疆拓土,是大寧朝的開國功臣。他又用後半生的戎馬生涯保住西北的一方安寧,給這裡的百姓一個可以安居樂業的家園。
為了這樣一個老人,拋頭顱灑熱血的老人,沈筠笙莫名生出一種很激動的心情,激動到想哭,想要用最尊敬的行為表達自己內心澎湃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