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啞葯
項王眸子動了動,說道,「我自幼愛吃齋,本想著姑娘做的一手好菜,這才求了蘭表姑,既然姑娘不願意,自然不能強人所難。」
李婉柔垂著的心總算是落到了實處。
令狐雙卻是臉色鐵青,這丫頭果然恨急了自己,連一句話也不肯說,他記得她的聲音清脆悅耳,笑起來如銀鈴般一樣。
他找了她十幾年,想過他們重逢之後,她會對他沒有任何印象,那他一定會重新追求她。
他想過她會認出他,百般否認,或是破口大罵,他一定會想辦法化解她心裡的怨恨。
他從未想過真有一日,他們終於重逢,他感覺到她的眼裡除了一閃而過的悲傷,剩下的便只有疏離了,她甚至連和他說一句話也不願意。
這讓他心裡既無力又絕望。
他只是死死的盯著她,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他的聲音本來充滿了磁性,此刻特地的溫柔起來,聽在眾人耳里早已酥了半邊身子。「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偏偏琉璃一點反應都沒有。
令狐雙有一些急了。
項王上前一步,「國師是修道之人,怎麼能這樣毫無底線的逼迫將軍府里的一個小丫頭。」
令狐雙混不在意,「我是修道的,又不是和尚,自然可以娶妻生子,今兒看中這位姑娘了,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倒是你,一個王爺,即便帶了她回府,只怕連妾室的身份也給不了吧!」說完,他上前一步,抓了琉璃的手,「你真的一句話也不願意和我說。」
琉璃只是掙扎著。
指尖觸碰的溫度讓琉璃瑟瑟發抖,夢裡的痛楚撲面而來,心揪了一樣的疼痛,她的小臉岔白,想掙扎,偏偏掙扎不開。
項王看在眼裡,只是沉著臉阻攔道,「國師這是什麼意思?」
令狐雙只是將另一隻手一甩,項王頓時覺得一股強大的力氣朝著自己襲來,他後退了幾步,這才穩住身子。
與此同時,李博文夫妻,李婉柔和太子也被這力量帶的退出去好遠。
國師臉色卻有些凝重起來,他把手指換了個姿勢,壓在了琉璃的脈搏之上,只是一瞬,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紅,他發出一聲怒吼,「你體內有毒,是誰喂你吃了啞葯,你告訴我,我去找他算賬。」
他的聲音很大,嚇了眾人一跳。
每個人的表情千變萬化。
太子先嘆了一句,「這樣好的容貌,可惜了。」
可惜了,這本是張媽嘆了無數次的話語。琉璃聽了一點感覺都沒有,她還沉浸在啞葯這個消息里無法自拔。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天生失語,從來沒有想過是被人後天所毒害。
到底是誰,是誰害得她口不能言,是誰對她痛恨如此,她抬起頭看向眼前的眾人。
趙雅蘭先反應過來,她沉著聲音說道,「絕無可能,我將軍府如何會有啞葯這種東西,國師是不是搞錯了?」
國師臉色不好,「絕不會錯,她中毒已深,顯是剛出生就被灌了啞葯。」
他掃向眾人,目光里儘是疑慮。
李博文站在那裡,無喜無悲。
李婉柔只是看著項王。
太子則看著李婉柔。
趙雅蘭笑著說道,「那難怪呢,博文在外面撿了這丫頭回來,就交給了張媽,若不是在外面被人下了葯,便是張媽了。」
她盯著張媽說道,「你說,是不是你做的?」
張媽忙搖頭,「夫人,不是我,我男人早死,孑然一身,琉璃就和我親閨女一樣,我如何會給她下毒。」
趙雅蘭問道,「那會是誰?」
琉璃垂著頭,只透過餘光看向趙雅蘭和李博文夫妻,琉璃似乎有一種錯覺,趙雅蘭臉上有一閃而過的狠厲,她有一種直覺,這對夫妻一定知道自己的事,不然,以趙雅蘭的身份從未踏足過廚房,如何會知曉自己是哪一個,她竟然清楚的記得自己的身份,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趙雅蘭知道李博文抱到廚房的是一個啞女,所以她立刻通過這個特點判斷了自己的身份。
琉璃苦不能言,即便再疑惑,她也無法提問。
不過即便她能說話,以她的身份又怎麼能去質問趙雅蘭的話,不過以卵擊石罷了。
第一次,琉璃對自己的身份感覺到悲哀。
這樣低賤的身份註定了就是任人宰割的命。
在這個將軍府,不要說是將軍和夫人,即便是廚房裡的婆子都可以置自己和張媽於死地。
她知道經過今天的事情,再想平安的生活下去,已是絕無可能。
而眼前的國師,夢境里的令狐雙不停的追查事情的真相,不知道為給自己帶來什麼。
火光電石之間,琉璃轉過頭去,對著張媽打了打手勢。
張媽鼓起勇氣說道,「琉璃說,人各有命,她已經習慣了口不能言的生活,過去的不想再探究,她卑賤的身份不值得各位爺,夫人,為她勞心勞力,請移步出廚房吧。」
趙雅蘭看了李博文一眼,李博文出言道,「國師是永生之軀,不知飢餓,我們可是肉體凡胎,不如請太子協同國師移駕到大廳用飯吧!」
令狐雙卻一把抓了琉璃的手,「好,就當你是琉璃,那麼,今日你圓了我的夢,我可怎麼報答你?」
琉璃只是搖了搖頭,拒絕的很明顯。
令狐雙卻對著趙雅蘭說道,「李將軍,蘭郡主,今日在你們府上能夠再次見到我夢寐以求的佳肴,我便特許為大小姐占上一卜,如何?」
李博文倒是面色如常,趙雅蘭確是喜不自勝,連忙笑著對著國師說道,「哪有勞國師了。」
這國師占卜極准,整個京城的達官顯貴無不想讓這國師能為自己占上一卜,偏偏這國師惜字如金,今日主動提及,趙雅蘭面上有光,也不在關注琉璃,只想著過後再說。
國師微微一笑,將琉璃拉到身邊,輕輕的說道,「我不要你和我回去了,不過等一下,我占卜的時候,你要替我護法。不然占卜不準就是你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