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許下婚約
他眼神動了一動,只是用溫和的聲音答道,「我在想,如何才能留的下你。」
暖暖的月光灑滿整個院子。
許是夜晚的緣故。
琉璃的心裡平靜如水,她覺得過去發生的一切,打打殺殺,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就像是一場幻夢一般,而此刻的溫暖才是她一直期盼的一世長安,她抬頭撇了他一眼,他正好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對望。
他的目光深邃,她眼神躲閃。
她還是先敗下陣來。
她垂頭片刻,「一起喝一杯,如何?」
他定定的看著她柔聲答道,「好。」
喜鵲擺好了小菜。又拿了一些水酒過來,她抱著酒壺不肯鬆手,「項王,小姐有傷在身,怎麼能喝酒。」
項王只是看著琉璃。
琉璃笑,「自然無妨,想當初我在雅樂坊,哪一日不曾飲酒?」
她滿滿的倒了兩杯酒。
「第一杯,謝過項王救命之恩。」
她正要將酒杯遞到唇邊。
他已經握住了她拿著酒杯的手,眉目溫和,「叫我名字。」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點蠱惑,琉璃心裡猛的一跳。
這聲音彷彿能夠抹去所有的苦痛一般,琉璃情不自禁的沉醉其中,「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他的眼睛里星光點點,認真的說道,「我叫項陽。」
項陽?
他叫項陽?
他竟然叫項陽?
琉璃當然記得自己的那一世的義兄也叫項陽。
她的眼睛再一次的濕潤起來。
她的聲音不自覺的柔和起來,「項,項王。」
她叫不出來。
項陽的眼睛里有一閃而過的低落,他搶過她手中的酒杯,「你稱呼錯了,所以這一杯酒,我替你喝了。」
琉璃終於嘟嚷起來,「哪有這樣的道理。」
項王笑的如沐春風,「第二杯,你打算找一個什麼樣的名目。」
說完他將酒杯遞還過去。
只是他的手並沒有伸回來。
依舊握著酒杯。
琉璃看著他,終於記起自己的目的,她強忍著內心的不舍,低低的說道,「我是想向你辭行。」
他沒有說話,只是拿過了酒杯,自斟自飲起來。
他眉頭緊縮,整個人也變得低落起來。
琉璃心裡是一瞬間的窒息,良久,她站起身來,指著自己淺色的衣衫說道,「我不習慣這樣淡雅的衣衫,我不喜歡喝這樣清冷的酒,我不喜歡這樣無趣的日子。項王,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琉璃了。你不想聽,我也一定要告訴你,圍場的那一場大火,是我一人所為,雅樂坊被夷為平地,也是我做的,我的母親是一隻千年雪貂,我就是這樣一個半人半妖心腸惡毒的女子。」
項王朝她寬和的一笑,「你若不喜歡這樣的衣服,我讓她們重做就是,你喜歡什麼的酒,我去宮裡替你搬了過來。你若覺得悶,我明日帶你出去,你想去哪裡玩,都可以。」
琉璃後退兩步,聲音也大了起來,「你還不懂嗎?不是衣服和酒的問題,若我要你的正妃之位呢?你也會無條件的滿足我嗎?不要說,你是一個皇子,即便你只是一個平常的男子,你會娶一個妖女做妻子嗎?項王,你放我走,我會永遠記得,那一日我們一同爬山的景象,我會永遠記得,你衝進雅樂坊救我的場景,如果,你留我住在這裡,有一日我一定也會對你心生怨恨,你也一定會對我心生厭倦。」
項陽只是看著她,他抓住了她的小手,認真的說道,「我會。」
琉璃愣了一回神。
項陽已經接著說道,「你若要我的正妃之位,我會求之不得的。」
他的表情是認真的,琉璃知道他不是說說而已,這個男人話不多,每一句都發自內心,出自肺腑。
琉璃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朝著內屋走去,「我想休息了。」
他果斷起身,「那我先出去了。」
琉璃走了幾步,回過頭來看著他的背影。
他對她的喜歡真的已經到了不在乎她的身份的地步嗎?
她剛剛差一點就要答應了,她的前世,她的母親,她的仇恨,在那一剎那被忘得一乾二淨。
可是,她的未來已經被計劃的很好了,她要回到李家。
她要對付的是他的親人。
即便他的心裡不在乎,他的身份,也不會允許他不在乎。
有時她情不自禁的想,若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該有多好,她情願伴在他的身邊,為奴為婢,也會快快活活的過一輩子。
琉璃坐在床上暗暗的運功,她的內力似乎被牽絆住了一般,一點也使不出來。
琉璃泄了氣。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屋外斷斷續續的響起了古琴的聲音,這聲音和那一首離殤一樣,只是曲不成調,聽起來極不流暢。
琉璃起身。
花園之中。
那一個男子正撥動著琴弦。
孤寂落魄的身形被月光拉的很長。
琉璃發現項王府的侍從很少。
宮女幾乎沒有。
只一個喜鵲,怎麼看也不像是宮娥出身。
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嗎?
他如今不是備受皇恩嗎?
琉璃靜靜的聽著。
他忽然開口,「再過兩日,你的身體恢復了,我便再也留不住你了吧!」
琉璃只是走到他的身邊,依偎著他坐下。「項王。」
項陽說道,「我記得,我將你護在身下的時候,你喚了我一聲項哥哥。可以再喚一次嗎?」
琉璃大窘。當時她思緒混亂,無意間喚了一聲,竟被他聽見了。
現在她這樣的清醒,實在是喚不出來。
良久,他等不到她的回答,便說道,「邊境被犯,父皇要我隨軍,我想將你帶在身邊。」
她揚起頭來一笑,「男兒馳騁沙場,快意恩仇,女兒居於內宅,勾心鬥角,你知道我不會去的。」
他看著她的笑容,出了神,「父皇暗示,等我凱旋,就改立我為太子,琉璃,你願不願意做我的?」
皇后?
她搖了搖頭,眸子清澈見底,「你知道答案的,何必再問。」
他的情緒低落,只是一聲長嘆。
最後他將右手伸到她的面前。
手攤了開來。
是一顆透明的珠子,在月光之下發出絢麗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