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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撲朔迷離

  凌飛簡略說了一遍,最後回到正題:「王都最大的香坊便是吳家所有,不僅王都,大瀝但凡大些的城郡,乃至其他六國,也皆有分店。吳家眼下雖是沒落了些,但銀錢卻是最不缺的,便在於此。」


  原來是同行相嫉。


  難怪凌飛一下子便想到了。


  沈霓裳瞭然頷首,不過也沒多言。


  這樣的事情一開始便設想到了,沒有吳家也會有別家。


  不過恰好吳家同凌飛有些干係罷了。


  倒是李懷志的身世讓沈霓裳生出些訝異。


  沈霓裳一直有些奇怪,「李」姓乃是大瀝國姓,她原本以為李懷志是皇族偏支,但在演武場期間,李懷志卻極少同那些皇族偏支子弟一處,原來還有這樣一段緣由。


  果然是為母則強,這貞安郡主還真是好魄力!

  一月來,四人皆極為辛勞。


  沈霓裳三人且不說,張少寒一連張羅兩家新店的開業,王都雲州酈城三地奔波不休,說來辛苦也不必三人少。


  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


  這一日,沐浴在盛夏明媚的陽光下,在花園涼亭中,四人便就著一壺清茶便閑閑懶懶地坐了大半日。


  說完正事道閑話,天南地北,風土人情,隨意而聊。


  所有心事瑣事暫且拋開,倒是十二分的愜意。


  晚膳后,四人在花廳繼續飲茶。


  妙真帶著數個木匣進了穆清的院子,將匣子擺上桌子,分成三份,分別推到三人面前。


  穆清凌飛張少寒皆面露詫然。


  雖有木匣隔開氣味,但習武之人五感敏銳,早已嗅到了空氣中那特異是香楠香味,更不用說,妙真帶來的匣子本就是供香楠專用的木匣。


  可是此番在十萬大山尋到的香楠,他們早了分作了四份,除孔祥執意不肯多要,只要了其中一小份外,其餘的三份皆平均分配,他們三人各得一份。


  沈霓裳微笑道:「我不習武,已經留了一些樣品來收藏。這些於我無用,你們三人一人一份吧。少寒那一份多些,剩下的,你們兩人一人一半。」


  張少寒怔了下,神情失笑地看了穆清凌飛二人一眼:「你們倒是齊心,早上我便收了兩份,眼下又來了。」


  沈霓裳一愣,旋即明白,定是穆清同凌飛兩人也送了一份過去。


  立時也是失笑。


  穆清眸光柔和看了沈霓裳一眼,將妙真擺在他跟前的匣子分作兩份,分別推到張少寒同凌飛跟前:「我留下的已經足夠用,這些就你們倆分了。少寒,你那處不多,便莫要推辭。子洵,你的大半恐怕都給了你大哥,這些你拿著。」


  凌飛挑眉看看穆清,穆清笑容明亮乾淨。


  凌飛慵懶笑笑:「好啊,好東西不嫌多,小爺才不同你客氣。」


  張少寒也一笑頷首:「多謝。」


  接下來三日,除張少寒每日出府,沈霓裳三日皆留在別院,未曾外出。


  宮中御醫已經按照羅才留下的藥方開始給太後用葯,幾人眼下也無他事,便在別院等候宮中消息。


  回到王都的第三日,玉春二丫小扇子一行人也終於回到王都。


  自是一番「雞飛狗跳」的熱鬧。


  尤其是玉春小扇子兩人拽著各自的主子,撒嬌賣痴,唱作俱佳的上演一出「喜重逢」,不知道的只怕還以為這兩人一路不知經歷了何種的艱辛歷程。


  接下來的一日夜,兩人自是被纏得不得閑,只得將一路能說的經歷又說了一遍。


  六月二十七日午後,宮中來人傳穆清凌飛二人入宮。


  待穆清凌飛二人出門,沈霓裳略思量了下,帶著玉春二丫也出了別院。


  一路行到朱雀街,張少寒正在店鋪中盤點庫存。


  二丫傳了口信后,沈霓裳尋了一家茶樓,要了個包廂等候。


  不多時,待張少寒過來,二丫玉春兩人便出去守在包廂門外。


  這幾日,沈霓裳一直未尋到機會同張少寒說話,再過兩日張少寒又要出發去酈城,故而這日一得空,沈霓裳乾脆就出府,兩人約在外頭見面。


  張少寒自然也知沈霓裳所謂何事,坐下來也不贅言,直接就將查到的消息了說了出來。


  「恩侯府同寧家的消息不大好查,雖託了些人,但眼下還並無有價值的消息。」張少寒歉意一笑,「不過雲州那邊倒有些眉目——」


  沈霓裳點頭,神情鄭重幾分。


  「隆武七年,大將軍府曾有一婢女名慧欣懷有身孕,當時此女因與下人私通犯了府中規矩,但因長公主也同時身懷有孕,故而從輕發落,最後是經由扈嬤嬤將人發賣了出去。」張少寒深深看了沈霓裳一眼,神色很是端凝,「此女據說比長公主的身孕只晚一月。」


  只晚一個月?


  難道穆清的身世同這個慧欣有關?

  沈霓裳有些不解,那寧氏同古嬤嬤的反應又作何解釋?

  莫非這兩人後來還見過這個慧欣,有什麼牽扯?

  沈霓裳沉思,總感覺有何地方不對。


  就在沈霓裳思忖間,張少寒又低聲道了一句:「據說這位叫慧欣的婢女樣貌不俗,且也長了一雙桃花眼。」


  沈霓裳驀地驚異抬首!

  「我後來又讓人尋了兩人打聽,這名婢女的長相確實如此。」張少寒頷首以示確認,「不過,此女離開大將軍府後便再無人見到。若是想打聽仔細,恐怕只能去問那位扈嬤嬤。」


  問扈嬤嬤?


  顯然是不能的。


  沈霓裳感覺此事愈發棘手起來。


  如今她已經可以九成九的斷定穆清不是穆東恆同長公主之子,無論前世今生,穆東恆顯是不知曉此事的。不出意外,扈嬤嬤便是一切的經手人。


  但扈嬤嬤此舉究竟長公主知曉還是不知曉,眼下她還不能斷定。


  可無論長公主知曉還是不知曉,扈嬤嬤出於對自己和長公主的保護,也絕不會將如斯機密透露給第三人知曉。


  就好似她而今也絕不會輕易讓其他任何人得知此事一般。


  那要如何才能不通過扈嬤嬤來查到穆清的身世相關呢?


  沈霓裳垂了垂眸。


  容蘇至少是部分的知情人,就不知容蘇究竟知曉多少?

  可她覺得容蘇不會輕易告訴她。


  這大半年來,容蘇對她可謂毫無保留,只除了他自己的身份相關,然後還有就是涉及到穆清的事。


  就算容蘇自己的身份,偶爾還有一些不同之處顯現,但同穆清身份相關的事,若非沈霓裳從旁處得知判斷,容蘇那裡還真看不出一絲一毫。


  很顯然,對於穆清的身份,容蘇比自己的身份更為看重。


  難道穆清真同這位慧欣有關?


  時間倒是對得上。


  容蘇是十七年前來到雲州是,慧欣十八年前被發賣,莫非這個時間差當中兩人相識……可冥冥中,沈霓裳心底卻有種感覺,穆清的身世不是這般簡單。


  不是說沈霓裳看不起慧欣的奴婢出身,而是穆清這般萬中無一的武道資質,從遺傳學上講,從概率上講,父族和母族應該至少有一方基因應該是有突出之處的。


  當然,也不是絕無可能。


  但沈霓裳的直覺還是覺得穆清的出身應該不是這般簡單。


  這是一種毫無理由的感覺。


  「你怎麼想?」見沈霓裳久久不出聲,張少寒問。


  「還有一個人。」沈霓裳靈光一閃,她差點將這個人給忘了,「你可還記得我們在下林村客棧外遇見的那個老乞丐……」


  張少寒聽完,若有所思:「你還是覺得清弟的身世同恩侯夫人有關?」


  「這個女人是極沉得住氣的。」沈霓裳淡淡笑道,「那日在恩侯府面對那般陣仗,她都能波瀾不驚,可見城府之深。可那日見得我們三人竟然會那樣失態,我覺得此事應該不那麼簡單。這位慧欣……你也幫忙繼續查查,看看是否能尋到人。這個車夫也查一查,一個打翻茶盞,一個打翻飯——你不覺得兩者反應都有些奇怪么?」


  「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日……若事情真若你所言,真相暴露出來——」張少寒目露隱憂,「……會是如何情形?」


  沈霓裳輕輕嘆氣:「……不知道。」


  張少寒問過之後也知這其實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這樣的事情,在他不知道之前,連想也不會想到。


  若非是沈霓裳,換做他人,他定是不會這般輕易就相信的。


  「那位恩侯夫人可是為難過你?」張少寒頓了下,「那回見著便知不是個好相與的,你我身份不同,縱是同子洵清弟相熟,我覺著你還是要多小心些才是。好在這回你們尋回了藥引,宮中必有賞賜,日後多少也有份倚仗。對了,你可想好要何種賞賜?」


  見氣氛凝重,張少寒刻意說起了輕鬆的話題。


  沈霓裳明了張少寒的用心,也配合地笑了笑:「這個還沒想。今日,他們入了宮,但還確切的消息出來。聽穆清之前說的,這藥方要七日方能見效,痊癒至少要一月以後。我這般的身份哪裡有討賞的資格,反正都不是自個兒的功勞,能得什麼就是什麼。」


  雖然不是自己的功勞,但沈霓裳也沒那麼矯情,若是有賞賜,她必定是不會推辭的。


  「不是自個兒的功勞?」張少寒看著沈霓裳,神情幾許疑惑詫異。


  「黑楠不是我們尋到的,是容大哥拿出來的。」沈霓裳停頓了下,看向張少寒,「我們根本沒有尋到黑楠。不過此事,如今除開容大哥,只有加上你,我們四人知曉。我們家夫人恐怕猜到些許,但她既然沒問,我也就沒說。」


  「這位容先生身上……好似也有故事。」張少寒驚愣過後,輕輕道了句,「同他相比,我們倒是真正俗人。」


  沈霓裳默然不語。


  鋪子里還有事,張少寒先走一步,沈霓裳在包廂中又坐了會兒,才慢慢帶著兩個丫鬟走了出來。


  上了馬車回別院,快到別院的一個路口,馬車被人攔住了。


  攔路的丫鬟神情矜持中隱隱自傲,同下車的玉春道:「我家夫人想見見你家小姐。」


  玉春掃了一眼另一旁的馬車,見上面並無標記,語氣也不大好:「你家夫人誰啊?」


  沈霓裳出門樸素,故而玉春二丫兩個丫鬟穿得就更普通了,那丫鬟瞟了一眼玉春半舊的衣裳:「我家夫人你們小姐也見過的,便是恩侯府侯夫人。我家夫人說了,不必走遠,過來車上一見便可。」


  丫鬟傳完話,便柳腰款款地回了馬車那邊。


  玉春翻了個白眼,嘀嘀咕咕地回到車窗旁稟報完:「……小姐,咱們要去么?」


  「你們同孔祥在這兒等就是。」沈霓裳想了下,還是下了車,過去上了斜對面的馬車。


  寧氏雍容華貴地坐在馬車一側,高高盤起的髮髻上一支飛羽鳳釵上,金鳳栩栩如生,口中金絲垂下,一顆指頭大的紫色明珠顫巍巍的熠熠生輝。


  兩人淡淡對視一眼,沈霓裳在對面坐下。


  「夫人可有事?」沈霓裳不想同她打太極,索性單刀直入。


  「沈姑娘好手段啊,」寧氏微微而笑,只是那含笑的目光中分辨不出是讚賞還是諷刺,「早前在寧哥兒的別院,如今又安置到了穆少爺的別院,這換來換去的,不知可還習慣?」


  「勞夫人掛心了。」沈霓裳只淡然笑了笑。


  莫說被寧氏這樣的人譏諷幾句,便是比寧氏更如何的人,只要不是沈霓裳在意的人,旁人的說法她向來不會放在心上。


  人若是老別他人的話惹動情緒,那就不是為自己活,而是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活了。


  這一點,沈霓裳從來都清楚。


  人只要知道自己的本心,便不會輕易被他人左右了。


  寧氏笑容倏地一頓,臉色沉了幾分下來。


  她自然也聽出沈霓裳這話中反諷之意。


  見寧氏臉色變化,沈霓裳也未露出其他神情,還是那副一分笑意淡淡淺淺,情緒絲毫無動的模樣。


  「夫人有事就說吧。」沈霓裳看著寧氏,眼神波瀾不驚。


  「沈姑娘果然厲害。山崩於前恐怕也能安之若素。」寧氏挑眉,目光陡然銳利,「我倒是想同沈姑娘好好說說話,可就不知沈姑娘哪句話是真哪句話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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