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呼喊，哀求，決心，微笑

  「嗚……我還活著？」莉莉嗚鳴了一聲。


  緩緩睜開了雙眼，洛梓泉已經不再身邊，有的只是自己身前是洛梓泉的左手斷臂。


  「誒？尼醬！」莉莉大喊道。


  莉莉猛一抬頭，發現自己彷彿到了人間仙境一般，周圍翠綠的草地，山邊是從雲中奔流而下的瀑布，莉莉晃了晃腦袋，環顧了四周，似乎就是自己和洛梓泉掉下來的峽谷，兩邊的岩石高聳入雲，朝天望去，光禿禿的岩石下居然會暗藏著如此天傑地靈的地方，植物彷彿都充滿了生機，隨著微風不斷的搖擺，地上宛如寶石一般翠綠的草地，瀑布直下撞擊這岩石，升起了濃濃的水霧。


  這時，水霧中走出來了一個人影，莉莉興奮大喊道「尼醬！」


  隨著站在水霧中的身影越走越近，莉莉也看清了人影的面容。


  沒錯，身影便是洛梓泉，可下一秒莉莉便皺起了眉頭。


  洛梓泉的頭髮十分的凌亂，右眼毫無神色，只是空洞的望著前方，左眼眼眶中竟是毫無生機的黑色，血淚緩緩地從黑色的眼眶中流出，洛梓泉歪著脖子，右手下垂，腰部微微彎曲，兩腿邁著小步，朝著莉莉走來。


  洛梓泉嘴角微微抖動「53670.53671.53672……」


  「尼……尼醬？」莉莉弱弱道，之間洛梓泉和自己擦身而過，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莉莉所說的話。


  「莉莉.……」洛梓泉叫道。


  「誒？在你後面！」莉莉大喊道。


  「尼昂.……艾莉茜爾……比比……」洛梓泉依舊是不斷的叫著其他人的名字。


  「喂！莉莉在你後面！」莉莉大喊道。


  「芷笛.……爸.……媽.……」洛梓泉大喊道。


  「喂，莉莉就在你身後啊！你回頭啊！」莉莉用出自己最大的聲音喊到。


  「莉莉，你在哪？來人啊！有人嗎？」洛梓泉無助的喊道。


  莉莉看著洛梓泉的背影，想要上前抓住他，可是剛剛沒向前走幾步，一股虛弱感便傳遍全身，不能離開煞石五米，也就等於不能離開洛梓泉的斷臂五米。


  「啊啊啊啊啊！有人嗎？莉莉！……」洛梓泉大喊起來。


  莉莉看著洛梓泉朝天大喊，害怕的捂住了耳朵，可是卻根本不見洛梓泉有停下的意思。


  一連三天洛梓泉的聲音已經沙啞無比，就連嘴角也喊出了鮮血，鮮血不斷從洛梓泉嘴裡噴散出來，莉莉留著眼淚，看著不斷糟蹋自己的洛梓泉。


  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將自己的頸動脈抓破，鮮血四濺在地上，血液如同噴泉一般向外冒出，卻根本不見停的樣子。


  洛梓泉用右手撕扯這頭髮，一把把的黑髮被拉扯下來，洛梓泉不斷的糟蹋著自己，不斷的吼叫著，即便是已經喊不出聲音了，也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莉莉捂著耳朵，緊閉著雙眼，將身子縮成一團，的哭著喊到「莉莉求你了，別這樣，求你了……求你了.……莉莉害怕.……尼醬求你了.……」


  日月輪轉，峽谷由亮到暗，四天過去，洛梓泉早已是滿身血漬，血液低落在地上，慢慢延伸到莉莉身前，莉莉的指尖觸碰到了洛梓泉的鮮血，眼淚滴落在地上，莉莉發出痛苦的哽咽聲。


  看著洛梓泉長短不一的頭髮，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將頭皮都給撕破，衣服也是破爛不堪，莉莉不敢看洛梓泉，她害怕，即便是誕生了140年的惡魔了，也不過只有13年的記憶啊。


  說到底莉莉就是一個孩子。


  終於，洛梓泉跪倒在地，和莉莉只有一米多的距離，洛梓泉如同痴獃一般望著前方傻笑，看著洛梓泉這幅模樣，莉莉心如刀絞，淚水不斷的流下，滴濕了身下的土地。


  莉莉攥緊了拳頭，泥土弄髒了莉莉的臉蛋，向著洛梓泉的方向伸出手，明明就在眼前，卻感覺相隔天涯海角，莉莉挪動起身子，向著洛梓泉的位置緩緩爬去，日月在頭頂交替，莉莉甚至感覺不到自己在移動，身體緊貼著地面，莉莉感到十分虛弱，看著已經如同石頭一般跪地不起的洛梓泉，莉莉一邊流淚，一邊朝著洛梓泉的方向蹭去。


  太陽落下，月亮升起，莉莉挪動在洛梓泉的鮮血上，血漬沾染了莉莉的衣服，臉上，手上都是洛梓泉的鮮血。


  晴天，雨天，夏天，冬天，烈陽，雨水和雪花揮灑在山谷，雨水低落在莉莉身上洗去了莉莉滿身的污垢和血漬，莉莉的淚水伴隨著雨水一同融入大地，雪花將莉莉整個掩埋，整整一個冬天，莉莉都被淹掩埋在雪下。


  洛梓泉的鮮血猶如不會幹涸的湖水一般，即便傷口已經癒合了，但是地上的鮮血宛如大地的營養劑，花草猛張，莉莉看著慢慢生長起來的花草，眼神變的驚恐，花草越長越高，漸漸的就要擋住莉莉，莉莉大喊了一聲「不要.……」


  沒有人回應，看著洛梓泉的臉逐漸被擋住，莉莉催動著自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莉莉用手臂壓下了擋在自己與洛梓泉中間的花草，再次看見洛梓泉時，洛梓泉的身上已經是長滿了花草，土壤已經淹沒住了洛梓泉的下體，洛梓泉彷彿是個泥人一般。


  莉莉和洛梓泉的距離逐漸拉近，這一米多的距離，莉莉挪動了近三年之久。


  莉莉回頭望去，之前的幽人仙境般的景色已經不在，只留下一片光禿禿的黃土，彷彿所有生息，都被洛梓泉所吸引，花草，樹木都生長在洛梓泉的身邊。


  莉莉的身影逐漸變的透明，莉莉用手撫摸在洛梓泉的右手上，虛弱道「尼醬.……這樣……就.……不會分開了.……」說完莉莉緩緩閉上了雙眼，淚水無聲的滑過臉頰，臉上是莉莉最動人的笑顏。


  微風拂過二人，花草隨風擺動，莉莉的靈體開始消散，如同螢火蟲一般飛舞在天空，莉莉閉著眼弱弱道「再見了……莉莉……要睡覺了……」


  莉莉消失了，只留下一顆小小的黑色石頭在洛梓泉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