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春風得意
北宮烈輕輕挑了一下眉,道:「太子,心情不錯嘛,等會兒陪朕下會兒棋。」
北宮騰霄神色微愣,輕瞥了一眼宮外的方向,而後淡淡一笑,道:「是。」
清心殿。
一顆剔透無瑕的白玉棋子「啪嗒」一聲落在棋盤上。
兩人下了數子,北宮烈開口道:「見你春風得意的模樣,可有什麼喜事?」
聞言,北宮騰霄輕輕勾起唇角,道:「對父皇而言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不值一提。」
「是么?」北宮烈不再追問,而是略帶憂思地嘆了一口氣,道,「姣梨身體還未見好?」
「恐怕還要修養一段時日。」北宮騰霄抬眼,眼底劃過一絲捉摸不透的意味,道,「若父皇如此惦記,待過些時日,父皇調養好些了,可以親自來這太子府探望。」
「哼。」北宮烈冷哼一聲,臉色陰沉了些,道,「荒唐,朕乃九五至尊,豈可為了區區一個侍女屈尊移駕!」
「父皇說得在理。」北宮騰霄緩緩落下了最後一顆白子,黑棋死,棋局終,他輕輕勾起得意的唇角,道,「那就待她換個尊貴點的身份,好讓您名正言順地送去關切。」
聞言,北宮烈露出淡淡的笑意,道:「太子今日可真深得朕心。」
北宮騰霄淺淺一笑,道:「父皇高興便好。」
走出宮外,北宮騰霄上了馬車,掀開帘子,便看到靠在案几上睡著了的楚姣梨。
他微微一愣,抬起食指豎在嘴前,示意駕車的景月不要有太大動靜,而後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車緩緩地移動著,北宮騰霄看著眼前熟睡的少女,靠著案幾的手擠著那白皙細嫩的臉頰變了形,竟有一絲可愛。
昨晚……一定累壞了吧。
他的眸中露出寵溺的笑意,抬手輕輕理了一下她垂落的青絲。
他後知後覺,自己真的喜歡極了她,她的一舉一動都是如此撩撥心弦,無論是優雅的、端莊的、純真的,或是生氣的、掉淚的模樣,無時無刻都在敲擊他的心房。
除了精神不濟時,她在他的面前向來都是小心翼翼,心思縝密的她幾乎從未出過什麼差錯。
但比起擺著身份的恪盡職守,他更喜歡眼下這般放鬆了警惕的她。
其實,她大可不必活得這麼如履薄冰,她偶爾也可以偷偷懶,朝他撒撒氣,她可以大哭,可以大笑,可以更隨心所欲一些……
若真有那麼一天,她放下全身心的戒備坦然面對他,他定會雀躍得瘋狂。
楚姣梨緩緩睜開眸子,耳畔聽到的是車輪滾動的聲音,她愣了一下,立刻坐起了身,看了一眼面前的北宮騰霄,又側身抬手看了看窗外。
馬車已經走了不少路。
楚姣梨微微頷首,道:「奴婢失態,殿下應該叫醒奴婢的。」
北宮騰霄輕輕挑眉,道:「怎麼?你的睡相,本宮還看不得?」
楚姣梨抬手端起茶壺給北宮騰霄倒了一杯茶,道:「不是這個意思,主子沒有看下人偷懶的理。」
北宮騰霄輕笑一聲,慵懶地朝身後的軟墊一靠,道:「不算偷懶,現在開始,你休假了。」
楚姣梨愣了一下,而後很快便反應過來早晨對他提出的要求,輕輕呼了一口氣,對於方才的失態也稍稍安心了些。
「既然如此,近些日子奴婢可以隨意出府么?」
「當然。」北宮騰霄露出寵溺的笑意,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麼,輕輕挑眉,道,「你……不會想不開吧?」
楚姣梨挑眉表示不解:「為何要想不開?」
北宮騰霄有些心虛,聲音輕了些:「因為昨……」
楚姣梨低頭拿起桌上的栗子剝了起來,道:「為何殿下如此在意昨晚的事情?怎麼?殿下的第一次沒有獻給未來的太子妃,心有不甘?」她聲音壓低了些,道,「不會是殿下自己想不開吧?這可不能怪奴婢,畢竟不是奴婢強迫……」
「你!」北宮騰霄耳根略微一紅,他蹙著眉,看著眼前無比淡定的女孩,微微眯起了鳳眸,道,「本宮有時候真希望你是個啞巴!」
「那殿下只好失望了,奴婢的嗓子健全得很。」楚姣梨慢條斯理地把剝好的栗子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中。
北宮騰霄有些妥協,聲線柔和了些,道:「本宮是在關心你,不是讓你來調侃本宮的。」
「殿下心有顧慮,那奴婢便明說了。」楚姣梨抬起明亮的眸子望著他的,道,「既然眼下奴婢再無進宮的可能,只要合理,殿下可以對奴婢做任何想做的事。」
聞言,北宮騰霄心跳加速了些許,他輕輕挑起長眉,道:「任何想做的事?」
「當然。」楚姣梨平靜地道。
「你……認為這是合理的?」
楚姣梨無所謂地道:「既不觸犯奴婢底線,又能解決殿下所需,奴婢覺得合理。」
北宮騰霄蹙眉,道:「你對別人也會如此?」
楚姣梨眉頭微挑,道:「當然不會,奴婢是殿下的人,為何要解決他人所需?」
「那如果那人是你的主子呢?」
「這世上沒有如果,虛無縹緲的事情,不值得殿下勞神費思。」
北宮騰霄愣了一下,而後輕嘆了一口氣。
她的心思總是那麼難以猜透……
看著她漫不經心的眼神,北宮騰霄認真地道:「梨兒,即便你不在意昨晚的事情,也不代表本宮不會負責。」
楚姣梨輕笑了一聲,道:「奴婢早就想好了,這輩子不會嫁人,所以不需要殿下負責。」
「如果你願意的話,本宮娶你。」
「殿下說笑了,奴婢嚮往無憂無慮的生活,即便嫁人,奴婢也當妻不當妾,若是低聲下氣為人妾,那……」楚姣梨若有所思一番,道,「那我這輩子,可就白活了……」
北宮騰霄眉頭輕挑,道:「本宮讓你做太子妃又有何妨?誰說讓你當妾了?」
聞言,楚姣梨身形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喉間瞬間哽咽起來。
太子妃……上一世為了這個名分,她的手沾染了多少鮮血,為了這個名分,她又是如何對北宮騰霄心懷恨意,即便是當上了他的皇后,卻也日日夜夜不忘此事。
那是她心頭上最深刻的一道疤,便是在北宮騰霄瀕死的那一刻,她都不忘提及此事。
太子妃,多麼高尚而奢侈的名分,她費盡心力想要得到的稱呼,如今的他怎麼可以那麼輕易地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