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於心不忍
溫如玉緩緩走到她的面前,單膝跪了下來,捧起她的一隻手,神態誠摯,道:「少主,我不是有意違抗你的命令。」
墨薇蹙眉冷哼了一聲,不耐地將手抽了回來,欲朝他的臉上扇去一巴掌。
溫如玉微抬著臉,不閃也不避,見此,墨薇的手停在了空中,更是一肚子的火氣無從發泄,她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盒子,語氣不悅地道:「拿來!」
聞言,聞言長臂一伸,拿起桌上的盒子雙手奉上。
墨薇睨了一眼,道:「打開。」
溫如玉聽話照做,卻見裡面的瓶瓶罐罐,微微愣住。
墨薇輕哼一聲,從裡面拿出一瓶藥酒,拾了一些在指尖,往他臉上的傷口塗抹著,道:「說沒說過,不準弄傷臉?」
「他太快了。」溫如玉坦言道。
「那你不會離他遠點么?」墨薇聲音愈發嚴厲,沒好氣地將藥瓶放回盒子當中。
溫如玉眼底透著淡淡的笑意,一抹愉悅之色不言而喻:「你心疼我?」
墨薇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雙手環臂,冷冷吐出四個字:「有礙觀瞻。」
溫如玉愣了一下,抬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頰,道:「真的?」
墨薇伸手打掉了他的手:「你還碰!」
見此,溫如玉輕笑一聲,道:「皮相毀了,少主丟棄我便是。」
墨薇冷冷地朝他伸了手,溫如玉不解挑眉:「什麼?」
「步生花的解藥給我,我立馬丟了你!」墨薇冷言開口。
溫如玉握住她的手,指腹寵溺地揉了揉她的掌心,一雙噙了波光瀲灧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道:「薇薇,你又不聽話。」
墨薇別過臉去,道:「本就是你陷害我。」
溫如玉露出清淺的笑意,道:「我沒有步生花的解藥,但師兄有,你若介懷,找師兄便是。」
聞言,墨薇挑起柳眉,半信半疑地睨著他,道:「果真?」
溫如玉微微頷首,將她的手心貼在自己的胸膛上,炙熱鮮活的心跳在她的手心跳動著:「告訴師兄之後,我也免不了一死,我死了,你便解脫了,薇薇,我希望你能親手解決我,死在你的手裡,是我最幸福事情了。」
墨薇蹙眉,用力推開了他,起身低頭望著他,道:「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溫如玉唇角輕揚,道:「我等著。」
墨薇冷哼了一聲,側身時睨了一眼桌上果盤中的橘子,便倚靠在了寶椅的扶手上。
溫如玉起身,順走橘子細心的剝好,放到了她的手中,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
少女隨意地踢掉了自己的鞋子,光luo細緻的小腳搭在他的腿上,悠哉地吃著香甜飽滿的橘子,神態愜意,道:「楚姣梨得了什麼病?」
溫如玉亦像往日一般按摩著腿腳,道:「憶雛花。」
墨薇挑眉道:「那是什麼?」
「此花生長於南嶽火山口,百年方能開一次花,倒是極其難尋的珍貴毒藥,中毒者心智會如孩童般,不定時發作,越到後期越為頻繁,解藥服用五年可以治癒。」
「你給他藥方子了?」
「給了。」
聞言,墨薇輕蹙起了眉,道:「你何以篤定此毒不是師父所下?若真是師父以此要挾北宮騰霄就範,你這是在違抗幽聖教的命令。」
「放心。」溫如玉語氣帶有悠哉的安撫,道,「雖有解藥,但那解藥千金難覓,無斷續服用五年比登天還難,所以,幾乎無解。」
墨薇愣了一下,神色有些複雜,道:「你是說……楚姣梨最後會……」
見她蹙起的眉頭,溫如玉輕笑道:「那不是很好么?你總愛與她作對,如此可省事,你該高興才是。」
墨薇撇了撇嘴,道:「我可沒說希望她變成那副模樣,失了智,和死有何分別?」
溫如玉低笑幾聲,道:「呵,你這是心疼這個妹妹了?」
墨薇欲言又止,尋常與她作對,也不過是小打小鬧,到底還是有兒時的情愫相連。
楚顏在世的時候,她們也曾有過一段快樂的時光,在楚顏死後,她們也相依為命了幾年,她若真要置楚姣梨於死地,那楚姣梨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她不和我斗,那還有什麼意思?」她心思複雜地別過臉去,「真治不好了?」
溫如玉神態恢復認真的模樣,道:「少主,我儘力了。」
「哼,真沒用。」墨薇也不知自己在鬱悶什麼,只是煩躁地閉上了眼,想了一想,突然就朝溫如玉踹了一腳。
溫如玉倒也被她踹習慣了,對於她的小打小鬧,如同對待不懂事的小貓般,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腳,寵溺地道:「踹疼了沒有?」
墨薇嘟起了嘴,煩躁的心情都寫在了臉上。
溫如玉修長的手指緩緩往上撫去,道:「這麼煩躁,師叔陪你泄泄火?」
墨薇冷哼了一聲,道:「抱我過去。」
「遵命,少主。」
翌日,太子府。
北宮騰霄緩緩睜開雙眸,便見了在他身旁悄悄打量著她的楚姣梨。
楚姣梨望著眼前的男子,一身鬆散的白色暗紋睡袍,微敞的領口露著流暢的肌肉線條,披散順長的青絲下,一張精緻俊逸的臉透著與生俱來的尊貴氣息,她輕輕咬了咬唇瓣,眼神帶著些許探究。
北宮騰霄像往日般習慣地將她摟進自己的懷中,道:「這麼早醒?」
「你……」楚姣梨的臉蛋驀地紅了起來,下意識地伸手將他推開,眨了眨眸子,道,「你、你是誰?」
北宮騰霄頓了一下,帶有的些許睡意也瞬息間煙消雲散,眼底透著藏不住的感傷,他知道她會忘了自己,可沒想到那一天來得這樣快,這樣措手不及。
良久,臉上觸及到微涼的指腹,北宮騰霄回過神來,望著正在瞧著自己發獃的少女,還未開口,她便又將手縮了回去。
楚姣梨的眼神有些緊張的局促,道:「你……你為什麼在我的床榻上?」
北宮騰霄望著她微紅的臉蛋,聲調一如平日般害羞時的模樣,那緊蹙的眉旋即鬆了下來。
他釋然一笑,雖暫且失去了記憶,可幸而,她對自己並不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