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玄劍殄星
「不知公主殿下這次相招,有何要事?」
時值盛夏,楚府的園林卻無綠樹青翠,繁花盛景,有的只是簡簡單單的夜露草,頑強地生長著。
楚楓與夏芷嫣就漫步在這略帶枯黃的草地上,默默無言了半響后,由前者開門見山地問道。
這位尚功女官是位頗為冷淡的女子,皮膚略帶蒼白,雖無夏晨曦那麼美貌,氣質卻也清雅如仙,有種小龍女的韻味。
不過別以為她沉默寡言,就是好糊弄的。
李清蘿身邊的六位女官,都是皇室從有天賦的孩童經過層層選拔,一一培養上來,每一位放到地品宗門裡都是出類拔萃的存在,否則也不會賜予國姓。
所以楚楓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發問。
夏芷嫣不答反問:「你與點星劍派,可有化解仇怨的可能?」
楚楓毫不遲疑地道:「除非點星劍派跌落玄品,否則對方斷不會放過我!」
心裡則默默補充一句:「我也不會放過點星劍派!」
當今宗門局勢基本穩定,一個蘿蔔一個坑,若無上層的動蕩,剛剛成立的天驕門又哪裡飛速崛起的機會?
夏芷嫣螓首輕點:「既如此,你可願冒險,破壞點星劍派取回一柄玄品奇兵的行動?」
楚楓目現鄭重,拱手道:「願聞其詳!」
接下來隨著夏芷嫣的講述,楚楓方知,五百年前點星劍派開宗,之所以取了這個名字,不僅是劍法觀星辰儀軌而創,還與一柄劍有關!
點星劍!
正如武者從靈品到玄品,中間經歷了脫胎、凝煞、奪命三個境界,同品階的兵器相比也有高下之分。
點星劍就是接近地仙兵的玄品巔峰,依仗此劍,點星劍派雖然比驚虹舫立派要晚,卻後來居上,穩坐青州第二把交椅。
可惜百多年前,所有使劍門派都遭遇了一場大劫,點星劍也不例外,險些被毀。
而玄劍早有了自身的意識,為求自保,便主動分成了兩部分,一為飛星劍,一為殄星劍。
飛星劍在現任掌教葉星淵手中,而另一柄殄星劍則被帶走,落於定原郡中。
「殄一字,絕盡之意,既然取了這樣的劍名,可以想象這柄劍有多麼凶厲!」
楚楓沉吟道:「同州之地,並非海角天涯,還讓玄劍遺落在外一百多年不歸,恐怕是力有未逮吧!」
「不錯,殄星劍所在的鎖劍淵已是一處絕境,點星劍派這幾代不知有多少弟子前仆後繼,卻是劍折人亡……」
夏芷嫣道:「長此以往,劍沒尋回,門派元氣反倒損傷不小,還是這代掌教葉星淵最冷靜,下令門下不準入定原,絕了尋劍的念想。」
楚楓微微一笑:「可他們現在還是忍不住了!」
這便是海龍幫一戰引發的連鎖反應,點星劍派眼看就要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頭了,自然會再將主意打在殄星劍上。
楚楓又問:「點星劍派這次來了哪些高手?」
他自然不希望點星劍派能取回玄劍,實力恢復,讓驚虹舫投鼠忌器,不敢動彈。
不過也要量力而行,如果對方真的出動太厲害的人物,他是不會硬逞能的。
夏芷嫣櫻唇輕啟,吐出三個字來:「醉凌霄!」
點星劍派大師兄,青雲榜第二位,醉凌霄,齊魯!
楚楓眼睛亮起,戰意勃發:「很好!」
有此人在,定原就沒白來!
……
……
「陳師弟今晚就到,等他一來,我們立刻去鎖劍淵,此次我們定要成功!」
定原郡城內,同福客棧中,一行人正聚在廂房內,眉宇間皆是凜然劍意。
身為點星劍派弟子的他們,卻再也不見藍白相間的勁裝,而是喬裝打扮,從各地匯聚到此。
僅僅是隨意調派,就是十名築靈境武者出動,玄品宗門的底蘊可見一斑。
不過相比起曾經幾次點星劍派闖鎖劍淵的陣容,區區十名築靈簡直寒酸,可惜現在五殿主近乎死傷殆盡,又有驚虹舫牽制,也只能派出他們了。
此時正慷慨激昂,鼓動幹勁的,是天權殿弟子項良,一想到送別之時,同門看他那毫不抱希望的眼神,就憋著一口氣,湧出不成功便成仁的決意來。
呼嚕!呼嚕!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很不合時宜的鼾聲傳入耳中。
眾弟子側頭一看,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因為一個身材高大,手臂特別修長的男子正斜斜地趴在桌子上,發出越來越大的鼾聲。
項良無可奈何,只能大踏步走了過去。
剛一接近,就被撲面而來的酒氣熏得鼻子一抽,他扇了扇,大聲喚道:「大師兄,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能不能別喝了?」
「唔!唔?唔唔!」
那男子發出幾個意味不明的字眼,擺了擺胳膊:「醉里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工夫!哈哈哈哈!拿酒來!」
一陣狂放的大笑后,男子手舞足蹈,突然開始舞起劍來。
頓時間,劍氣縱橫,風雷激蕩。
令點星劍派眾弟子目眩神迷的是,男子的劍法東一鱗西一爪,將五殿的招牌絕學拆得七零八落,偏偏招式銜接之中毫無缺陷,更令他們生出上天入地也無法逃脫的恐怖念頭來。
而且在這般強橫的劍氣掃蕩下,廂房內的一切卻是安然無恙,只是窗紙輕輕吹動,每每凌厲的劍氣掠至,都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再度回歸。
如此精微控制,實在妙到毫巔。
頓時間,項良不再說話,痴迷地看著這一幕,對這位大師兄酗酒成性,在關鍵時刻也毫不收斂的不滿一掃而空,甚至生出一股強烈的振奮感來。
不再是空洞的決意,而是真正的信心,有這位醉凌霄在,殄星劍有望回歸!
這醉醺醺的男子,當然就是點星劍派這一輩公認的大師兄齊魯。
也正是因為有他出馬,宗門高層才對此次的行動抱有一線希望,否則單憑九個築靈武者,不過是白白送死罷了,早就勒令他們回歸。
「給我酒,我要酒啊!」
齊魯耍了一通劍,又迷迷糊糊地趴了下去,嘴裡嘟嘟囔囔地要酒喝。
正在項良頭疼不已,猶豫著是不是要答應時,他突然直起身子來,輕咦一聲:「好強的劍意……」
說罷,身形忽動,居然直接破窗而出,凌空一劍,就刺了下去:
「接我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