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奇葩公子
青雲榜首對決，這熱鬧可是十數年未見。
曾經的青雲榜不是按照各州劃分，而是僅有一個榜單，足足三百個名額。
江湖人太重名氣，每次放榜，都是好一番腥風血雨，為了爭個排名先後，各州為此元氣大傷的宗門不知凡幾。
於是乎此榜僅僅登出一年，天道盟就親自下令，勒令隱元閣修改規則。
隱元閣不遵，閣主被天道盟主擒拿，親自廢去武功，在天州遊街示眾。
上位者有誰不知，隱元閣背後真正的支持者其實就是大夏朝廷，天道盟此舉可謂是將皇室的顏面狠狠地踐踏在了腳下，偏偏後者只能忍氣吞聲，讓隱元閣修改規則。
青雲榜變成了獨立於各州的榜單，再加上每州都有二十個名額，武者為上榜單，鬥爭固然也異常激烈，但這就變成了良性競爭，宗門勢力不降反升。
不過由此可衍生出一個潛規則，各州的青雲榜首大多是不碰面交手的，哪怕好武成痴，也得顧忌萬一敗了個一招半式，會連累整個州域都抬不起頭。
這聽起來誇張，實際上真的發生過，所以林煥與唐問玄對上的消息第一時間傳遍青州八郡，靈州九郡，甚至連滄洲、汶州都被驚動，不知多少人聞風而動，向著興明而來。
入興明，自然不免有路過高安的，各門各派招搖，獨行武者匯聚，還總有些家教不嚴，背景卻深厚的二世祖拉仇恨。
比如當楚楓和楚義回到壽林山道時，遠遠的竟看到一群馬車堵在路上。
這可不是明心院的那種歡迎，一看就知來者不善。
遠遠看到兩人策馬飛奔而來時，更有侍從持刀護衛，兩個小廝趴在地上，背作肉墊，讓一位衣著華麗的公子哥施施然地走下。
此人臉龐瘦削，帶著點酒色過度的蒼白，武功境界僅僅是聚元，眉宇間卻滿是傲氣，看向楚義道：「呦，這不是楚管家嗎？一別三年，還是老當益壯啊！」
楚義眯起眼睛，拱了拱手：「原來是舒小少爺。」
舒家正是高安西邊五順郡的掌控者，族長舒安奎乃真我階強者，文家滅亡后，舒家在青州已是數一數二的世家豪門。
三年前，楚行空去五順郡拜會，那時楚義隨行，至今仍忘不了對方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模樣。
眼前之人他沒有親眼見過，卻也聽說舒安奎有個不成器的小兒子名舒鴻昌，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不學無術，惹是生非。
想來就是這一位了。
懾於舒家的威勢，也由於年紀大了，更希望平和的發展，楚義不願意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成為雙方衝突的導火索。
誰知舒鴻昌還真就將目光轉向楚楓，大咧咧地道：「楚宗主是吧，我這次來是找彭全安的，他現在躲在山上不下來，是不是做了虧心事不敢見人啊！」
楚義一個激靈。
短短半年的時間，少爺威嚴日重，判若兩人，雖然對身邊人依舊很好，但就連他現在都不敢有半點言語冒犯，這舒鴻昌是真的不要命了？
楚楓同樣很好奇。
這是終於碰上白痴了嗎？
話說此世的平均素質一向很高，還真沒有遇到過那種腦袋被門板夾過的角色……
只是當楚楓的目光落在舒鴻昌的手腳上，發現正在輕輕顫抖著，完全沒有臉上表現的那麼滿不在乎，眼中不由一動，在後面一位侍衛的袖口掃了一眼。
「勇氣可嘉！」
馬兒來到舒鴻昌面前，楚楓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片刻后莞爾一笑，拍了拍對方肩膀，向前走去。
無聲無息中，那堵在路中的華貴馬車就崩散開來，化作無數鋒銳的木條碎屑，嗖嗖嗖嗖向著四方八方射去。
場中瞬間鬼哭狼嚎，眾人嚇得奔散而逃。
就在楚義色變，以為楚楓要將這些人統統殺死時，卻又驚訝發現，那些木條居然無比精確地擦著他們的身體飛出，打在了樹林之中。
這一幕別說楚義，換成真我階脫胎境武者來，都要嘆服。
因為如果眾人全部待在原地不動，那擦身飛過，並不難辦到，可他們明明在慌亂奔逃，還能全部生還，簡直就是奇迹。
那些侍從婢女如何不如楚楓有意放他們一碼，齊齊跪下謝恩，舒鴻昌則是面無人色，趴在地上，嘴唇哆嗦著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賭贏了！快快，看看水鏡石記下來了沒有？」
直到楚楓和楚義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癱倒在地的舒鴻昌才緩緩爬起身來，手舞足蹈地囔囔起來。
下一刻，他劈手從侍衛的手裡奪過一塊晶石，痴迷看著裡面錄製的影像：「直面魔刀，被贊勇氣可嘉，同輩中誰能及我？看誰還敢搬弄是非！以後我每個月的供銀必須要翻倍，哈哈哈哈！」
仰首狂笑，志得意滿的舒鴻昌並沒有發現，腳下一粒粒塵土正輕輕顫動，順著腳踝向上蔓延，最終在殷門穴的位置形成一個胎記狀的黃褐斑點，再慢慢順著毛孔向體內滲透。
「楚氏列祖列宗，在天之靈保佑，少爺已真正成長起來了！」
另一邊，楚義則是老懷大慰，對於楚楓不殺的手段感到由衷的喜悅。
在這位一生歷經風雨的老管家看來，楚楓成立宗門的時機還是顯得太過急切，應該再緩一緩，等根基穩固。
而少年人一朝得志，難免忘乎所以，甚至延續獨行時二話不說，出刀見血的作風，卻不知身份地位變得不同，行事也要隨之改變。
身為獨行武者，殺伐果決，稍有忤逆，血濺五步，別人會豎起大拇指，贊你一聲勇烈。
身為宗門之主，隨心所欲，不顧後果，以殺止殺，別人就會不屑鄙夷，譏諷你是莽夫。
現在楚楓的分寸卻拿捏得恰到好處，楚義豈能不欣慰？
他卻沒有看到楚楓唇角溢出的一縷笑意。
青州八郡中，五順郡論繁華興盛，可入前三，地產物資更是豐富，還與滄洲相連……
那可是處好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