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觸景生情
「有用！」
眾人精神大振，楚楓更是驗證了之前的猜測，鐵心獅妖由於特殊的經歷，分魂顯然有所偏向——
左邊人性，右邊獸性！
這使得他在人身狀態下，相當於一個人格分裂，只是兩個人格間有著協調統一，以人性為主，將冷靜與狂放完美融合在一起，才能憑藉一己之力，將火部險些葬送。
但在真身下，兩個獅頭暴露出來，同時控制身軀，無形中就是以獸性為主，倘若發生什麼突發情況，便可能產生分歧。
顯然人性分魂清楚，這樣的情況容易給予敵人可趁之機，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間，他不願意現出妖身。
先前暴露出的疑點，終於有了解釋。
「一柄九絕刀，只是個引子，不夠，遠遠不夠！」
而楚楓也知道，反擊的時候真正到來了。
趁著鐵心獅妖分神於九絕刀的處置，他伸手一揚，先前的煙塵赫然凝實，化作一個牢籠，將其困在內部，同時施展雷神疾，幾個閃爍，撲入了青邙山中，消失無蹤。
這當然不可能擺脫追殺，恰恰相反，楚楓一逃反倒促成了兩大分魂暫時放下分歧，齊齊限制住九絕刀的刺入，撞破牢籠，狂追過來。
分裂看似壓下，實則堵不如疏，危機更加深種。
「萬劫谷所在，正是惠州炎崖郡！」
更關鍵的，還是楚楓接下來選擇的方向。
按照原計劃，他通過青邙山進入惠州，應該是直指州府，畢竟那裡才是玄品宗門駐紮，同樣也有天道盟強者坐鎮之處。
但現在他卻轉向東北，向著曾經的萬劫谷駐地而去。
九絕刀能流傳到海龍幫中，煉空一手帶起的宗門自然距離青州不遠。
百年已過，滄海桑田，普通宗門的駐地或許剩不下多少痕迹了。
好在萬劫谷不同，它位於炎崖郡中心的山谷，由於盛產煉器所需的燧炎石，原宗門哪怕覆滅了，照樣有其他勢力佔據。
那麼還有什麼比故地重遊，更加觸景傷情，更能引發情緒波動的呢？
「可惡！」
鐵心獅妖起初沒有發覺楚楓的險惡用心，只是被無孔不入的九絕刀氣弄得焦頭爛額，明明楚楓的逃跑速度也大大降低，偏偏無法拉近距離，實在令他憋屈不已。
就這麼追追打打，相持了數個時辰后，當炎崖郡那標誌性的斷崖出現在視線中，他終於發覺不對勁了。
不，不能再去了！
頓時間，他停下腳步，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大獅子，怎麼不追啦？莫不是你知道這裡是天道盟的轄下，你怕了？」
楚楓落於斷崖上，瀟洒地轉身，微笑望了過來。
「他不知道前面是什麼地方？不，不對，這肯定是陷阱！」
鐵心獅妖剛剛升起一絲僥倖，就被人性分魂毫不遲疑地掐滅。
不得不說，妖族殺伐果決的性情其實更適合洞察陷阱，因為他們從來不會盲目地低估或高估敵人。
「沖！衝過去！你在害怕什麼！」
可惜妖族的勇猛也往往造就了衝動的性格，獸性分魂頓時發出無比不甘的咆哮，大有不管不顧，將敵人徹底碾碎的勢頭。
這樣的意志，勇往直前，寧折不彎，可以失敗，可以死亡，卻永遠也不會退縮屈服！
「追！」
終於，鐵心獅妖再度動了，在情緒的極端刺激下，終究還是獸性壓過了人性，選擇追擊。
楚楓長舒一口氣，如果鐵心獅妖退回去了，那他或許還得反過去出劍挑釁。
這就是一場心理博弈，唯有佔據主動，才能看到希望的曙光。
「到了！」
這最後的一段衝刺無比煎熬，楚楓生怕鐵心獅妖掉頭就跑，所幸最終，雙方都來到了萬劫谷前。
打鐵聲遙遙傳來。
遠遠的看去，這簡直就是另一座火焰山，但沒有地品宗門的布置，此地早被火行地氣弄得寸草不生，蟲鳥禁絕。
這當然不是上好的居住之所，卻是無比合適的鍛造煉器之地，且不說那衝天而起的熾焰，就是空氣中縈繞的靈氛，都足以令兵器的品階好了一分。
萬劫谷當年的輝煌，大半要落在煉空身上，小半可就是這處宗門駐地的緣故了。
「看你的了！」
楚楓關心的可不是萬劫谷的特產，他看著那熱火朝天的煉器場面以及來來往往的弟子服飾，嘴角溢出一絲冷笑，身後的披風赫然化作一道赤芒，落地變成俏生生的胡媚娘。
「小郎君，不要讓我去好不好？」
但意識到了接下來要做什麼，她可憐巴巴地揉著衣角，滿是哀求。
「你如果會幻法，那就是最好的機會，不要退縮遲疑，否則大家都沒活路！」
楚楓道：「我以變天擊地大法輔助，再讓阮驚鴻和李陸安全力助你，成敗在此一舉！」
頓了頓，他斬釘截鐵地補充了八個字：「同舟共濟，同生共死！」
「好！」
於是乎，當鐵心獅妖追入萬劫谷內，眼前一花，楚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一副熟悉的畫面。
一個個粗布麻衣的弟子捧著各種煉器材料，左右走動，在各種激昂的打鐵敲擊聲中，一件件品相上佳的兵器出爐，整個宗門呈現著朝氣蓬勃的氣象。
那就是百年前的萬劫谷。
「少谷主，這次在谷外碰到什麼有趣的事啦？」
「少谷主，看看我這柄千陽刀鍛造得如何？」
「少谷主，這器紋鬆散，真氣的通導性不夠，唉，我總是忘記您的教導。」
當時的他，由於未渡天劫，只能在父親的妖元籠罩下短暫化形，因此常常捏造出谷遊歷。
即便如此，他也是煉空最得力的助手，萬劫谷上下一致認可的少谷主。
自從那一場劇變之後，鐵心獅妖以為自己就將萬劫谷的一切都遺忘了。
好不容易逃回玄霧山脈養好傷勢，渡劫成功的他，已經將畢生的目標定為率領妖族，重新君臨這片大地。
他要報復的不僅僅是當年參與圍殺煉空的那些勢力，而是整個人類。
但是現在，當熟悉的一幕幕躍入眼帘，他銅鈴般的眼睛里竟溢出了淚水，再無先前的凶威滔天。
這一刻，獸性分魂被無限壓制，甚至於直接閉上了雙眼。
而後，當他情不自禁邁入谷中，正中溝通地心火炎的巨大煉器房內，兩扇師門轟然開啟，一道高大威猛的男子身影從內走出，溫和地看著他，伸出手掌：
「玄兒，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