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破軍王戟
「死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萬魂祭天完成的霎那，本已要退走的大日王帳內，瓦托一步邁出，出現在眾人面前。
再無那溫文爾雅的氣質，也沒有模仿文人士子的騷話，這一刻的瓦託身軀猛然漲大，恍如巨靈，怒喝狂嘯，一拳轟出。
轟隆！
大地晃動，乾坤顛倒。
一時間，所有人都彷彿看到天塌地陷，四極崩潰的毀滅場景，這一拳赫然抽幹了方圓十里內的天地元氣，讓所有返虛之下的武者都成為脫水的魚兒，憋悶窒息，無比難受。
這霸絕天地的一拳，才是大日族的風格！
管你什麼萬魂祭天！
我自一拳滅之！
所謂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同樣的道理，天賜神兵，也要有能耐接住，此時瓦托就要直接滅殺紀英和李清蘿兩女，永絕後患。
「蠻夷！」
但在場的，可不止一位返虛尊者。
屹立於淮安城牆之上的任夏虎輕蔑地揚起嘴角，同樣一步踏出，同樣握拳，打出一記簡簡單單的直拳。
這一拳更加可怕，沒有任何花巧，也沒有什麼繁複的後繼變化，就如大道般，簡單直接，堂堂正正，卻讓人避無可避，躲無可躲。
明明是瓦托先攻，任夏虎卻是后發先至，準確至極地阻截住他的攻勢。
嘭！
在燃燒到巔峰的戰鬥意志之下，兩拳交擊，元氣、空氣、空間通通扭曲粉碎，卻無絲毫波瀾激蕩傳出，正是雙方將力量完全收斂，全部轟在對方體內的表現。
兩者斗得旗鼓相當，一時間難分難解，大日王帳卻是再開，四蹄踏出火焰的熾焰天馬橫空出世，瓦托的親衛終於出動。
雖然僅有三千之數，但那恢宏無邊的霸氣化作一輪昊日升起，輝煌光芒照耀天地，連萬魂祭天的偉力都被短暫壓下。
所幸聖武軍的應對更是及時，大陣全開，虎威親衛揚槍直指大日，軍氣激昂，四方相應，憑空凝聚出一道數十丈高大的戰虎形象，撲擊而出，一頭斬向那無邊無際的烈日海洋中。
轟！
霎那間，千丈裂痕於昊日上現出，狂暴的烈陽彷彿被激怒的雄獅，千百道日光化作閃電瘋狂轟擊，雨點般轟擊下來。
但那戰虎縱橫撕咬，發出無數青白槍芒，與潮水般蜂擁的金光犬牙交錯，徹底展開一場死斗！
「好算計！」
這一刻，任夏虎終於明白了楚楓是怎麼說動天顏宮派出天烈軍的。
萬魂祭天一旦成功，李清蘿和紀英就成為了大日族的頭號死敵，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殺之。
所以連瓦托這樣的理智之人，都不撤退，而是馬上轉身，放手一戰。
如此一來，聖武軍就是騎虎難下，必須與大日族拼得個你死我活。
天顏宮坐山觀虎鬥，無論是兩者兩敗俱傷，還是一方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險勝，都是大大的有利。
「囡囡，該回去了！」
這點從天烈軍井然有序地退走，莫言的耳畔響起莫少歌淡漠的傳音就能看出。
「爹，人家還想玩嘛！」
莫言圓滾滾的身子不依地扭了扭，終究不敢違背莫少歌的命令，雙膝一曲，猛地向著天空躍起，幾個起落，消失不見。
天顏宮一方瀟洒撤離，大日族和聖武軍的廝殺則是進入白熱化的階段。
半空如同一個碩大的絞肉機，不斷將雙方最精銳的戰士吞噬，血染長空，慘烈至極。
但這並未持續多久。
因為瓦托終究是蠻夷，對於萬魂祭天的了解不夠深切。
他轉身再戰的決定，是為畢生最大的錯誤。
說來話長，長戟下落，終於來到了李清蘿和紀英身前。
這柄長達丈許的神兵通體呈現古銅色，渾然天成，沒有半點人工雕刻的痕迹，看似平淡無奇，卻又蘊含著無數武者夢寐以求的天地至理。
兩女互視一眼，同時伸手握住柄部，一股水乳交融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就好像這柄神兵乃是身體的延伸，完完全全地契合自己的武道力量。
她們不自覺地沉浸在了玄之又玄的感悟中，同時也得知了這柄神兵的名字——
破軍王戟！
一人一戟，破軍踏營，神鋒所指，所向披靡！
然而此時，兩女握住神兵的手掌卻開始顫抖，渾身上下不住顫慄，美麗的臉上變得越來越慘白，越來越猙獰。
此乃人為兵控之兆，神兵之強終非凡人能夠駕馭，那無邊的兵煞銳氣，更不是常人能夠承受。
李清蘿未成通玄宗師，仍舊是奪命境巔峰，紀英雖是感魂境，但相比起天地宏力，修為還是不夠。
天賜神兵，至少需要返虛之境，才能控制自如。
「放心，有我在！」
所幸就在這時，兩隻手掌分別貼在了她們的后心，長生真氣源源不斷地湧入。
楚楓出手，點星九絕，刀劍鋒芒，兩個返虛神魂的力量一併催動。
或許在武道境界上，他與返虛階還有一段距離，但壓服神兵，化作己用，卻比許多煉罡境尊者都要擅長。
此刻十方至尊法的九煞就化作一道九色光圈，轟然坐落於識海，化為無形的堤壩，約束著滔滔衝擊而來的兵煞洪流。
「天賜神兵，如此意境，正合我所用！」
李清蘿和紀英的面容很快平靜下來，楚楓雙目亦是徐徐亮起，福至心靈地開始衝擊起宗師壁障，通玄之劫。
人有七情六慾，因有欲，而生不足，因不足，而增煩惱，因煩惱，而為心魔所控。
但人又得智慧理智，生戒律準繩，在國為法，在民為約，在己為德，是慾望之堤岸，人道之準繩。
這番道理楚楓已然勘破，約束自己的慾望，不生魔念，渡劫的把握至少有五成，剩下五成不確定的就是如何契合天地偉力，通曉那玄之又玄的武道真理。
這也正是許多奪命境武者遲遲無法晉陞的原因所在，似楚楓這樣早就領悟玄品武學的還好，如若不能，那唯有苦苦摸索，希望得到某個靈光一閃的契機。
而如今，天賜之力所化的神兵，破軍王戟，落入了楚楓的手中。
天地大道，從未有如此清晰地在一位奪命境武者面前展現。
「哈哈，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給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