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高屋建瓴
「不好，莫非之前的表現，讓這股意念誤以為我已經成就返虛？」
當那股天罡之氣降下，楚楓不喜反驚。
因為唯有到達返虛階，才能吸納此力，與地煞之氣相合，是為第一境煉罡。
不同於真我武者凝煞是收入體內經脈竅穴，天罡之氣乃是融入返虛尊域內，形成與天地之力溝通的穩固橋樑。
而今他根本沒有返虛尊域，又如何能承受這種浩然偉力？
一旦讓其侵入身體，唯有自爆的凄慘下場啊！
「可是，以萬妙之門的天品等階，豈會連武者的實力都看不透？莫不是另一個考驗，禍兮福所倚？」
楚楓陷入了兩難。
一方面從過往的經驗來看，地品仙寶的本靈都是智慧超凡，天品本靈更該天道高遠，近乎無所不知。
另一方面理智又告訴他，驚神宗早已覆滅，於千年前那場驚世大戰下，就算是萬妙之門也可能遭到創傷，不能一味以常理推斷。
「武道之路，在於精誠，在於決絕，在於執著不悔……」
「畏首畏尾，成什麼大事，萬妙之門，驚神傳法，還不值得我一拼？」
「來吧！」
所幸當堅定的信念貫徹腦海，楚楓再也沒有半分遲疑，放聲長嘯，直上九天。
霎那間，那純粹無暇的氣息猛然自天靈而入，遠遠望去，火柱般的光芒就如汪洋怒海中的一根定海神針，橫貫宇宙。
「九天罡氣，一為中天，二為羨天，三為從天，四為更天，五為晬天，六為廓天，七為減天，八為沈天，九為成天……」
當那股熾熱冰涼，兩極輪轉，陰陽交錯的力量於體內流動，明悟浮於楚楓心頭，他剎那間就對天罡之氣有了前所未有的理解。
不同於地煞之氣種類繁多，千奇百怪，天罡之氣只有九種，然後再結合武道真元，化為獨屬於自身的罡氣。
比如赤蒼穹的乾陽天罡，就是以赤煌真陽訣結合廓天罡氣所成，不僅是他，所有修鍊火系功法的返虛尊者，基本都會煉化廓天罡氣，其他的八種罡氣亦是同理。
「蒼穹神鑒的偉大，原來在於此！」
這一刻，楚楓醒悟了，為什麼蒼穹神鑒這隻能修鍊到返虛階的武學會被靈皇選中，成為十方至尊法的根基，因為它所對應的九勁，正可完美地結合九大天罡。
天殛、聖燁、冥陰、金流、森羅、烈陽、冷月、共土、幽煌！
「中天罡氣，來！」
毫不遲疑的，楚楓就選擇了最為平和中正的中天罡氣，與天殛勁的鈞天極煞相呼應，猶如端坐於中央的神祗，統御四極。
當這股氣息順利的流轉全身，最終落入眉心祖竅的剎那，楚楓更是通體一震，情不自禁的呻吟出聲。
得此機緣，他正身化烘爐，神魂為工，精氣為炭，從最深沉最細微的層次重新洗鍊自身。
難以用言語來描述這一刻發生的變化，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力量變得越來越純粹。
不錯，純粹。
力量的層次到了至為高深的境界，已經不講究質與量，而是返本歸元，追求核心的純粹。
天地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一旦構建橋樑，便是俯首可得。
但如果沒有純粹無暇的核心來統御，那就算可以吸納承載天地之力，自我也會逐漸淪喪，成為力量的傀儡。
這是極為兇險的事情，比起走火入魔，地煞之氣的反噬還要可怕，而這也是為什麼返虛尊者要將天罡之氣存入尊域，不親自吸納進體內的原因。
以楚楓的武道境界，在中天罡氣入體的霎那，本就該被天地同化，迷失自我，但現在，他卻以鈞天極煞對接融入，使之及時地生出了一分紅塵煙火氣。
由仙化凡！
這是萬妙之門，驚神傳法的奇效？
不！
不光是，那兩者僅僅是推動，真正核心居然是十方至尊法！
楚楓目露驚愕，發現先前的熟悉之感，也是源於此！
「不可能啊，這十方至尊法是大渝皇室為了對付驚神宗所創，而萬妙之門乃是驚神宗的鎮宗之寶，兩者間應該是對立的關係，怎會水乳交融，相輔相成？」
楚楓百思不得其解，卻又有種直覺般的感受，這背後隱藏的，或許是超乎想像的巨大秘密。
作為十方至尊法的繼承者，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還是先著眼於現在吧！」
不過他很快就將十方至尊法的秘密放到一邊。
因為想得再多，也只是徒增煩惱，當務之急，還是利用這次造化，儘可能地增強自己的實力！
大亂將至，他的力量還是太薄弱了，排除刀劍中兩大返虛神魂的輔助，真正的戰力，比起絕地閣的楚氏三兄弟也強不了太多。
即是說，能於真我內縱橫，但一碰上返虛尊者，哪怕是第一境煉罡，頂多只能自保。
「天罡地煞——合！」
一念定下，滾滾的元氣頓時在四肢百骸內循環流轉，去偽存真，去蕪存菁。
本以為在不滅金身的錘鍊下已至圓滿的身軀開始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不說，楚楓雙腳雷光一現，突然開始邁步，在天穹上賓士。
起初還是正宗六神訣之雷神疾的範疇，慢慢的雷光消散，恢復平和，只在空中留下道道無形的漣漪，彷彿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虛空行走，返虛威能！
當然，這不代表楚楓真的就一躍成了返虛，最標誌性的尊域未成，還是沒有質的改變。
但返虛階，尤其是第一境煉罡的一切玄妙，已經在他的眼中無所遁形。
凝鍊虛丹的最難點，正是要從自己的力量中提煉出不朽的核心，以此核心為基礎點，自我演化，自成體系，上可返本歸元，高居巔峰，下可統御萬力，化生一切。
「所以返虛的突破，其實與真我相似，都是立足於一點，建立起屬於自身的體系，只是真我獨獨針對於自身，返虛則進軍廣闊的天地，無盡延伸，最終包容整個世界！」
這一刻楚楓的所思所想若是被其他返虛尊者得知，保證要生出由衷的敬佩，因為這是真正的高屋建瓴，恐怕唯有紫府地仙，才能看得如此透徹。
而他腳步停下，整個人凝滯於虛空，雙手虛握，彷彿能掌控寰宇：
「萬妙之門，玄之又玄，名不虛傳，哪怕僅僅一絲所得，已是受益終生！」
「現在，我終於有信心與返虛一戰！」
「刀來！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