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算不算出賣她?
那一晚,就像是命運的交錯口,很多事情就那天開始錯轉。
在蘇軟消失的那幾年,蕭清墨常常在想,如果他沒有要了她,是不是有些事情就會變得不同。但是世上沒有後悔葯,也沒有如果。
他能做的,只有將過去的悔恨牢牢記在心裡,更加珍惜保護眼前的人。
生活處於人們以為的平靜中,總有波瀾橫生。
第二天一早蕭清墨醒來去叫了早餐,服務生來開門,他去接了餐車。
回來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吃過早餐之後他們該回去了。
大年初一得去蕭家大宅,這是規矩。
進了卧室,蘇軟坐在床頭。
「醒了?」蕭清墨走過來,想要抱抱她。
可是跟她的眼神觸碰到的時候,伸出去的手慢慢地放下。
蕭清墨瞧著眼前模樣溫順嬌軟的姑娘,篤定的說道:「櫻櫻,新年好。」
「三哥,新年好啊。」蘇櫻露出個柔軟的微笑,又有點羞澀,「好久沒見了。」
是很久沒見了,蘇軟自從想起同他相識的事情,蘇櫻就再也沒出現過。他甚至以為蘇櫻就這樣消失,再也不會出現。
可是沒想到,大年初一就送了他這樣一份大禮。
「去洗漱一下,我們該回去了。」蕭清墨站起來,拉開一點距離。
要是擱在以往,他會抱著蘇軟去洗個澡。但是現在不行,同樣的身體里住著兩個人格,他清楚自己愛的是誰,不能逾越。
蘇櫻下床的時候有點腿軟,差點摔倒。
蕭清墨上前扶了她一下,等她站穩了才鬆手。
蘇櫻進了浴室,站在盥洗台前,看著鏡子里的人。頭髮微微蓬鬆,面色紅潤,眼眸盛水。
她伸手撫摸著鏡子里的人,輕聲說道:「蘇軟,我有什麼錯呢?我替你承受最痛苦的記憶,我替你討好你厭惡的人。可是到頭來,你得到所有的幸福,我就得消失嗎?」
「我也愛三哥啊,那麼愛他。」
「你說從前那樣多好,就算我只有一點點時間都好。」
蘇櫻看著鏡子里的人開始流淚,她抬手擦掉眼淚。
「所有人都要我消失。」
「我消失了,你確定自己能承受那些事情嗎?」
蘇軟陷入沉睡,自然沒人回答。
蘇櫻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蘇軟,你在害怕呢,害怕三哥辜負你的信任。不然徐清找你談話的事情,你為什麼不敢跟他說?」
「既然你不肯分給我一點時間,那你就消失好了。」
「這才叫公平呀。」
蕭清墨開車帶蘇櫻回去,下車的時候下意識的拉起了她的手,又很快的鬆開了。
蘇櫻乖巧的跟在他身邊,回了家。
「你爸帶著阿軟出去做壞事了。」喬深冬坐在客廳里,憤憤不平的說道:「趁著我腿腳不方便就拐帶了我家阿軟。」
蕭然一本正經的說道:「她是爸爸的妻子,不是你的。」
「呦,這麼護著蕭清墨。」喬深冬毫不客氣的挑撥離間,「他對你冷冰冰的,前幾年還不許你喊他爸爸,你怎麼就往心裡去。」
蕭然被戳中了痛點,決定不跟他講話,低頭自己跟自己下棋。
cherry坐在一邊玩兒著一把小刀,鋒利的小刀在她的手上轉來轉去,靈活的像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喬深冬聽到動靜,扭頭看過去,自然一眼就看到了人。他臉上的笑意頓了頓,一下就認出了蘇櫻。
「喬哥哥,好久不見了。」蘇櫻靦腆又羞澀的笑了笑。
喬深冬在心裡算了算,還真是很久不見。當年蘇軟失憶離開榕城以後,蘇櫻出現的概率很小。偶爾蘇軟做惡夢或者遇到雷雨天,她會出現也安安靜靜的坐著,從不闖禍。
「過來給哥哥抱抱。」喬深冬伸出手臂去,笑的很暖很張揚。
蘇櫻飛快的看了一眼蕭清墨,看他沒什麼異議,才走過去。
她抱住了喬深冬,覺得很溫暖。
喬深冬一隻手臂沒辦法抬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真誠的說道:「櫻櫻,新年快樂,辛苦你這麼多年以來保護我阿軟。」
蘇櫻一下子就臉紅了,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道:「這……這是我應該的。」
喬深冬的眼中有什麼東西飛快的劃過,他捏了捏蘇櫻的臉頰,似是而非的說道:「哪有什麼是應該的。」
「人格分裂?」cherry饒有興趣的說道:「蘇軟的第二人格嗎?這麼害羞靦腆的小姑娘呀。」
「你好。」蘇櫻在一邊坐下,雙手握在一起,笑的可愛動人。
cherry往後一靠,「討好型人格啊,真有意思。」
分裂出來的人格往往有很多種,有的暴虐,有的甚至跟主人格性別不同。眼前蘇櫻一見她就露出小動物似的表情,很明顯在討好她。蠢動不安的模樣,很惹人憐惜。
換種方法思考……如果有暴力傾向的人遇到這樣的姑娘,下手也會輕幾分。
「我怎麼不知道你對人格分裂還有研究。」喬深冬靠在沙發上看cherry,他不信任這個搭檔,但是他信利益,所以才把身家性命交託與她。
不過cherry不負所望,把他帶回了中國,趕上了除夕。
「我三年前在緬甸遇上一個有三重人格的人。」cherry興緻勃勃的說道:「主人格是個變態殺人狂,熱衷解剖。第二人格卻是膽小鬼,只會陪人睡覺獲取庇護。第三人格更奇葩,居然是個虔誠的神父!」
兩個人熱火朝天的討論起關於人格分裂的事情,喬深冬是學心理的,對這方面的研究有些建樹。而cherry見多識廣,兩個人還真能聊到一起去。
蘇櫻本來就是個沉默軟糯的性子,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
蕭清墨聽了一會兒,讓蕭然上樓去玩兒,這話題實在不適合小孩子。
他又看了看低斂著眉眼的蘇櫻,到陽台上吹風,讓自己冷靜冷靜。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蘇櫻才會出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肯定出了事情,而蘇軟不願意告訴他,獨自承受著。
「爸爸。」蕭然從室內出來,小心翼翼的問道:「她呢?」
他不懂喬叔叔說的什麼第二人格,但是他能感覺出來,坐在客廳的不是蘇軟。
明明長得一模一樣,但就不是他,這讓他有些害怕。
蕭清墨俯身把他抱起來放在欄杆上,問他,「你是不是很喜歡蘇軟?」
蕭然有些臉紅,認真的說道:「雖然她經常食言,脾氣不好,但我還是很喜歡她。」
「那你告訴我,她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蕭然每天跟蘇軟待在一起,肯定會知道什麼。
蕭然猶豫了一下,「我算不算出賣她?」
蕭清墨立刻說道:「不算。」
蕭然對自己老爸還是很信服的,於是乖乖的說道:「您出去接喬叔叔那天,她接了個電話,講了好久。」
「把當時的情景,蘇軟說過的話,一字不漏的告訴我。」
蕭然當然能做到,他有超群的記憶里。
……
蕭清墨出去后的二十分鐘,我接到了徐清的電話。
如果說從前她的電話對於我來說是溫暖與支柱,現在就只有噩夢。
我盯著不停響的手機,半天沒動。
蕭然問我,「不接電話嗎?」
我搖了搖頭,「不想接。」
手機一次又一次的響起來,蕭然說,「去年我很討厭一個老師,根本不想見他。後來爸爸說,該面對的是逃避不掉的。只有徹底解決,才能永遠讓他消失在我的生活中。我用最快的速度學完了他教授的課程,就再也沒見過他。」
逃避沒有辦法,這樣的道理還得小孩子來教我。
從前我不怕任何厄運與災難,就算天塌下來也無所謂。可能在蕭清墨身邊安逸久了,我變得膽小。
手機第三次響起來的時候,我接了。
「終於肯接電話了?」
「富太太的日子過得如何,很舒坦吧?蘇軟,你得感謝我將你放在唐家養了十多年,不然你哪裡配的上蕭先生。」
譏諷的語氣,隱藏的陰霾。
幾乎跟我記憶中的那個徐清對不上號,有些美好已經褪色,我只能接受。
「有事嗎?」我平靜的問她。
蕭然看著我有些擔憂,我摸了摸他的頭以示安慰。
「也沒什麼大事。」
「難不成專門打電話過來跟我說新年快樂嗎?」
「蘇軟,我從前就說過,你這個硬邦邦的脾氣很討人厭。」
「我掛電話了。」
「跟你那對便宜父母聯繫了嗎?我還專門去見過他們一次,賣煎餅的,有點好笑。」
蘇母是個很好的女人,我不想聽徐清這樣說她,有些生氣,「這是我的事情,煩請你以後離我遠點,別再打擾我的生活。徐清,我以為我們之間再沒什麼聯繫的必要了。」
「是嗎?那蘇家並不是你父母的事情,我也不必專門打電話告訴你了。」
我深呼吸,「你什麼意思?」
「蕭先生花大價錢來給你買了這麼一家『良善的』的親人,你是不是覺得安心多了?總歸不是浮萍,就算家人再差,你也算個有家的人。蘇軟,我也算養了你這麼多年。知道你的性格,呵,總是崇敬著親情這種可有可無的東西。」
「蘇家的確賣過一個女兒,但並不是你。不單單你,他們也蒙在鼓裡。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蕭先生,他恐怕廢了不少心思安排這處戲。」
「不說話了?你是不是在想,他為什麼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