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靜夜思

  月色妙曼，披著一縷輕紗般浮雲，星星們都羞澀地躲了起來，留下稀疏的幾顆，遠遠地躲著，小心地窺著月亮。


  月色之下的新月城格外美麗，迷濛的夜色中，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層柔和的濾光，萬物彷彿披上了一層浪漫，地上的燈和天上的星光爭輝，置身高台上，望著這片天地，有種一切都輕柔起來的感覺。


  站在高台上的羅恩痴痴地看著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嘴角微微勾起，輕輕地說道：「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嗯。」托爾微微一笑，也學著羅恩的模樣，抬頭望著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


  據說，當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的時候，她會不自覺地模仿那個人的舉動，說話的語氣，因為太注意了，所以不知不覺就把他的習慣變成自己的習慣，或者說，只是想要更靠近他一點，一點就好，接近不了的時候，就想著改變自己，也許，他能注意到自己呢？

  最美妙，也是最可悲的是，這其中的兩人卻都不會意識到這一點。一個是因為心在別人身上，另一個是因為心不在別人身上。羅恩緩緩地呼出了肺部的空氣，扭頭朝著托爾笑了。


  「康納，我和你說，其實月亮是不會發光的，它只是在反射太陽的光而已。主要是上面的塵埃太多了，所以才會這樣亮。這樣亮的還讓奧術師們很困惑，懷疑塵埃中包含了金屬粉塵，月亮是某些超級文明留給艾達世界的禮物，所以曾經奧術議會還打算把整個月亮徹底搜一遍呢！」蘿拉指著天上的月亮，認真地和旁邊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蘿莉說道。


  「哦。。不得了。。」康納很配合地托住自己的腮幫，看著天空的月亮，讚歎地說道。


  鬼知道蘿拉是怎麼會和康納一見如故，然後如膠似漆。。不，是掏心置腹地成為好基友的，反正我們偉大的女神殿下由於某人的刻意冷落，無聊地在城主府中溜達，無意間碰上了出來遛彎的白毛蘿莉，然後不知道怎麼地，兩人就對上眼了，等到羅恩知道兩人碰上面的時候，她們已經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基友了。


  羅恩看了眼身後的群龍和傳奇們，有些無力地嘆了一口氣，這些超凡生物們相見后出乎意料的和睦，和睦到一起玩歡樂鬥地主的地步了，不，艾達世界應該叫做歡樂斗貴族，就連最嚴肅的法夫納也不能倖免，黑著的臉上貼著白條。


  至於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的聚會的？起因很簡單，羅恩想要邀請託爾上來賞月，因為她最近一直在幫忙研究，就連他的起居都丟給吉蒂了，這讓羅恩很不爽，想要約上來一起好好聊聊。但是找到托爾後，看見旁邊可愛的康納，羅恩嘴賤地問了一句，要不要一起來。。然後康納就同意了，開心地找自己的好朋友蘿拉，蘿拉聽說羅恩也在，於是就拉上了凱倫，而凱倫也不知道是由於說不出的害羞還是什麼，拉上了吉蒂，還拉上了那幾個一直打醬油的傳奇。於是，一場原本應該花前月下的私會，就變成了眾樂樂的聚會了。


  所以說，有時候真的不能嘴賤。羅恩再次嘆了一口氣，托爾有些好笑地看著他，似乎可以看透他的想法一般，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卻沒有說，別開臉，看著天空的月亮。


  羅恩扭頭看了眼托爾，再看看歡樂的眾人，搖搖頭，算了，有些話這樣的情況下可說不出，於是索性就丟到腦後，拿起身旁的高腳酒杯，看著遠方的工地，輕輕抿了一口。下午的時候，山姆哪裡傳來了好消息，收割機的訂單來了，還有，王室心動了。


  收割機的訂單可以先把工廠區運轉起來，吸納周圍的勞動力后，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多了。這個已經征服其他位面的世界里，居然沒有一座人口超過二千萬的大型城市，這個不合理的地方就由自己來修正好了。


  至於王室心動了。利益動人心，一個人也許能憑藉著自己的喜好和道德休養來做出不流世俗的選擇，但是一個團體一定是利己的。不意外，接下來就看山姆能為自己爭取多大利益了。


  不知不覺間，一杯酒下肚了。和果汁有些相似的果酒最容易醉人了，隨意地撐起身子，帶著幾分醉意，洒脫坐在欄杆上，石質的欄杆有些冰涼，卻半點都不能熄滅羅恩心中的煩躁。


  這一片的好消息中，有一個更大的消息，法夫納他們的實驗成功了。一個沒有任何力量的狼牙近衛預備役成功就職警察，就職流程異常的簡單，只要宣誓成為一名警察，然後和瓶中人締結盟約，然後佩戴上警徽，就能成功擁有正義之力，成功成為職業者了。


  雖然比較傳統的職業者弱了不少。一個是因為警徽的製作成本不小，所以警徽是分等級的，越高階的警徽所能拿到的力量就越大，而且警徽還有對應的使用區域，一旦脫離區域后，力量會下降不少。不過這點對羅恩來說也不算是缺點，利用這些特性可以更方便驅使他們為自己效力。但另一個就是確確實實的弱點了，警察本質上並不是一個純粹的信徒，更多的是靠警徽來聯繫瓶中人，取得力量的，如果警徽被奪走，那麼他們的力量就直線下降，剩下多少就看這人本身對警察這個職業者的認同了。


  不過，和能夠直接賦予一個平凡的凡人力量的優點來看，這個缺點簡直微不足道了。


  但，實驗的成功就意味著，自己對蘿拉的計劃就要更進一步了。羅恩自覺的自己並非什麼好人，但也不是為了自己什麼都做得出來的人渣，面對蘿拉。。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是坑了自己，但是憑心而論，自己那時候和她並不熟，一個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太相信才見面沒幾次的人，選擇對相伴無數歲月的夥伴隱瞞。說不爽是有的，但是因此就要把她塞到玻璃管內，當自己力量的電池，自己做不到。


  而且她之後也是誠心和自己相處了。隨著相處越久，了解越多，越發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心底作為地球土著的文明底線不容許自己那麼做，如果真的那麼做了，那和那些做人體實驗換取力量的奧術師有什麼區別？如果那麼做，就是徹底拋棄過去的自己，成為力量的奴隸。應該是人駕馭力量，而不是力量駕馭人。


  只是，或者才能去說文明。自己不想把別人當成電池，自己也不想變成電池。今夜原本有很多話想要和托爾說，最終卻什麼都沒機會說。羅恩獃獃地望著天空，輕聲地問道：「明月啊明月，你會怎麼做呢？」


  明月會怎麼做不知道，但是雅典娜的信徒會怎麼做，羅恩很快就會知道了。


  新月城外的管道，一個衣著破爛的苦行者用他睿智的眼睛打量著這片煥發生機的大地，緊了緊自己背上背著的書包，拖著破爛的草鞋，一步步朝著目的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