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迷霧（七）

  巨怪有些疑惑的停下腳步，四下打量，顯然並不發達的大腦，讓它不明白那個敢於主動衝上來送死的小個子怎麼不見了。


  就在這時一道火線劃過天空，在優質的固體燃料所提供的巨大能量下，火箭發動機以超過1.2馬赫的超音速，精準的撞在巨怪的胸口。


  鎢合金穿甲彈頭，在巨大的推動力下，輕而易舉的就破開了厚厚的甲殼，鑽進巨怪的體內。


  就好像鞭炮塞進了竹筒，一聲沉悶的爆炸，狹窄的空間，tnt的威力被成倍的放大。


  整個巨怪的上半身被炸的千瘡百孔，破裂的甲殼碎片，子彈一樣向著四面八方飛去。


  隨著六條足肢無力的癱開，巨怪龐大的屍體緩緩的倒在地上，掀起的氣浪排開了一小塊範圍的迷霧。


  陳長明扶著巨怪的足肢，有些艱難的爬了起來，看著倒在地上也有兩米多高的巨怪屍體，對著通訊器大喊，「都沒事吧？」


  「指揮官！116不行了！116不行了！」


  「122重傷！122重傷！」


  「119失血過多昏迷了！」


  陳長明木著腦袋，下意識的打開了傳送門，說了一句，「救人。」就一頭栽倒，本該光滑的裝甲外部，滿是裂痕。


  衝過來的救援人員，第一時間就被巨怪的屍體奪取了注意力，直到z-101憤怒的叫喊驚醒了他們。


  傷亡慘重，十三人，四死兩重傷，另外七個人除了z-101外全部輕傷，險些全軍覆沒。


  陳長明被爆炸波及腦部受創，止血后很快就清醒過來，「怎麼樣了？」


  「102、113、115、117、120輕傷，沒有大礙，122重傷，截肢。116傷到了內臟，119失血過多，都去了，114、118、121戰死。」z-101脫掉裝甲，守在陳長明的旁邊，第一時間回答了他的問題。


  「百分之五十的戰損。」陳長明閉上眼，無力的揮了揮手，「讓我安靜一會。」


  王亮的死亡，讓陳長明清醒的認識到，這些冷冰冰的編號後面，是一個個有血有肉的同胞，他們也有父母孩子，他們不是機器人，他們也會死亡。


  「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大？為什麼這麼自大？為什麼不能等到動力裝甲大批列裝的時候，再開始行動？」陳長明一遍一遍的問著自己，後悔與愧疚撕扯著他的內心。


  張老聞訊趕了過來，「長明！振作一點！」


  「是我害死了他們！」陳長明無力得捂著臉，像一隻狼狽的被人趕走的敗犬一樣哀嚎，「是我！」


  張老一把拽起陳長明，反手就是兩個響亮的耳光，好像一隻被激怒的獅子似的咆哮，「我問你，他們可曾後悔！他們為國捐軀，死得其所！倒是你！看看你這個龍影指揮官，恩？軟弱的像個娘們一樣躲起來哭泣？你對得起他們的犧牲么？你個孬種！」


  陳長明咬著牙，低頭不吭聲。


  「指揮官，王亮走的時候，不痛苦。」z-101低沉的聲音響起。


  王亮臨死前的話語，又一次湧上陳長明的心頭，「指揮官，很榮幸加入龍影，我叫王亮，你叫什麼？」


  「歡迎加入龍影，我是你們的指揮官，我叫陳長明！」


  張老嘆息一聲，扭頭對z-101說到，「計劃終止。」


  「不，計劃繼續。」陳長明站起來瞪著一雙通紅的雙眼，「101站住！我是陳長明！龍影指揮官！我說計劃繼續！」


  陳長明攥緊了拳頭，「我不能讓他們白死，計劃繼續！」


  看著陳長明的背影，腦海中想起總參對陳長明的性格評估，張老有些默然。


  國家不管不問，就放手讓陳長明執掌著整個龍影計劃，卻只讓安排了張老一個人配合著管理後勤。


  從那時候起，張老就明白了國家的意思。


  陳長明太重要了，也太難控制了，身為龍影計劃最核心也是最關鍵的人物，有著隨時能夠消失在這個宇宙中的能力。


  只有真心相待，才能留住陳長明，既是出於信任，也是出於好意，放權給陳長明，逼迫著他主動去成長，主動去改變，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保護他自己。


  而另一邊，就在陳長明昏迷的時候，巨怪的屍體，被興奮的王德立下了死命令，「把那個屍體完整的，給我帶回實驗室！」


  陳長明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番熱火朝天的場景。


  看著忙的團團轉，滿臉亢奮的王德立，陳長明憤怒中也帶著一絲疑惑，拉住王德立，「博士，死了這麼多人，你難道不難過？不傷心么？」


  王德立扭頭看了陳長明一眼，「指揮官，我們都是軍人，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軍人的使命，是保家衛國；軍人的夢想，是拓土開疆；而軍人最大的幸福，卻是祖國能夠強盛和平。」


  軍人，陳長明品嘗著這兩個往日里熟悉的字眼，第一次嘗出了這兩個字，背後所隱藏的含義。


  「強盛和平么？」陳長明想起王亮，想起孫新，想起更多隱姓埋名進入龍影的人們，「這就是他們的願望么？」


  「我明白了，我會親手，把祖國推上王座！」這一刻，陳長明變了，過去那個還有些天真的普通人消失了，龍影，迎來了真正的指揮官，「一個文明的復興，必將踏著鐵和血！踩著無數文明的屍體，登上王座！」


  「繼續行動。」陳長明在後勤人員的幫助下，穿好動力裝甲，頭都不回的穿過傳送門，身後是緊跟著他的戰士們。


  看著陳長明不發一言，只顧悶頭趕路，z-101跟z-102對視一眼，突然開口。


  「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慷慨激昂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讓陳長明不自覺得跟著唱了起來。


  腳踏著祖國的大地，


  背負著民族的希望，


  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我們是工農的子弟，

  我們是人民的武裝，從不畏懼，絕不屈服，英勇戰鬥……

  歌聲中蘊藏著那個特殊的年代里，革命先輩們心中的渴望，伴隨著先輩們走過一個又一個平原，越過一座又一座高山，跨過一條又一條河流，永遠都向著心中的太陽前進，至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