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互相傷害

  她雙手捧著跟自己臉一般大小的碗，看著碗里和著野菜的麵糊糊，眨巴著眼睛，說：「婆，我哥也沒吃呢，我這碗留給他。」


  老居士笑了笑，滿是皺紋的手摸摸秦姝的腦袋，說：「吃吧，鍋里還有呢，婆給你哥也舀一碗，對了，你哥人呢？」


  秦姝剛想說話，便看見另一個居士端著碗從廚房後面走了出來，老居士扭頭一看，招手叫道：「徐家妹子，吃完了啊。」


  居士應了聲，說：「剛吃完。」


  她的目光還落在秦姝的身上，臉色有些不好看，秦姝抿嘴一笑，又見面了。


  老居士笑著介紹道：「這娃是楊立天家孫女，說起來跟你還有些關係呢，你兒媳婦不是孫嬌嗎？孫嬌她姐就是這娃她二娘。」


  秦姝看著徐婆子，笑容燦爛的叫道：「徐婆。」


  徐婆子沒有吭聲，心裡暗道這娃太邪性，以後還是遠著好。


  秦姝也沒在意那人的態度，看著有些尷尬的老居士，她說道：「婆，你把飯留著，我看看我哥咋還沒過來。」


  老居士脾氣很好的擺擺手，道：「去吧去吧，天也熱，婆給你倆晾點水，一會兒你們回來喝。」


  秦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將碗遞給老居士，轉身朝著東邊跑去。


  路很短，秦姝不一會兒便跑過了田地中間的小路，走過一戶戶人家，來到自家門口，看著坐在門口的少年，秦姝忍不住叫道：「大哥？」


  「姝姝回來了啊。」迎面，孫婷拿著舊報紙扇著風走了出來，邊走邊叨叨：「咋讓你哥一個人端著大碗回來，你跑哪兒去了，都不知道給你哥搭把手，那碗又大又沉的，不操心掉下來把腳砸了咋辦，你一天只知道到處野，人家娃像你這大的時候都去地里給牛割草呢。」


  秦姝還沒有說話，秦飛哲猛地站起身，冷冷的看了孫婷一眼，嚇得孫婷不敢再說話，這才轉頭對著秦姝聲音溫柔的問：「姝姝咋回來了，我不是讓你在那兒等著嗎？」


  秦姝揚眉一笑，說：「我等了好一會兒沒看見你，就直接回來尋你了。」


  她掃了眼孫婷，眼裡閃過一絲疑惑，大哥回來一趟怎麼坐在這裡沒過去接她？

  秦飛哲彎了彎嘴角，想到家裡的弟弟，默默地在心中對比一下，果然還是妹妹貼心。


  「大哥，我一直在等你呢。」秦姝癟癟嘴，頗有些委屈的說，不過套話的技能已經點亮了。


  果然，秦飛哲連忙安慰道：「我回來見屋裡人都吃完飯洗完鍋了，你婆還在炕上下晌（午睡），只有你二娘在外頭納鞋底，想讓她幫我看看魚我去接你，但是她說去上個茅房……」


  秦姝眼睛一閃，上個茅房上的時間倒是挺久的，秦姝看了看門跟前的大老碗，碗里的魚這會兒挺活潑的。


  她拉了拉秦飛哲的衣服，秦飛哲會意彎下腰，將耳朵靠在秦姝跟前，只聽小孩兒悄悄的說道：「大哥，廟裡的居士婆婆給咱倆留飯了，咱們趕緊去吃，人還等著呢。」


  秦飛哲一聽，二話不說抱起秦姝就走，走了兩步才想起什麼，忙回頭道：「姨，我帶姝姝去廟上耍會，你幫忙看下魚，我倆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也不等孫婷回應，直接就快步離開了。


  秦姝趴在秦飛哲懷裡偷笑，一想到孫婷被氣的發青的臉，她就忍不住暗中豎起大拇指，大哥幹得好！


  兩人很快就到了廟跟前，老居士已經等在廟門口了，看見秦飛哲，連忙說道：「看這滿頭汗的，姝姝都大了可以自己走了，你年齡也不大，姝姝壓的長不高咋辦。」


  秦飛哲將秦姝放在地上，害羞地撓撓頭，說：「姝姝還小，我捨不得她累著。」


  老居士忍不住一樂，說：「小小的娃兒，還懂事得很。來，婆給你倆把飯都留著呢。」


  說著一手拉一個，將人給拉近廚房，洗乾淨的大鍋里放了兩個大碗，碗裡面都有大半碗麵糊糊。


  老居士將碗遞給兩人，一臉慈愛的說：「快吃吧，回去你們屋裡飯都吃完了吧。」


  秦飛哲點點頭，眼神有些複雜的說：「是啊，鍋都洗了。」也沒有給姝姝留飯，罵起姝姝來都十分熟稔。


  他很想知道，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姝姝到底過得怎麼樣。


  拍拍將腦袋差點埋進碗里的妹妹，秦飛哲聲音溫和的說：「姝姝快吃，走了一上午，肚飢了吧。」


  秦姝嘻嘻一笑，眼珠子一轉，說：「大哥背著我走了一上午，肯定也肚飢了。」


  說著，飛快的將碗里的飯給秦飛哲倒了一半。


  不等秦飛哲說話，她雙手置於碗上，將飯碗嚴嚴實實的擋住，這才討好似的說：「大哥，你看那麼多飯我也吃不完，你就幫幫我唄。」


  秦飛哲無奈的捏捏秦姝的臉蛋，說：「真淘。」


  看到大哥妥協，秦姝這才開心的將碗里的麵糊糊給吃了下去，兩人吃完飯，老居士走過來將碗給收走了：「吃完飯先坐那兒穩穩食，千萬別亂走動，不然不是肚子疼就是胃疼。」


  兩人乖乖的坐在樹下乘涼，樹邊還圍了一圈抽著旱煙的老頭，他們圍在一起扯扯閑話。


  能住進廟裡的要麼是孤寡老人，要麼就是信佛的，還有的就是像徐婆子那種媳婦不孝被趕出來的。


  眾人圍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的，你一句我一句說著自家的不幸，再聽聽別人的對比一下，聽到別人比自己更不幸時心裡才好受了些。


  秦姝腦中傳出一句饒有興趣的話：「人類啊，總是在互相傷害。」


  秦姝下意識的就看向那群扯閑的人，耳邊便傳來秦飛哲的聲音：「姝姝怎麼了？」


  秦姝眨了眨眼，說：「啊，忽然想到大哥給我的魚還在屋裡呢。」


  秦飛哲捏捏她的鼻子，說：「沒事，你二娘看著呢。」


  秦姝點點頭，乖巧的靠在樹上沒有說話，腦中卻道：「系統，你剛怎麼忽然出聲了？」


  系統冷漠臉：【我要是不開口，恐怕你就忘了我的存在呢。】


  秦姝笑容燦爛的說：「怎麼會呢，我們可是『過命』的交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