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一章：迷霧之島
霧氣瀰漫的海面之上，天地間成為了混沌的一片，分不清天空還是海洋，分不清清晨還是日暮。一艘漁船在海面上孤獨地航行著，船頂結了厚厚的一層冰，甲板上的水手長坎帕尼亞羅一邊收著繩索，一邊吐著白氣，似乎在說明這裡的寒冷，滴水成冰。剛整理完繩索，他迫不及待地回到了駕駛室，牆上的溫度計顯示室外溫暖零下四十五度。
「霧這麼大，什麼都看不見啊！」
回到了溫暖的駕駛室里，坎帕尼亞羅一邊脫下帽子，一邊抱怨道。他有著一雙又大又紅的眼睛，似乎一直在哭泣，額頭飽滿，蒜頭鼻，臉盤寬闊，一頭金髮，身材高大，看起來好像一頭威風凜凜的獅子。
「前面好像有一座小島。」
船長費爾南德斯回答道，栗色的短髮，顴骨很高，身形修長，臉色蒼白，眼睛深邃，看起來好像一隻鷹。
「在這裡？沒看錯吧？我們來過幾十次了，我可從沒聽說過有什麼小島。」
「不清楚，開過去看看。」
費爾南德斯指揮道。
「聖母啊！要是有小島的話，我們得趕緊靠岸，這大霧天航行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大幅羅德里格斯看起來有些焦急，眉頭緊鎖。他的身形矮小，蜷曲的黑髮緊貼在頭皮之上，膚色蠟黃，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寒冷，不住地搓著手。
眼前的小島越來越近，黑褐色的小島，在霧氣籠罩之間呈現出一個「C」字形，這是一個天然的優良港口。「C」字環繞的島嶼之內，給了捕魚船一個避風的港灣。
剛一靠岸，卡帕尼亞羅、羅德里格斯就帶著幾個水手迫不及待地登上了這個冰雪覆蓋的島嶼。原本費爾南德斯並不想登陸，但在船上著實無聊，也跟著水手們上岸活動活動筋骨。
在這南極邊緣的島嶼之上，最大的動物也就是企鵝或者海豹了。這只是一座島嶼，不用擔心冰川的裂隙可能造成的失足墜落，除了寒冷，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危險。
島上的霧氣更大了，沒有什麼風，所以並不覺得寒冷。
「快來！」
坎帕尼亞羅的聲音在前方響起，讓他不禁加快了腳步。
「怎麼了？」
「這裡的海水，是熱的。」
「熱的？」
費爾南德斯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摘下了手套，在卡帕尼亞羅的指引之下，觀察著水面，一股又一股的熱氣從水面之上蒸騰而起。他伸手摸了摸，水很燙，堪比溫泉，要是洗個澡一定很爽。可是在這霧氣瀰漫的海邊，他可不敢輕易下水。
「吩咐水手們，沒我的命令，不可以下水！」
費爾南德斯命令道，他看見坎帕尼亞羅的眼中失望的表情，水手長遲疑了片刻，轉身向水手們下達了船長的命令。眼前的幾位水手，已經開始脫衣服打算跳海泡溫泉了。
「我可不想你們在海里碰到鯊魚、逆戟鯨之類的，或者被海豹拖下水。」
費爾南德斯重複道。
「帶幾個人，先搜索一下整個島再說。說不定島內有溫泉，到時候再泡也不遲」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何海面上會有那麼大的霧氣瀰漫，原來因為這裡的海水都是熱的，蒸騰的水汽形成了大霧，這麼看來，不離開這裡，霧氣是不會消散了。可是這片霧氣的範圍究竟有多大，他心裡沒有底。
一群人包裹嚴實，在大霧中摸索著。卡帕尼亞羅在前，羅德里格斯還有費爾南德斯夾雜在隊伍的中間。安全起見，他們還是綁起了安全繩，害怕突然出現的冰川裂隙將人吞噬。
不一會兒，眼前出現了一棟奇怪的建築，離海邊不遠，看來這個島嶼不是很大。幾棟木製的小屋圍在一起，中間有個巨大的廠棚一樣的東西，昏暗的光線下可以看出這裡荒廢許久。橫七豎八的器械跟廠棚邊緣堆積的巨大木桶似乎在敘說著這裡曾經的繁忙景象。
「鯨油加工廠。」
費爾南德斯說道。
「他們在這裡捕殺鯨魚，提煉鯨油然後運出去。」
「什麼人？」
羅德里格斯問道。
「挪威人。」
費爾南德斯指著牆上的挪威文字說道。
「可是他們為什麼離開了？」
「不知道，搜搜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越深入廠棚內部，光線越暗，他們不得不拿出手電筒進行照明，這個廠棚依山而建，深處的地下，赫然有著一個巨大的圓形深坑，直徑約有兩三米。
「他們還在這裡挖坑？不會是地窖吧？看有沒有紅酒和捲心菜。」
卡帕尼亞羅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費爾南德斯攔住了他，搖了搖頭。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這個深坑，光線在坑中照不了多久即被厚重的黑暗吞噬，一種從未有過的粘稠的黑暗淤積在坑中，深不見底。
「這麼深？」
一群人面面相覷。
「從沒聽說過鯨油加工廠需要挖這麼深的坑。」
「看來，這就是挪威人消失的原因。」
費爾南德斯意味深長地說道。手電筒的光照向了坑的背後，靠著山體的牆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人的屍體！或者說，是屍體的碎片。頭、手、腳、軀幹，鑲嵌在牆體之中，排列成一種整齊的圖案。與其說鑲嵌，不如說是被用力拍進牆體之中更為恰當。那圖案似乎在說明著什麼，只是費爾南德斯看不懂。
「這裡感覺不太安全，我們快走！」
費爾南德斯命令道。
一群人早已經嚇到失神，趕緊轉過身來，向著海邊逃去。
離開廠棚之前，費爾南德斯回過頭來，最後照了一眼深坑的位置，他似乎看見，有個什麼東西，突然從坑中蹦了出來，粘稠的空氣被攪動起來。他以為自己眼花了，再定睛去看，那東西已經不見了。
他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快步離開了鯨油加工廠。
「快開船！」
剛回到船上，費爾南德斯命令道。約十分鐘之後，船隻緩緩離開了這座霧氣籠罩的神秘小島。
「卡帕尼亞羅呢？」
半小時之後，費爾南德斯突然發現，船上沒有了水手長的蹤影。
水手們面面相覷，沒有人看見他。
「快回去！」
費爾南德斯命令道，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正在這時他驚喜地發現，大霧已經散去。他們加速航行，回到了剛剛出發的小島。卻絕望地發現，迷霧散盡，小島也像那謎一般的霧氣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