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三章：島的記憶
「你怎麼了？」
雖然大病初癒，但是憑著一份醫生的警覺與責任，天漠踱到那人的身邊，關切地問道。
「來不及了。」
那人重複道。
「什麼來不及了？」
「坎帕尼亞羅……來不及了……」
「坎帕尼亞羅？他怎麼了？」
「他回不來了，黑夜越來越長，來不及救他了。」
「他怎麼了？生病了？」
「我們救不了他。」
男人的神情越來越沮喪了。
「別擔心，我是醫生，到底怎麼了？跟我說說。」
那男人突然抬起頭來，失神的眼睛盯著天漠。說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故事。
一行人默默地聽著費爾南德斯說完。
「這麼說，你是一個船長了？坎帕尼亞羅是你的水手長？」
男人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也曾經當過水手，這種在海面之上迷失方向的情況應也很普遍吧？你們會不會在回去的路上航線出現了偏差，沒有找到那個小島？」
男人苦笑著搖了搖頭。
「時間很短，又有GPS定位系統，出現偏差的幾率很小，我們只是離開了半個小時，整個航行距離很短很短。」
老黃做水手的年代，應該很久遠了吧，可能還是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之前，靠著六分儀來確定方位，手工繪製航海圖之類的吧。天漠在心中想著，但沒有說出口。
「我當了二十年的船長，十六歲就在船上打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還有小島上的所見所聞，我實在難以想象，坎帕尼亞羅在小島上會經歷什麼。」
「他現在，應該已經死了吧？」
費爾南德斯的手捂著臉，似乎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現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只要有一絲希望，就要爭取。」
天漠想到了那一次次與死神賽跑的手術，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總是用盡百分之一百的努力。
「船長，從這裡到那個島嶼要多久？」
「那是南極邊緣的一個島嶼，要看水面風浪情況了，大概十幾個小時吧。」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怎麼？你們也要去救他？」
「是啊，見死不救可不是醫務工作者的作風，否則我們也愧對這身白大褂，沒臉去見白求恩還有藍丁格爾。」
「可是……」
他似乎還有些猶豫。
「如果不去的話，我想你一輩子都會在悔恨中度過吧？」
天漠鼓勵道。
「嗯，沒錯！」
費爾南德斯似乎突然鼓足了勇氣。
「我去集合水手，明天一早，我在港口等你們。」
他咬緊了牙關，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謝謝你們！」
他的眼睛里，滿含了淚水。連聲感謝后，轉身離開了酒吧，開始去召集水手。
「元芳你怎麼看？」
費爾南德斯走後，影子問老黃。
「我見過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知道了一個道理。所有不可思議的背後，最終都會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所以這次的事情看似詭異，其實也有跡可循？」
「這樣的幽靈島嶼，一般有兩種可能。第一：因為大霧瀰漫，他們搞錯了方位，茫茫大海之上，再也找不到了。第二：因為潮汐的作用，在他們離開而又折返的這段時間裡，海水上漲，淹沒了整個小島。」
「潮汐？」
「嗯，因為月亮的原因。」
天漠突然想到了胸前的月亮刺青。
「月亮的引力，導致海水周期性地上漲，也就是漲潮與落潮。月亮就像一個巨大的吸塵器，一邊圍繞著地球旋轉，一邊吸引著所有的海水。」
「可是這也說不通啊，那個島上不是還有鯨油加工廠嗎？如果說一到漲潮的時候海水就淹沒了小島，那還加工個屁啊？」
「也許之前的潮水並不能完全淹沒小島，可能是後來發生了什麼原因導致的。你有沒有注意到他說的，整個小島附近的海水都是熱的，這也導致了大霧瀰漫。」
「嗯，感覺好像溫泉。」
「知道溫泉是怎麼來的嗎？」
老黃的提問，讓天漠突然想到了雪山之上初見卡婭的那個溫泉，心裡感覺被針扎了一下。
「溫泉就是地熱產生的，有時候是是地殼內部的岩漿作用所形成，或為火山噴發所伴隨產生，火山活動過的死火山地形區，因地殼板塊運動隆起的地表，其地底下還有未冷卻的岩漿，均會不斷地釋放出大量的熱能。由於此類熱源之熱量集中，因此只要附近有水，就會被加熱成為溫泉。」
藍心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小島的下面有一個火山？」
「我很確定那個小島就是一個火山，你還記得另一個細節嗎？費爾南德斯說，整個小島成'C』字形。」
「那是什麼意思？」
「這就意味著這個小島，其實就是一個火山口啊。只是被海水覆蓋了才形成了一個'C』字形。」
「啊？」
眾人都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驚呼，沒有想到，一個看似毫無邏輯的詭異故事裡面，居然包含了如此之多的信息，不禁對老黃的敬仰又加深了。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猶如黃河之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而且能讓如此大面積的海水沸騰，煙霧瀰漫。這個隱藏在海面之下的火山，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順著老黃的思路，影子也感嘆起來。
「沒錯，火山口本來就是地質活動非常頻繁而又複雜的地方。」
天漠想到了印度尼西亞的那場海嘯，人們在火山噴發與海嘯之間掙扎，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所以一定是火山噴發導致了地質改變，原本穩定的小島變得活躍而又複雜起來。海拔降低，潮水可以輕易地將其淹沒。這也就是為什麼挪威人撤離小島，而小島在費爾南德斯他們折返之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原因吧。」
「可是他們在島上見到了挪威人的屍體，還有神秘的大坑。」
天漠反駁道。
「人的記憶，有時候是靠不住的。以上都是我根據他的故事所做的假設，要想一窺事件的真相，還是必須得到島上才行。」
在天漠的心中，老黃的這套推理，即便不是真相，也已經非常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