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無盡的旅途第五幕：死亡與救贖一

  當夜色再次籠罩上天空的時候，躺在女兒懷中的依西塔布也開始走向他生命最後的倒計時。


  依西塔布本來就是一個遲暮的老精靈，就算在龍捲風襲擊到他的前一刻，被無雙羅迦救下了，但是，他的身體依然不可避免的受到了龍捲風散發出的強大氣流的傷害。


  這種傷害不是體弱地老精靈自己可以治癒得了的，老精靈很明白自己目前的狀況，所以，他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崢湛留在三個精靈少年的身邊。


  此時，幾個人已經回到了海邊的臨時住處裡面，但是，崢湛卻沒有一起跟回來，魔獸少年不願意離開他親人死亡的地方，他也沒有辦法完全相信依西塔布對他的敘述。


  崢湛最後說：「如果父親真的會來找我，那麼就讓他親口告訴我一切吧。」


  倔強的少年眼中漸漸升騰起仇恨，依西塔布知道，這是對殺戮者的仇恨，更是對他父親的不解與仇恨，崢湛一直都那麼愛他的父親，那麼嚮往那所謂的大海冒險之旅，可是，現在一切都不是那麼回事，他怎麼能不痛苦和怨恨呢？

  如果崢湛的父親真的是來自王都的貴族，如果崢湛的父親真的如依西塔布所想的那樣愛他的母親，那麼，他就一定回來，不過不是來帶崢湛回王都，而是可能會把崢湛帶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他安排好的，讓崢湛遠離此地和王都的地方，從此以後，崢湛的身世將被永遠隱瞞。


  也許，這裡的人那麼排斥有可能將崢湛帶走的陌生人，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依西塔布知道，光靠勸是沒有用的，因此，他們只能先行離開。


  躺在簡易棚屋中的依西塔布，輕輕撫摸著懷中嬰兒柔軟的硃紅色頭髮，眼神中儘是溫柔與呵護。


  許久之後，他才把孩子重新交到依西嘜婭的手裡，並囑咐說：「照顧好她，我的女兒，這個孩子有可能是雲龍族的未來，等他長大之後，你們要注意他額頭上的聖印形狀，如果是一條完整的盤龍，就說明他一定是站在太陽頂端那個偉大種族的後裔，能夠保護他，將成為你們的驕傲和榮譽，就算是要面對死亡，你們也不可以有半分退縮，知道嗎？」


  看著自己父親虛弱的樣子，依西嘜婭早已泣不成聲，她低著頭，完全沒有辦法回答父親的話語，於是，老精靈把目光轉向女兒身後的兩個少年精靈，希望可以看到他們的決心。


  雅塔和薄翼拓雖然眼中也充滿了仿徨和悲傷，但是，他們依然堅定地點了點頭，彷彿一夕之間長大了不少，畢竟，以後，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他們自己了，必須得堅強。


  得到答覆之後，依西塔布轉過臉來，他伸出右手撫摸著女兒灰色的長發，將她凌亂打結的長捲髮一點一點理順。


  感受到父親溫柔的撫摸，依西嘜婭抬起頭來，眼眸中大顆大顆的淚珠不停地滾落下來，啜泣聲也無法止住。


  溯安倪被少女緊緊摟在懷中，彷彿也感受到了變故一樣，哭泣著。但是在依西塔布的眼中看來，溯安倪似乎對痛苦離別特別的敏感，也許是他曾經經歷過什麼吧。依西塔布是真心地在可憐和心疼這個孩子。


  「嘜婭，不要忘了我說過的話，也不要太過於悲傷，我本就已經年邁，命不久矣，你是知道的，沒有這次的事情，我也遲早要離開你們。振作起來，記住我說的話，好好保護溯安倪。」


  「嗯，阿爸，我會的，我一定把溯安倪撫養成人，讓他成為這個國家的驕傲。」


  「你們都是我的驕傲，孩子們，未來就交給你們了。」說完，依西塔布湊近女兒的耳邊，詳細向她描述了翅靈王無雙羅迦讓他見到的秘密神廟的樣子。


  等再次拉開距離以後，依西塔布已經非常虛弱了，他幾乎沒有力氣再說話，勉強撐著最後一口氣，依西塔布問女兒：「你……記住了嗎？」


  「嗯！！」帶著淚水和決心，依西嘜婭重重地點下了頭，這個點頭也成為依西塔布看到的最後畫面，他帶著期待和慈祥的微笑，永遠地閉上了雙眸。瞬間，棚屋裡發出三個少年和溯安倪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傳入幽暗的夜空和冰涼的海風中，傳到很遠很遠……


  在大海一隅等待他們的無雙羅迦，也感應到了這哭聲，他默默為老精靈畫出一個小而美麗的魔禱符，魔禱符很快幻化成一隻灰白相間的小小海鳥，向著死去精靈的方向飛翔而去。


  無雙羅迦看著海鳥飛出的方向，輕輕呢喃：「善良的精靈啊！願你在天堂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