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七章 太陽普照之處,皆是王土
次日,賽爾瓦城,耶拿王室醫院。
五台警事廳專用的氣動懸浮車,自巴亞達會場而來,緩緩停滯在了風景秀美的住院部門口。
一群賽爾瓦城的警務人員率先下車,在超管局組委會會長陳洵,以及熊貓大隊隊長王嘯風的陪同下,一塊走向了住院部。
眾人剛剛進了大廳,陳洵的腕錶通信器突然亮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通信碼,低聲沖著王嘯風說道:「你和他們先進去,我處理點事情。」
「好的。」王嘯風應了一聲,陪著當地的警務人員,一塊走向了電梯。
陳洵轉身離開大廳,在室外的空曠地帶,接通了呼叫申請:「哎,您好啊,領導。」
「案件查清楚了嗎?」對方沒有在通信器上露出自己的面容,並且說話乾脆利落,沒有任何寒暄。
陳洵點頭哈腰地回應道:「還沒有,我剛剛到醫院這邊,準備配合當地警務部門取證。」
「張雲溪的情況怎麼樣?」
「還好,沒有大礙,也不會影響到後續比賽。」陳洵回。
「目前的證據,有把握控告康平南嘛?」對方問。
「這我不清楚,本地的警務部門,並沒有向我們透漏案件進展。」陳洵尬笑著回道。
對方稍稍沉默一下,作出重要指示:「陳洵,如果康平南要涉嫌搞什麼活體試驗,那我們的態度,絕對不能是包庇。要嚴謹地配合本地警方,盡全力查清事情真相。但是,如果現有的證據,不足以證明康平南有涉案嫌疑,那也不能讓我們標杆式的青年企業家,白白蒙受無端的指控。畢竟,人在外面,代表的還是國民形象嘛。總之,態度要嚴謹,要認真負責……!」
「我知道,我明白!」陳洵連連點頭附和。
……
過了一小會,醫院三樓的一間寬敞病房內。
張雲溪躺在床上,身上插著各種管子,臉色看著有些虛弱。
陳洵走進來后,先是詢問了一下張雲溪的身體狀況,並跟超管局的醫生溝通了一下,確定他的身體恢復速度,可以趕上後面的比賽,這才算放心。
寒暄了兩句,陳洵才站在病床旁邊,輕聲介紹道:「小張啊,這位是警事廳罪案處的加雷斯警長。」
「你好。」張雲溪禮貌地沖著對方打了個招呼,立馬追問道:「我的朋友們呢?」
加雷斯是一名白人,看著體態有些發福,但面色很和善:「放心好了,你的朋友們都沒有什麼危險。他們接受過治療后,都在配合我們的調查。」
張雲溪緩緩點頭,但內心還是比較忐忑的。因為日不落機械廠雖然充滿了罪惡,可他們三個也不是執法人員,這一頓亂干下來,那很大可能也是要被追責的。
加雷斯警長瞧著張雲溪,很禮貌地說道:「是這樣的,先生。我們現在需要你提供一下,事發當天的晶元記憶,這會成為最後審判兇犯的關鍵性證據。你是清楚的,機械廠主樓都被爆炸摧毀了,我們得到的很多證據,都是不完整的。」
張雲溪扭頭看了一眼陳洵,後者沖他點了點頭。
「好,沒問題。」張雲溪應了一聲。
「那就開始吧。」加雷斯警長沖著兩名工作人員擺了擺手:「你們負責記錄取證。」
「是的,警長先生!」兩人拿著各種執法儀器上前。
張雲溪在相關人員的關注下,提取了自己電極晶元中的記憶,並利用通信器,將它傳輸給了警務人員。
加雷斯警長親自檢查了一下,確認記憶記錄沒問題后,才繼續沖著張雲溪說道:「還有,您需要把自己的記憶刪除一下。」
「什麼意思?」張雲溪有點懵。
「是這樣的先生。記憶證據,是可以進行流通的,也可以被複制,甚至被修改。由於它不具備唯一性,所以賽爾瓦城的律法規定,作為呈堂證供的記憶性證據,必須只有一份,這樣才可以保證司法流程不受外力干擾。不然記憶流出,律師團只針對影像畫面進行辯護,這會為法庭帶來很多困惑。」加雷斯警長很詳盡地解釋完,立馬笑著說道:「當然,我們拿了您的證據,也會給您出具一份書面文件,由您簽署,以此來保證司法流程的完整。」
張雲溪聽到這話,目光疑惑地看向了陳洵。
「刪了吧,他給我們看了相關文件,確實需要這樣做。」陳洵背手說道。
張雲溪有點抵觸,但畢竟超管局的領導都在場,而且人家的律法規定就是這樣的,你不想遵從也沒用。
稍稍猶豫一下,張雲溪當著對方的面,刪除了有關於機械廠的所有證據,並且主動問道:「晶元記憶刪除了,可我腦子裡的記憶還有啊!我如果通過回憶來複刻記憶,那不是一回事兒嗎?這麼搞有必要嗎?」
加雷斯咧嘴一笑:「任何地區的律法,都不會把回憶當做證據的,因為你有幻想的可能啊。而且任何回憶都是有漏洞的,是不完整的。」
張雲溪仔細思考了一下,緩緩點頭。
「先這樣。」加雷斯沖著張雲溪打了個招呼,扭頭伸出手掌:「感謝你們的配合。」
「不客氣。」
「那我們先走了。」
「……!」
就這樣,本地警方拿了張雲溪的記憶影像,離開了醫院。
臟血戰士對這種辦案風格,多少是有些疑惑的,他等陳洵送完人回來,立馬問了一句:「領導,這案子……性質這麼惡劣,他們不著急錄口供嘛?」
「怎麼錄啊?」陳洵臉色不太好看地瞧著張雲溪:「你知道你們闖了多大禍嗎?錄什麼啊?!錄你們把人家的機械廠當成樂高城拆啊?這是對你們的一種保護,懂嗎?」
張雲溪一聽對方開罵,也就沒敢頂嘴,因為未經報告就離開了會場,又搞出這麼大的事,確實是他們三個理虧。
……
又在醫院住了一天,張雲溪就被超管局的人帶走了,直接趕往警事廳,簽結束司法管控的書面文件。
對此,張雲溪心裡是有點懵逼的,因為他雖然覺得自己乾的是替天行道的事,可畢竟機械廠里死了不少人啊,連踏馬主樓都被炸塌了,這麼大一件案子,作為主要當事人之一,能在短短兩天內就被解除司法管控……
這多少是有點草率的吧?超管局能量再大,還能影響到人家本地的司法體制嘛?
張雲溪有點想不通,坐在車上一直追問兔子大隊的戰友。而後者給他的解釋是,只是暫時解除管控,確保張雲溪可以參賽,但後續的調查依舊不會停。
這個說法,也沒有徹底打消張雲溪的疑慮,他只能把整件事情解釋為,超管局的能量,超乎自己的想象。
在兩天內,張雲溪的傷情得到了有效控制。因為他本身恢復能力就很強,再加上超管局不惜一切代價給他使用增強細胞活力的藥物,想要讓他趕上比賽,所以他肩膀處的傷口,在昨天就已經閉合了,目前只有創面還在流血。
坐了大概不到半個小時的懸浮車,張雲溪就被帶到了警事廳下屬的罪案科辦公大樓。
一進大廳,張雲溪就見到了葉止,萊萊局長,還有姜馨等人,他們在左側的房間內,正與本地警務人員溝通。
兔子大隊的兄弟,替張雲溪推開了房門,輕聲呼喚道:「局長,雲溪來了。」
萊萊局長回頭掃了張雲溪一眼,表情多少有點疲憊,語氣嚴肅地擺手:「過來簽字,快點!」
張雲溪目光有些愧疚地看著萊萊局長和葉止,主動彎腰說道:「給領導們添麻煩了。」
「先簽字吧。」葉止催促了一句。
「好。」
張雲溪應了一聲,邁步就要往室內走。
「我不簽!!!」
就在這時,一聲極為憤怒的吼聲,在不遠處的房間傳來,張雲溪瞬間聽出這是童戰的聲音。
「那邊怎麼了?」張雲溪有些疑惑地轉身,抬頭看向了大廳前側的房間。
「我不認這個事情!我是為了查我妹妹的下落,才潛入日不落機械廠的,而事實證明,那裡就是個屠宰場!」童戰憤怒地吼道:「你們說我是故意破壞,盜竊,搶劫,這是誣陷!」
張雲溪怔了一下,轉身就走向了童戰所在的房間。
一間透明的辦公室內,童戰正在與陳洵,王嘯風,以及加雷斯警長等人爭吵。
張雲溪瞧了一眼,伸手就要推門。
「踏踏!」
就在這時,十幾名男子從二樓走了下來,其中五位都穿著寬鬆的白色袍子,腦袋上戴著頭巾,面色和善。而剩下的人,要麼是肩扛警務系統頂級肩章的人,要麼就是穿著得體西裝的賽爾瓦城政要。
張雲溪聽到聲響,一扭頭就看向了人群,竟然見到康平南,就行走在人堆里,正笑著與眾人交談。
同一時間,十幾輛奢華至極的商務車,停在了罪案處的辦公大樓門口,車頭處高達十厘米的純金雄鷹標誌,做展翅飛翔狀。
那一群人穿過了大廳,在張雲溪和一眾警務人員的注視下,走向了門口。
穿著得體西裝的政要,胸前掛著警徽的領導們,壓根都沒有注意到張雲溪和童戰等人。
只有康平南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緩緩扭頭,目光極致陰霾地看向了張雲溪,以及剛剛從辦公室內衝出來的童戰。
他注視著二人,咧嘴一笑,才轉身沖著門外走去。
「踏瑪德!」
童戰爆喝一聲,邁步就要往前沖:「他為什麼可以走!?!」
加雷斯衝出來,一把推開童戰,臉上完全沒有了和善的笑容,只態度莊嚴地說道:「五位賽爾瓦城的王爵,耶拿王子,聯名保釋他,他會上法庭的,但現在是自由的。」
「草擬嗎!」
童戰憤怒地推開加雷斯,沖著康平南的背影吼道:「把我妹妹還回來!」
「唰!」
室內十幾名警員,毫不猶豫地沖著加雷斯舉起了動能槍。
張雲溪呆愣,大腦一片空白。
門外。
康平南活動了一下手腕,鬆了松西服領口,雙眼被炙熱的陽光,晃得眯了起來。
天空蔚藍,萬里無雲。
這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