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三章 殺魚取卵，路有凍骨

  牛喜等人對於杜斌的反應，心裡是非常疑惑的。對方明知道昆南方向要空投物資了，不但不降價，反而還不急著談，要吃什麼午飯。


  這一舉動，讓牛喜決定再等等，看看對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為此，他還專門遞給了張雲溪一個詢問的眼神。


  臟血雖然年輕，職位也不高，但畢竟是超管局的人，老油條牛喜自然要詢問一下他的意見。


  張雲溪也想要看看，對方究竟在搞什麼飛機，所以給了老牛一個肯定的眼神。


  就這樣，談判暫時中止，杜斌招呼著眾人去了公司餐廳吃飯。


  說是在餐廳吃個便飯，但伙食規格卻空前豪華。常規的奢侈菜品就不提了，光是餐廳給張雲溪等人上的白化鱘魚籽醬，一小勺就要幾萬塊。


  這別說張雲溪，何莉莉二人沒吃過了，就連天天喝酒泡桑拿的牛喜，見到這個陣仗，也多少是有點懵逼的。


  杜斌區區一個小鎮商人，雖然有特意提高宴請規格的態度，但這也……過於奢靡了啊。


  一整罐白化鱘魚籽醬，那可是普通人半套房子的價錢啊！！！


  張雲溪看著魚子醬有點沉默，更有點迷茫，有那麼一瞬間也對這個世界的規則和公平性產生了質疑。


  在超管局是要玩命的，但一個月拼死拼活也就幾萬塊的工資，這對比一下杜斌……任誰心裡也不平衡啊。


  累死累活的一個月報酬，都買不到這一小口魚子醬。


  不過這種想法和負面情緒，在臟血心裡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


  ……


  天路公司的午宴還在繼續時，滇南上空中，突然有大量的運輸飛行器掠過，並且是低空飛行，機體上印有耀眼的赤區旗幟。


  滇南以北，溫水村的一戶農家院內。


  一名十歲左右的小男孩，仰脖看著天空中掠過的運輸飛行器，立馬笑著喊道：「爺！爺爺！！你看，天上有飛行器！」


  室內，一名正在挖地窖的老頭，聞言跑了出來，他腰間別著一把斧子，立馬訓斥道：「都跟你說了，不要出來，外面有活死人！」


  小男孩扭頭回道：「我們這裡的活死人……不是已經被軍人叔叔擊斃了嗎？」


  「誰知道還會不會有啊！」老頭擺手喊道：「不要出去！你看，飛機都來了，我們這裡很嚴重……！」


  爺孫二人正在說話時，院門口突然腳步聲震天，一大幫村民扛著各種自衛武器，工具，烏泱泱地向外面跑去。


  老頭看著外面烏泱泱的人群，忍不住沖著一位熟悉的村民喊道：「阿明，你們幹什麼去啊？」


  「村外面搞物資投放嘞！是昆南送過來的東西，好多當兵的都先過去了……管控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結束，我們去拿一點啊。」一名鄰居青年，神色匆忙地回了一句。


  「人家能讓拿嗎？」


  「……劉大伯，你沒看新聞啊？！引流區，接引區，都有活死人了。」一名身體略顯肥胖的少婦，也扯脖子喊道：「這管控呀，我看短時間內是不會取消的，家裡餘糧不多的……不拿一點，要餓死人嘞！」


  原本，劉大爺為了孫子的安全考慮，是不準備出家門的。他不但給窗戶，門口全封死了，甚至還在客廳內挖了個地窖避險。


  不過現在，他看著大傢伙都沖向了村外，心裡也活泛了起來。劉大爺的兒子兒媳都在昆南市工作，平時不回來，家裡就這爺倆。


  鄉下人過日子節省，囤生活物資基本上都是趕著超市打折，或者去早間市場購買，這樣能便宜一些，所以家裡的餘糧並不多。


  想到這裡，劉大爺扭頭沖孫子喊道：「你回去，把門關上，我去前面看一看，一會就回來。記住了，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能開門！」


  「……爺爺，我也想去。」


  「去個屁嘞，人那麼多，我找不到你怎麼辦？聽話，回去看家。」


  「好吧！」


  爺孫二人交流完畢，劉大爺就別著斧子，跟著大部隊一塊出發了。


  老頭走了沒多久，一個人在家裡待著的娃娃，就被好新奇心徹底打敗。但房門被爺爺反鎖了，他就把窗戶擋板卸下來，偷偷跑掉。


  ……


  大約半個小時后，溫水村上千名民眾趕到了物資投放點，但這周邊都被戒嚴了，大量的士兵在維持秩序。


  這裡是溫水村的西側，有著一片空地和密林，地理位置相對開闊，也適合接應物資。


  但令武裝管控單位沒想到的是，現場竟然會來這麼多村民。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限的，大家一看天上大量的飛機飛過，周邊還有士兵，就猜出來要空投東西了。


  眾人圍著進入開闊地的兩條公路，都在翹首以盼。


  「大家聽我說哈！」一名穿著軍服的幹部，嘴唇乾裂，面色蒼白。他熬了一夜，精神極其疲乏，但依舊耐心地沖著村民喊道：「一會物資來了，大家不要亂，不要哄搶！我很認真地告訴你們，那是犯罪的，明白嗎？」


  「我們就是怕沒糧食吃，沒藥買……！」


  「對啊，這些東西不是給我們的嗎？」


  「……！」


  眾人發出詢問之聲。


  「是給你們的，但要統一管理，公平分配。」那名軍官擺手喊道：「這樣，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咱們鄉村也確實有很多留守老人，沒有什麼勞動能力……一會物資到了，我會先跟上面申請，拿出一部分發給大家，保證人手都有。這樣做已經是違背原則了，因為這些東西本來是要交給鎮內行政機構分發的。所以，請家鄉的老少爺們們，不要難為我們，大家共同控制情緒，配合我們的工作，一起扛過這艱難的時刻！」


  這話說得很接地氣，讓在場的村民也安靜了下來。各家目前的物資，也沒有說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他們更願意相信上層。


  就這樣，又等了十分鐘左右，天空上二十多架運輸飛行器，集體掠過，宛若產卵一樣，空降了密密麻麻的物資。


  從下方看，物資的降落傘遮天蔽日，景象極為壯觀。


  「來了，來了！各單位注意哈，控制好封鎖線，別弄傷了老鄉們！！」軍官看著天空，一邊往回走，一邊沖著通信器吼道：「物資車準備好，咱們動作利索點，爭取三點前，就把物資……！」


  話還沒等說完，一名坐在矩陣探測車內的信息兵，猛然起身，目光驚愕地看著全息投影屏幕。


  「你幹嘛啊，一驚一乍的！」旁邊的同事嚇了一跳，扭頭問道。


  這名信息兵沒有回話，只猛然推開矩陣信息車的後門，狼狽地跑下去喊道：「聯隊長，馬上疏散民眾，快……！」


  那名軍官聞言轉頭，看著他喝問道：「幹什麼啊？大驚小怪的！」


  「行屍……我們的熱能探測，紅外線探測……集體報警，大量的行屍靠近！很多！！」信息兵面色驚恐吼道：「必須馬上疏散！」


  軍官愣住：「為什麼沒有提前報警？！」


  「他……他們的速度比懸浮車還快！」信息兵語速極快：「他們在地圖上移動的速度，是線狀的……！」


  軍官聞言咽了口唾沫，立馬沖著通信器吼道：「全體都有！行屍來了，先放棄物資，所有人保護老鄉們……！」


  「咚咚咚！」


  話還沒等說完，大地開始震顫，周邊樹林內響起了千軍萬馬奔騰的聲音。


  溫水村的民眾聽到聲響后，全都向四周望去。


  沉悶的奔跑聲，在極短的時間內，越跑越近。


  終於，劉大爺率先看見樹林中，有大量皮膚潰爛的人影出現：「是……是活死人來了!」


  喊聲響徹，村民們瞬間變得混亂，劉大爺想也沒想，掉頭就往家裡跑。


  「嗖嗖嗖……！」


  無數道人影從樹林中躍起，他們全力一跳，竟然有兩米多高。


  「嘭嘭……！」


  各種多功能戰車上的動能炮，開始閃耀，一道道光束射向了密林，但無奈行屍太多了。


  正在奔跑的劉大爺，感覺到天空中有個人影撲向了自己，本能去拔那把腰間的斧子。


  「嘭！」


  人影宛若炮彈一般墜落，速度遠超劉大爺的想象。他奮力掙扎著，親眼看見行屍張著大嘴，沖著自己的下巴下方咬來。


  「別……我家裡還有孫……！」


  「噗嗤！」


  求饒的話還沒等說完，行屍一口咬斷了他的脖頸。


  官道上，一個小男孩看著亂糟糟的人群，還有惡鬼一般的行屍，嚇得都不會走路了，嗷嗷大哭。


  「踏踏踏……！」


  腳步聲響徹，一個行屍奔著小男孩而來。


  「嘭！」


  就在這時，那名聯隊長在沒有穿機甲的情況下，毫不猶豫地跑了過來，抱著孩子吼道：「開車……車門！」


  「唰！」


  車門彈開，聯隊長第一時間將孩子塞進了多功能戰車，而自己剛要往上走，卻被三名行屍撞倒在地。


  「嘭！」


  聯隊長本能將車門推上，自己一個人靠在車尾部，拿著動能槍射擊。


  車內的那名男孩，親眼看見通氣窗外的聯隊長，被三十多名行屍……活活咬死，淹沒在了屍群中。


  ……


  一個半小時后。


  物資接應地點發生的事，並沒有登上新聞，但正在餐廳與杜斌交談的牛喜，卻接到了內部通告。


  「……行屍群進攻，接應地點出大事兒了，半個連隊的兵……八百多名村民……全部感染！」


  牛喜看到這個信息，瞬間懵了，臉色煞白。


  「嘩啦！」


  杜斌微笑著為他倒茶，輕聲問道：「飯吃好了嗎，牛鎮長？」


  「哦……好了，好了！」牛鎮長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偽裝自己的表情。


  杜斌盯著他的臉頰又問：「那還談嗎？」


  「一千五的話……我覺得還是有點高，能不能……？」


  「吃過這頓飯，就不是一千五了，是兩千二了。」杜斌立馬糾正道：「物資進不來，誰手裡有糧，誰就是神，就是大善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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