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四章 最後的抉擇

  餐桌旁，史航看著自己的兄弟，聲音顫抖的反問道：「你告訴我，這個世界上哪一天是不死人的？！各地區爭搶資源，暗中扶持反叛力量搞政變，要不要死人？！大區相互競爭，相互打壓，要不要死人？神龍病毒來了，權利和資本綁在一塊斂財，導致行屍遍地開花，這要不要死人？那為什麼都要死人，我們想要組建新世界的做法，推翻現有社會體制，就是大逆不道的呢？！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你這是詭辯！是在為了自己哪一點慾望找借口！！」史問天攥著拳頭吼道：「你和他都一樣，只是不甘心失敗，不想放棄手裡曾經攥住過的東西！！」


  「我告訴你為什麼！」史航指著他的胸口，一字一頓的說道；「正義與非正義的區別，就是看規則是誰制定的！成王敗寇，如果商君成功了，那他就是英雄！！絕境長城正門上的雕塑，也絕對不會是沈敖，你明白嗎？」


  史問天看著他的表情，心裡已經徹底涼了，他知道今天這頓飯，沒人會安靜的陪他吃完。


  「我們是一家人，是身體里流著同樣血液的兄弟！我再說一遍，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好嗎？」史航盯著他：「剩下的事情，我們去辦！」


  「嘭！」


  史問天后退著，撞在了餐廳的牆壁上，他低著頭，輕聲呢喃道：「……你知道嗎？我……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干過違背自己意願的事兒。但……但哪天……我看到史涵開槍自盡……我還是撒謊了，沒有跟賀文說真實情況。事後，我不太相信自己，能做出來這樣的事……我想起了那些死在薩馬市的戰友，想起了血流成河的賽爾遜河畔……覺得自己心裡很愧疚。你知道那種自我矛盾的感覺嗎？」


  史航瞧著他，叉著腰，還要說話。


  「聽我說完。或許是因為……我前半生太過順利了，所以老天爺給了我一個極為痛苦的選擇題。哪天……我選擇隱瞞史涵出現的真相，確實是因為我無法放棄家庭，也不想看到自己的親爹粉身碎骨。」史問天聲音顫抖：「所以……我冒出了一個極為天真的想法。我跟老爺子通了話……想做一頓飯，好好跟他聊聊。如果……他放棄了，那我會站出來，會利用史涵的身份承擔一切責任……這麼做雖然對不起那些已經死了的人，是撒謊，是騙，但我起碼能對得起親情。可……可這一切，都只是天真的想法而已。」


  「你不需要承擔……！」


  「史航，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親眼見過絕境長城外的戰場，如果你親眼看見一個個朋友，戰友，都倒在行屍群中，被踩踏，被活活啃死！你也不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史問天瞧著他：「我從長安基地離開，趕往絕境長城戰場時，親眼看見一個逃跑的孕婦，被新世界叛軍活活剖腹！！我……我真的不敢相信，這樣的組織是我父親領導的，可它就是發生了。你告訴我……這是無奈的正義嗎？是嗎？」


  史問天怔怔的看著史涵：「我無法認同。我……我入伍的哪一年，穿著制服回來，老爺子問我……你知道這身衣服的意義嗎？我說不就是混吃等死嗎？現在……我明白了，他沒明白。」


  說完，史問天邁步直接向外走去。


  「你回來！！」史航激動的吼道：「你要幹什麼去？」


  史問天沒有停留，只繼續向外走。


  「小天，你踏馬不要逼我！！！」史航攥著拳頭怒吼了一聲。


  「那你殺了我……！」史問天頭也不回的扔下一句，伸手打開了房門。


  「唰！」


  門外，三名穿著黑色風衣的男子，擋住了去路。


  史問天看著他們怔了一下，滿臉淚痕的回頭：「真要殺我？」


  史航閉上眼睛，直接擺了擺手。


  「嘭！！」


  領頭的壯漢激活變異體，一步沖入室內，直接掐住了史問天的脖頸。


  「沒……沒有退路了！」史航咬著牙：「商君已經死了，事情早晚有暴露的哪一天，現在停下就是死！！」


  門口處，壯漢單手掐著史問天的脖子，將他的身軀掛在牆壁上，再次用力。


  史問天雙眼凸起，渾身顫抖，意識逐漸模糊：「這也是……他……他的意思嗎？」


  史航沒有回應，只攥著拳頭，看向了窗外。


  「踏踏……！」


  史問天猛蹬著牆壁，大腦缺氧，臉色漲紅。他在即將失去意識的那一刻，雙耳中好似浮現出了腳步聲……


  是的，他太希望熟悉的腳步聲在這一刻響徹，一切都還可以挽回。但很可惜，那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史航看著窗外，咬著牙關，不敢回頭。


  「唰！！」


  就在這時，一道紅色光點突然射進室內，正中史航的胸口！

  「嘭！！」


  「嘩啦！！」


  窗戶突然被某種聲波震碎，八名沉睡者從外面低空飛掠而來。


  「轟隆！」


  突兀間，房間的天花板坍塌，四名超體突然空降。


  「唰！」


  史航猛然回頭，卻聽到外面響起了喊話聲：「放棄抵抗，是你們唯一的選擇！！」


  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正是鎮壓了史家的賀文。在史問天準備晚宴之前，他就已經給賀文發送了定時信息。


  作為兒子，他希望自己可以親手終止這個信息，但很遺憾，他等來的是三名超體，以及信息自行發出的遭遇。


  室外，賀文坐在飛行器內，話語簡潔的說道；「儘快處理！」


  「嘭！嘭嘭！」


  命令下達，室內響起了數聲能量爆炸的聲響，史航帶來的三名超體很快就被控制，而他本人也被摁在了地上。


  門口的牆壁倒塌，史問天躺在廢墟中：「……想……想殺我嗎？」


  史航被按在地面上，咆哮著吼道：「你背叛了自己的家庭！！背叛了自己的父親！！你不會有好下場的……全家人都被你害了！」


  「我害的嗎？呵呵……！」史問天躺在廢墟中，流著眼淚呢喃。


  兩分鐘后，史航等人被帶走，賀文親自走進來，伸手扶起史問天：「……最新統計報告！昨日絕境長城一戰，赤區的戰鬥減員是78625人！」


  史問天抬頭看向了他。


  「我替78635人，向你敬禮！！」賀文面容嚴肅的看著他，緩緩抬起手臂：「我也替赤區的倖存者，向你的這次選擇……道謝！」


  史問天流著眼淚，痛苦且崩潰的吼道：「為什麼是我？！為什麼讓我選……！」


  「咕咚！」


  史問天屈膝跪在了地上。


  ……


  當天夜裡。


  在史問天的領導下，超管局特別行動隊，在南部某地區抓捕了數名史家骨幹。


  與此同時。


  戰鬥民族某地區，老史摘掉面具，手掌顫抖的放下通信器，看著窗外久久無言。


  「被抓人員一旦吐口，我們的行動意圖就要暴露。而目前……張燼和林野也，老郎的行動還沒有開始。」旁邊的一名中年輕聲說道：「沒有神龍祭盤，就打不開接迎夜的通道。」


  老史停頓數秒：「五月動蕩，我能消滅進化者聯盟一次，就能消滅第二次。通知主要成員，不要露頭，等通道開啟……一回合解決問題。」


  「是！」中年點頭：「小航和小天……！」


  「不想說這些事兒，去吧！」老史抵觸的打斷著對方的話，略有些無力的擺了擺手。


  人走之後，室內安靜了下來，老史看著窗外，不自覺的捂住了胸口：「……我啊，停不下來了，孩子！」


  ……


  極北之地，冰海之上。


  林野也坐在床艙內，裹著厚厚的大衣，煮著青菜和羊肉問道：「確定是這兒嗎？」


  「我在這裡被困了數十年，一直在和它纏鬥。它的氣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張燼坐在木椅上，用蒼老的手拿著煤塊仍向爐子：「……再晚一點，激活神龍祭盤。」


  「嗯。」


  林野也點了點頭，一邊吃著極其簡單的青菜煮羊肉，一邊看似隨意的問道：「你真的不要見他一面嗎？絕境長城那邊結束了。」


  張燼沉默數秒，先是抬起酒壺沖向西方：「這一杯敬沈敖，縱觀他的一生，輝煌且璀璨，永遠把自己的命運握在自己手裡！他比我強啊……！」


  說完，張燼仰面飲下烈酒，又倒滿了第二杯：「……我的兩個孩子也比我強。老林……我腦子裡想象過無數次和老二碰面時的景象，可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完，張燼閉著眼睛，一飲而盡。


  ……


  薩馬市，超體所在的醫院內。


  卡卡虛弱的躺在床上，扯脖子吼道：「……我左胸的乃頭太疼了……來人啊……！」


  他在戰場中受了傷，但不算太嚴重，只不過這個人非常惜命且誇張，這兩天時不時的就鬼叫著。


  一陣腳步聲響徹，一名姑娘沖了進來：「又怎麼了？！來，讓我看看！」


  卡卡看向對方的樣子，瞬間一怔，俏臉通紅：「你怎麼來了？」


  「我就在旁邊呀，聽你在這兒喊！」沒錯，來人正是穀雨顏，她很專業的伸出手掌，扒開了卡卡的病號服：「那個……頭來著？」


  「你……你別這樣，我一時間適應不了！」


  「都是老戰友了，還不好意思啊？」穀雨顏淡淡的回應道：「沒事兒，我特修學科就是獸醫，來，讓它堅挺一點，我給你看看！」


  「你……你不一樣！」卡卡羞澀的低頭，本能回了一句。


  穀雨顏聞聲抬頭看向他：「我為什麼不一樣……？！」


  二人對視，卡卡臉色更加紫紅，憋了半天回應道：「你一直是我姓；幻想的對象，當然不一樣……！」


  一秒后！！

  「啊！！別掐，有反應了……！」


  ……


  三樓特護病房內。


  張雲溪躺在乾涸的營養艙內，正在擺弄著通信器。


  「滴滴！」


  就在這時，通信器響起了悅耳的鈴聲。


  「喂？查到了嗎？」張雲溪立即接起詢問。


  「查到了，在北冰洋……！」


  兩分鐘后，營養艙裂開，張雲溪猛然竄起，渾身赤果果的沖向了室外。


  一名阿姨護士看見他，立馬喊道：「衣服，棒小伙，你把衣服穿上啊！」


  ………………


  明天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