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遇蛇童子

  “這.……這孩子怎麽渾身都是毒蛇！”舫蝶驚恐地看著前麵人不似人妖不似妖的禾閱，有些不敢上前。


  “涼朝哥哥，你們剛剛去哪裏了，我找了你們好久，原來你們都在祭祀台啊，我還以為你們迷路了。”禾閱好像不知道自己身上布滿毒蛇的現實，天真無邪的眼睛隻是一味地看著前麵的蘇淺等人，眼神泛著紅光，卻像平常孩子一樣的稚嫩笑容。


  “禾閱.……”涼朝反常的一臉平靜，深深的澈眸子印著禾閱空洞般的神情，眼底劃過一絲決絕，他對一旁色蘇淺說:“禾閱的本體是蛇童子。”


  “確實她是帶來厄運的蛇童子，但禾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蘇淺看著他，淡淡道:“那孩子會被怎樣？”


  “不知道，但她如果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這萬條蛇蠱還是會潛在安尼村裏不散，要說那個盧大師是罪魁禍首，那禾閱便是推動蛇蠱快速發作的人，隻是她自身都不知道。”涼朝不去看前麵不遠的蛇童子，隻是想著前麵是禾閱，隻是個孩子的禾閱。


  “你們都怎麽了？”禾閱疑惑地想要靠近他們，卻叫的舫蝶一聲警告，她惶恐不已尖聲道:“你別過來！”


  禾閱的腳步頓住了，心口有些悶悶地，有些疑惑，頓了很久才說:“.……怎麽了？”禾閱看著舫蝶對著自己露出的害怕和驚慌，好像在看怪物一樣在看著自己。


  然後她慢慢注意到了，在自己的眼角處，有一條條黑影在阻擋自己的視線，感覺很冷很膩，那觸感，像極了蛇的感覺，禾閱瞳孔霎時縮小，顫栗栗的右手慢慢摸向眼睛，手與活物的接觸，那冷血動物軟軟劃過去，吐出的舌頭舔著她的指尖，卻不咬她，樣子甚是親昵。


  “.……啊.……啊！”禾閱由低到高的聲音漸漸傳遍了整個山穀，她身體軟爬在地上，盯著自己顫抖的雙手，實在是不可置信，自己萬惡的蛇竟然與自己這般親昵，那自己豈不是.……不是正常的孩子！

  禾閱的慘叫聲低低高高，尚未長大的她便要承擔這份壓力，也是非常人所能感受的，但這孩子本命就是蛇童子，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


  眾人沉默，就連膽戰心驚的舫蝶都可憐地看著那孩子，想想也是舫蝶自己反應太大了，忽略了這孩子的感受。舫蝶雖有些蠻橫不講理，但對於禾閱，卻有些不忍，也許……是因為自己那時候也被這樣過吧。


  “我去找姐姐他們。”舫蝶不想再看到這場麵，正欲轉過去，便看見了從祭壇左邊走來的舫慍和狩西。舫蝶一喜，直叫著舫慍:“姐姐，姐姐。”


  舫慍隻是一笑而過，眼睛劃過沉默的蘇淺，看向在地上痛哭的蛇童子，雙眼危險地一眯，走在禾閱前麵，沉聲道:“蛇童子，你的出現擾了安尼村的平靜，我現將你魂魄打散，請你不要做無謂的抗爭。”


  “等等！”涼朝擋在禾閱前麵，冷眼看著舫慍，道:“你沒這個權利可以這麽做！”


  “銷毀邪惡妖性是我捕妖師的職責，再說我受了這位安尼村放牧人的委托，我自然有權利這麽做！”舫慍的手掌周圍劍似地藍色火焰燃燒著，與平視溫柔的舫慍截然不同，火焰劍抵著涼朝的脖子，泛出的殘焰爆在他的脖子邊上，但涼朝依舊不讓開。


  “真是固執的家夥！”舫慍緊咬著下唇，眼睛噴出火似地看著他，道:“狩西，將他帶走！”


  狩西不語，隻是抬起右手，麵色冷咧地展開了轉移結界，將涼朝快速移到了自己身邊，再加結界防護，涼朝出不來，外麵也攻擊不到他。


  涼朝被困，裏麵涼朝的叫喊聲也聽不見，隻能看見涼朝用力敲打結界的場景，舫慍看著地上話不成聲的禾閱，舉著火焰劍正欲向孩子的背部刺去，那些纏繞著禾閱的蛇就已經意識到了危險，各個蛇眼散發著血光，向著舫慍嘶叫著，卻不放開禾閱的身體，舫慍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頓在了那裏。


  “姐……姐。”禾閱匍匐的身體轉向舫慍，顫顫栗栗地，眼睛裏布滿了絕望和淚水，她嗚咽著道:“把……把我傻了吧！”


  舫慍一愣，是在沒有想到那瘦小的孩子會說出這種話，明明是隻妖！舫慍逼迫自己放下私情，又再次放下刀刃刺向她，這次又是蘇淺阻止了她，舫慍見此皺眉道:“阿蘇，不要妨礙我，就算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會保證不會傷了你！”


  “我無妨，”蘇淺擋在禾閱麵前，淡淡道:“舫慍，她還隻是個孩子，不能放過她嗎？”


  “不能，她是妖，阿蘇，她是害了整個村落的人，不能放了她，讓開。”她的焰劍光芒愈大，蘇淺的幾絲墨發被切斷，幾乎都快接近她的脖子。


  “她是蛇童子，但不是凡間的蛇童子，你不能害她！”蘇淺的聲音飄渺，發光的身形漸漸消失化作無形之物，舫慍大驚，這是思念體。


  等舫慍自己回過神來時，早已沒了蘇淺和禾閱的影子，狩西和涼朝也不見了，隻有陳沼愣愣地站在那裏無措地看著她。


  舫慍氣急敗壞趕緊追了上去。


  也許是禦血珠碎片被帶走的原因，安尼村已經不再那麽陰森了，初升的第一抹眼光照射進木橋的黑水裏，居然在發著粼粼黑寶石般的光澤，蘇淺將禾閱轉移到了木橋上，此時禾閱的身上已經沒了那些蛇，因為他們全慢悠悠地爬進了黑水裏。


  “禾閱，你應該記起來了，你身為蛇童子的記憶。”蘇淺蹲下溫柔地平視著禾閱，散散的日光斜照入蘇淺的眼睛，禾閱一愣，好像看見了她眸子裏的光。


  “我是.……蛇童子，是..”禾閱思量了很久，有些不確定，但隨著阻礙的消失，往日的記憶漸漸蘇醒，她哭了，眼淚劃過臉頰，道:“我是冥界的蛇童子。”


  “冥界？”蘇淺一愣，早就想到紅刖不是凡人，但沒想到是冥界的人，是冥王那裏的嗎！


  “那日我越過冥界跳入了凡間的道路，打著玩耍的性子化作人形進了安尼村，卻沒想到因為禦血珠的暴走使得我原型暴露，之後大量蛇進入村子，村民中了蛇蠱，我忘了自己的身份，潛意識捏造了假的記憶，逃離了村子，之後便遇到了你們。”禾閱念咒，換了一身裝束，原來的黑眼變成了一紅一綠的寶石顏色。


  “這黑水就是冥界的傳送門？”蘇淺指著黑湖，詢問。


  “嗯，那時我出來時，忘了關上門，導致有些亡魂通過這個傳送門窺探著凡間，這是我的失職。”禾閱閉著眼走入黑湖裏，隻露著半隻身體，她看著橋上的蘇淺，感謝一笑，道:“姐姐，謝謝你救了我。我得回去了，我們應該還會再見的，還有幫我和涼朝哥哥問個好，幫我謝謝他。”禾閱的身形漸漸消失，陽光淹沒了禾閱的笑容，隨著時間的推移，黑湖演變為原來的樣子，太陽終是照亮了整個村子，那所謂詭異的蛇蠱便真真正正地消失不見了。


  蘇淺站了很久，才最終無奈地說了一句:“你們偷聽夠了沒？給我出來。”


  狩西才慢吞吞地拉著涼朝從林子裏走了出來，極其委屈道:“主人，我怕你有危險救偷跟過來了。”


  “原來她是冥界的人啊，原來是……冥界之人。”涼朝嘀咕著，眼眸裏散發著冷光，冥界。


  “對了，狩西，你不是和南宮弈一起的嗎，他人呢？”蘇淺整理整理碎發，眼睛盯著發抖的狩西，無奈:“你為什麽在發抖？”


  “南宮弈……他在……”可惜狩西話還未說完整，蘇淺頭頂就傳來一聲低沉的慍怒聲:“好啊，阿淺，竟然都不聽我的話了，我不是說不允許你來的嗎！”


  南宮弈從她身後單手抓住她的兩手，空閑的另一隻手則去捏她的臉蛋，一臉怒火直瞪著蘇淺:“不是說不允許你的來嗎！”


  “後麵.……”狩西眼瞅著南宮弈欺負自家主子，自己又不能幫忙，自己話已經說完了，南宮弈還在那裏捏臉。


  “呃，特殊原因。”蘇淺也不掙紮了，因為自己知道是鬥不過南宮弈的，隻能抬起頭看著身後高大的南宮弈，見他絲毫未傷就安心了。


  “哦？是什麽特殊原因讓你大老遠地跑到這種荒郊野外來。”南宮弈惡狠狠地死捏著她的臉，話中還特意強調“特殊原因”四個字。


  “她在延龍國外圍幫了那些孩子，然後又因為蛇蠱要救我背上的孩子就隨我來到了這裏。”涼朝跨上一步，實在是受不了南宮弈對蘇淺的酷刑了。


  “哦？”南宮弈的凶惡眼神立即掃向前麵的涼朝，涼朝嚇了一跳，感覺南宮弈就是個惡魔。


  南宮弈又看向下麵的蘇淺，一臉笑意，在蘇淺看來卻是魔鬼的笑，引得她雞皮疙瘩都出來了，有些哭喪了，真不知道涼朝是幫自己還是要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