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碎片與死
“蘇蘇姐，那碎片可不是什麽禦血珠碎片哦。”晏兒睜大他閃乎乎的紅眸子近近地看著她，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倒是像極了普通家的小孩子，隻不過晏兒的身份並不普通。
蘇淺一愣，她沒想到自己不說也會有人看出來體內的碎片並非禦血珠碎片，果然晏兒的虛無力是不能小覷的，傳說能毀天滅地的力量也不得不讓她相信。
“哦？晏兒怎麽看出來的？”她心裏雖知道這些，但還是想問問晏兒的想法。
“你瞧，你體內的碎片發的不是紅光，而且禦血珠天生帶有混沌之氣，但這個.……並不是，晏兒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搞不懂為什麽外麵這麽多人想要碎片，但我不想蘇蘇姐因為那些人煩惱，這樣吧，蘇蘇姐，我幫你取出來吧。”見晏兒一臉躍躍欲試，蘇淺想拒絕都難。
她體內的碎片確實不像禦血珠碎片，從她進入絕泉的那一刻開始，就在深水裏感受到了它的存在，隻不過那不是禦血珠碎片的氣息，估計是因為自己以前有過那半顆禦血珠，所以她總能隨時隨地地感受到微弱碎片的反應。
碎片已經快要與她的血肉融為一體，是不可能這麽容易取出來的，但畢竟晏兒有奇異的能力，就算事情已經達到於事無補的地步他還是有那麽點能力挽救的。
晏兒的小手被一團紫色光暈包圍，直接親手刺入蘇淺的腹部，她一時沒有習慣，冷汗直下，但晏兒沒有停止，因為他知道如果停止也許就會引起她體內碎片的暴走，這比現在的痛苦更為殘忍。
因為碎片的暴走會發生什麽誰都知道，正如百年前的那次事件，剝奪了很多人的性命。
晏兒取出來的時候，那白色碎片並沒有融化掉，而且還隱隱地散著白光，棱形的碎片看起來就是個完整體。
“真是越來越奇怪了，這東西我在古書上從來沒有見過，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麽。”晏兒晃了晃手上漂浮的碎片，觀察許久後才遞給蘇淺。
“確實，我之前與它接觸的時候還未看清是什麽它就一晃眼飛進我體內，也不知道這碎片是福還是禍。”蘇淺喃喃自語，指尖輕摸著那碎片的棱角，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別管了，蘇蘇姐，既然這麻煩之物已經取了出來就和我去魔界吧，就算沒有這個東西他們也不敢對你怎麽樣的。”晏兒樣子頗為撒嬌的樣子拉著蘇淺的手臂，蘇淺對小孩子沒轍，也隻能答應他了，蘇淺也知道雁兒的身份特殊，所以魔界暫時不會動自己的。
此刻晏兒已經走到了大門口，蘇淺笑了笑，晏兒倒是不怕門口守衛，直接從人家大門口走出去還真是膽大，她也不是逃跑之輩，既然證實自己體內不是禦血珠，那這也不關自己什麽事情了，直接與百嶽說明即可。
蘇淺低眼看了看那白碎片，眼眸子暗了暗正欲將它丟入清泉裏，卻沒有料到那東西好似感應到什麽，驟然發出大光，光暈直接將蘇淺的身影掩埋了。
晏兒大驚失色，著實沒有料到那碎片會自己有所動作，看來也不是什麽普通的碎片，刺眼的白光直叫他睜不開雙眼，也不能接近那團光，他驚愕無比，自己的能力居然在那團東西麵前無效。
待那光芒漸漸消散的時候，晏兒這才能動動他僵硬的身子，此時剛剛一切停滯的動景現在已經恢複如初，他眼睛這才瞥見呆坐在地上的蘇淺，趕忙跑過去看看蘇淺。
直至晏兒晃著自己的時候她才從剛剛的驚愕中反應過來，再一回神才發現剛剛被自己差點扔出去那奇怪碎片已經不見了身影。
蘇淺凝眉，思忖著不會又進到自己體內了吧，但奇怪的是自己絲毫感應不到那東西的氣息，明明那東西就在自己附近。
而直到晏兒看著自己發絲紊亂的額間時，她才不經意間手覆上峨眉，隻覺一小個顆粒狀物穩穩當當地嵌在自己峨眉中心，她一愣，手止住動作，著實沒有想到那棱形物體竟會飛到自己眉間。
“蘇蘇姐，這白玉很奇怪，我們還是暫且強行弄開它比較好。”晏兒的稚臉一臉凝重地抓住她的手，紅眸子盯著那棱玉，卻始終看不透它。
蘇淺點頭應允，用額前的短發遮掩住那小東西以防別人注意到什麽，她頓時覺得那東西在自己額頭上就像個定時炸彈一樣，搞得她心鼓鼓地。
晏兒跟緊她的腳步出了仙殿的大門，見周圍什麽人也沒有這才鬆了口氣，蘇淺總覺得百嶽那人是故意在放自己走。
他們兩人在雲端上走了大半天才看見諸仙魔的兩方對峙，已經不能說是對峙了，因為已經打起來了，雙方軍隊混亂一片，她看見了多年不見的嵐宇，還有魔界主力的桐然和式仲閆，還有一個.……那就是自己的師父。
“哎呀，怎麽都打起來了，蘇蘇姐，我們還是快些離開這裏吧，我爹爹還在魔界等著呢。”晏兒拉著蘇淺的黑衣袍子，他實在是不喜歡這種打打殺殺的場麵。
“先等等，晏兒，我的師父還在這裏，不能放下他不管。”蘇淺已經看著自己師父被幾十個仙人用法陣鎖住了他，她隱隱有些不安，隨即蹲下身子囑咐晏兒乖乖呆在這裏不要動。
魔界之人根本顧不上被禁錮的冰然，戰場亂作一團，可她偏偏看到了即將要被刺死的冰然，他是她師父，更想是父親一般的存在，她不能讓他有事，不能再讓自己身邊珍視之人有事了。
蘇淺抽出那把骨劍飛身而去，正巧擋住了那足以讓冰然身受重傷的一劍，她快速反手挑開那仙人的劍，直接站在了冰然的身後。
冰然知道自己被人救了，此時的他單膝蹲坐在地上，嘴角已經泛有一點血絲，大概已經累得不行了，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師父，你沒事吧？”蘇淺低聲喃喃道，隻讓他一人聽得見的聲音。
“阿蘇？”冰然頓時有些不可置信，他這才抬頭望了望自己旁邊的女子，是阿蘇沒錯，雖然變了不少。
“我以為你被他們關在某處了，沒想到你竟然出來了。”冰然笑了笑，望著她便安心了不少。
“那我們快些離開這裏吧，你的傷勢不能再耽擱了。”蘇淺蹲下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骨，卻一下子被他阻止了。
蘇淺一愣，有些不明白此時冰然的動作，隻見他一臉難言的神情，冰然的手抓著她手腕，卻在顫顫巍巍地抖動著，霎時間他忍不住壓迫，大吐鮮血，連那漂浮的白雲上都漸染了血色。
“師……父.……”蘇淺神情呆滯地抱住他跌落的身軀，頓時無法思考了，這是怎麽回事，剛剛他不是還好好的嗎.……
“師父.……你怎麽了？”蘇淺手顫抖地想去觸摸他的臉頰，卻又不敢，那血液順著他臉頰流下，眼前的一切都很真實。
“阿蘇，你太傻了，既然逃出來了為什麽不離開呢，你現在快些離開，要不然他們會將你關進地牢裏的，雪凝已經被抓走了，你不能再被他們抓走了。”冰然顫栗的聲音不停的在她耳邊響起，可她就是聽不進去，好像四十幾年前還有個人……曾經也是這樣躺在自己懷裏，然後消失不見了。
“我們走……我們一起離開。”蘇淺強迫自己背起冰然，可周圍都是她的敵人，任蘇淺怎麽厲害，她也沒辦法帶著受傷的冰然一起離開這裏。
“冰然.……”遠處恍恍惚惚地傳來某個聲音，接著遠天光暈的襯托，一道麗影慢慢從遠方襲來，蘇淺這才看清了來者，居然是苒恬。
苒恬也不知用了什麽法術，周圍的一切都停滯不動，原本微亮的天際卻被一道黑屏障封閉了雲端，隻覺得她周圍一切都是死物，除了苒恬和冰然，還有自己。
可現在的蘇淺怎麽會在意這些，她記得苒恬與自己師父很熟，苒恬應該會很願意救她師父的，她抬頭看著麵前的苒恬，臉色有些蒼白:“苒恬，請救救我師父，拜托你了。”
苒恬並沒有回答她的話，此時的苒恬過於安靜，連那眼眸子都是黯淡無光一片，可惜蘇淺沒有注意到她的臉色，因為師父危在旦夕，怎麽會注意到苒恬的變化。
苒恬慢慢蹲下身子，眼睛這才抬起看著那冰然，隻見冰然無奈笑了笑，苒恬眼眸子裏秋水一動，卻又暗淡了下去。
蘇淺以為苒恬是要救她師父的，可是沒想到苒恬在向他伸出手的時候瞬間變幻出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入了他的心髒部位，血色四濺，那個時候，蘇淺隻覺得她的世界已經快要崩潰了。
她懷裏的師父已經睡了過去，隻是再也醒不過來了，那把銀刃筆直地插進了他的心口處，苒恬深呼一口氣，那顫栗栗的手這才慢慢放開那冷冷的刀秉。
“你在做什麽！”蘇淺一聲嘶吼，周身頓時產生萬條黑色的氣流，因為這種壓迫力苒恬直直地被震開了好幾十米。
蘇淺一臉呆滯，麵如死灰地抱著養育了她二十幾年的師父，現在這個已經冰到徹底的身子蘇淺隻想將他捂暖了。
苒恬受傷不輕，她一步步走向那被黑氣包圍的蘇淺，走路蹣跚，臉露凶狠淩厲，她對著呆滯的蘇淺暴喝:“都是你的錯，蘇淺，你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要不然也不會有這麽多人離你而去，你這個災星！”
災星……這是她多久沒有聽到的名字，她眼皮子一抬，一雙死水般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苒恬，沒有惶恐，沒有恨意，一絲感情色彩都捕捉不到的暗眸子，卻令苒恬覺得蘇淺是死絕的生物一般跳起來撕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