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久轉夢醒
“我找到答案之前,哪怕是一點點時間也好,你還願不願意與我聊聊,說說話?”蘇淺拽著他的手臂,生怕他就此一言不發地決然離開此地。
南緒原本不想與她做過多糾纏,可自己心底卻莫名有一種聲音呼喚自己,這種聲音讓他不能甩開他的手,他覺得自己心軟了,明明她是個狡猾的女人,可他卻心軟了。
南緒眼眸子暗了暗,這才不經意間緩緩點頭,他這是答應了,蘇淺高興極了,在那瞬間她以為他會拒絕自己,可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自己的請求。
南緒劍眉微皺,這才改口道:“我竟有些小瞧你了,短短幾日就將那血王迷得暈頭轉向的……”
南緒有意無意地看著她,蘇淺一驚,就料到他誤解了,隻是她不知道他現在不能平靜的心底已經翻起波浪,就因為有她的介入。
“不是,紅刖隻是我朋友。”蘇淺看著他,一口否定他的決斷。
“你認為我會信你的鬼話?”南緒淡淡地瞥著她,眼底劃過不明的暗流:“你與血王是什麽關係我不關心,我隻是來告訴你,今晚魔君將會召見你,你做好準備在魔殿中宮覲見。”
現在魔君要召見她與她無關,蘇淺隻是看著南緒,看著他冷咧的側臉,苦澀一笑道:“.……南緒,你剛剛為什麽要逃?”
他不去看她,隻是抬步香森林深處走去,壓製內心微怒的情感,卻不回答。
蘇淺跟上他,對他窮追不舍,因為也隻有他,她會盡心盡力地對他,即使他忘了,她也要至少還他一份情,一份夫妻情,在她死心之前,好好看他。
“南緒,為什麽要逃?”蘇淺緊跟在他身後,連續不斷地問他為什麽要逃,直到他厭煩了,索性直接停下腳步。
身後的蘇淺沒有料到他會停下,整個人直接貼上了他的後部,那時候她覺得自己鼻子都快撞彎了。
她在他身後摸著紅鼻子,有些吃痛,卻不料那南緒直接轉過身子正麵看著她,臉上怒氣未消,反倒增加不少。
蘇淺覺得自己有些倒黴,怎麽正巧碰上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呢,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南緒生氣的源頭就是她自己。
“女人,別跟著我,小心我真的砍斷你的手!”南緒陰寒著臉看著她,似乎隨時都會爆發似地。
“你若真的下得了手,那我的手就放在你這兒,你砍吧。”蘇淺坦然看著他,毫不猶豫地遞上自己的手,她不怕他,唯獨怕他趕她走。
隻見他緊緊皺著眉頭,他從未見過有這麽厚臉皮的女子,薄唇緊抿,散著透光,深厚的聲音慢慢響起:“我與你素不相識,為什麽要這般追著我?”
“素不相識?南緒,你對我確實是素不相識,但我對你卻是相知相守,過了這麽多年,你為什麽會忘了我們的過往?南宮弈……”
蘇淺慢慢上前靠在他胸膛上,她字字敲打著他的內心,詞詞刺激他的記憶,他靜默地站裏不動,頭卻像爆炸一樣頭痛欲裂。
蘇淺的手指纏著他的指尖不放,微微有了些暖頭,蘇淺很是貪戀他的氣味,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你說出這樣的話,我怎麽會相信,什麽相知相守,我隻是個人偶罷了,根本不需要這些東西。”南緒泄恨似地甩開她的手,掉頭就離開她的視線。
人偶……他覺得自己是人偶……蘇淺呆呆看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袖口裏的手緊緊握著,直至泛白。
昭鳶含居住的鳶其殿內,本是寂靜一片,三兩個侍童垂眸畢恭畢敬地參扶著昭鳶含走著,本就十分幽靜的殿內,就是被那破門而入似地聲音打破了平靜。
昭鳶含腳步微頓,淡淡地稟退了那些侍童,這才看向門口被誰打倒在地上的幾個侍衛,他們被內力珍斷了筋骨,已經不能爬起來了。
昭鳶含柳眉微鎖,輕聲吐出道:“沒用的東西。”她右臂一劃,一線紅光灑在那些小人身上,頓時連同侍衛消失無雜。
“你不僅闖入我殿裏,還打傷了我的傀儡,你究竟想做什麽.……蘇淺。”昭鳶含眼底一絲絲怒意,看著門外那抹飄渺的黑影。
“我也想問問你,昭鳶含,你究竟對南宮弈做了什麽!”蘇淺收起全是散發的內力,瞳孔微微散著銀光,她看著昭鳶含,因為蘇淺隱隱知道她的目的。
“我能對他做什麽,這是他自甘自願變成這樣,南宮弈已經死了,現在的他隻是南緒。”昭鳶含默默走至玉榻坐下,微咪的眼睛微睜,似乎很累了。
“南緒.……”蘇淺頓時覺得這名字很多見,這不是她為那個人取得名字嗎,南緒……劃禦之湖的那抹白色身影,狩西的原主。
蘇淺嗬嗬一笑,覺得很諷刺,她看著狐疑的昭鳶含,才開口道:“昭鳶含,那劃禦之湖的人可是南宮弈的那滴血?若真是這樣……”
“你遇見過那滴血?”昭鳶含皺眉看著她,有些不可置信,那劃禦之湖是她特意封下的結界,蘇淺隻憑一人怎麽可能進去。
“那滴血?難怪他不知道他是誰,原來他就是南宮弈的那滴血,昭鳶含,你為什麽隻盯著他一人,告訴我理由。”蘇淺來到她麵前,連眼皮子都不想動一下。
“這些反正與你無關,告訴你也無妨,他體質特殊,其血液是我想要的東西,所以我才在十三年前用盡法力讓他重生,為的就是他的活血,現在他甘願是我的東西,因為我救了他一命,他認定我是他恩人。”
“所以你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取走他的血,為什麽,昭鳶含,他的血對你來說究竟有何用。”蘇淺手上幻化出骨劍抵住她的下顎,微微脅迫她就範。
昭鳶含眯眼,兩手指輕輕夾著那劍丙,這才抬眼看著她,慢慢道:“接下來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蘇淺,這是我的私事,你若是插手,就會送命。”
“嗬,你認為我蘇淺會怕一個死字?你也太小瞧我了,昭鳶含。”蘇淺覺得自己抓著劍的手在發抖,她暗罵自己沒用。
昭鳶含看著她,幽幽的黑眼沒有光彩,她好似從蘇淺身上看見了許久沒有見到的東西.……執念。
所謂執念隻會困鎖住自己一生,蘇淺如此,昭鳶含也是如此,然而現在的昭鳶含太過麻木,也快忘了這種感覺。
“我再與你說說吧,南宮弈死了兩次,第二次需要那滴血複活,隻不過代價是記憶,代價是忘記美好的記憶。”昭鳶含看著她呆滯的樣子,眼底劃過一絲憐憫,卻隻是一瞬。
“不過他隻記得兩個字……南緒……那時候他說是某個人給他取得名字,他也隻記得這個。”
南緒……南木之地,緒晗之花,這單單八個字瞬間湧入蘇淺的大腦,這陌生卻熟悉的話語一直在她耳邊回響……
這是什麽.……蘇淺不禁意間丟開長劍,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可那話語卻一直在她耳邊,甩都甩不掉……
“蘇淺。”昭鳶含看著她俯下身直接捂耳呆滯的樣子就覺得不對勁,昭鳶含也懶得下來,直接喊她的名字。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蘇淺就直接暈了過去,瘦弱的身子躺在冰冷的玉地上,怎麽也沒有生息。
昭鳶含不知道蘇淺的情況,她也未曾在意過她,隻好叫來南緒將這蘇淺抱回去,過段時間也自會醒來。
蘇淺在一個夢境裏周旋,這裏麵好像一個迷宮,她怎麽也找不到出口,那大得張牙舞爪的古樹在血紅血紅的天空下顯得很大很恐怖,仿佛一下子就能遮住天地似地,讓蘇淺見了很是擔心。
最後百花飄舞,紅天也不見了蹤影,隻留有古樹下唯美的一道風景線,兩抹身影慢奏交織,在落花下擁抱,蘇淺見了很是癡迷,她好像見過,卻又記不得了。
她努力想去看看那兩人究竟是誰,可怎麽也到不了那裏,好似自己與那邊是不同的世界一樣,怎麽也到達不了。
她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在殿裏了,她呆望著上邊的簾子,手慢慢移動才發現自己竟抓著一個東西。
她這才回神看向床邊,就看見他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背靠著床邊,手臂單放在床上,此刻被她牢牢地抓著手。
他見她醒來,這才陰寒著臉轉頭看著她,慢慢道:“能不能放開?”
“喔,對不起。”蘇淺連連放開他的手,有些歉疚,畢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抓了他有多久。
南緒這才站起動動自己僵硬的胳膊,蘇淺都能聽見他骨頭的聲音,可想而知時間很久了。
“那個.……為什麽不砍斷我的手了?不是很嫌棄我嗎,被我抓了這麽久。”蘇淺弱弱地看著他,有些無奈。
“你認為我真的會欺負你們女人?我隻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而已。”南緒淡瞥了她一眼,有些涼。
“南緒.……你隻記得這兩個字?”蘇淺試探性地抬眼看著他,眼底有些期待他的回答。
隻見他渾身一頓,這才悠然看著她,眼睛是莫名的複雜,低低的聲音響起:“原來都告訴你了,既然她不介意那我有何好介懷的呢。”
昭鳶含不介意,南緒就不必介懷,即使說話的對象是她,是曾經身為他妻子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