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舊識（2）
正中間的一間是客廳，丹妮卡走過來后發現客廳的桌子上有些點心，還有一杯茶。處理的倒是挺乾淨的，不過大晚上的約瑟夫一個人吃著點心喝著茶？糊弄誰呢！這明顯就是在待客，只是不知道那個被招待的客人在哪兒？
露茜婭左右看了看，說道：「你這兒怎麼這麼奇怪啊？」既然是商會辦事點，總該有幾個夥計吧，她們進來到現在就只看到約瑟夫一個人。
丹妮卡坐在椅子上，舒服的呻吟了一下，揉著自己有些酸痛的腿說道：「不用管他，我們只是在這兒休息一晚罷了，明天就走。艾雪商會又不是我的，他們搞什麼事情我也管不著，你要是擔心的話一會兒我去問問。」
丹妮卡都這麼說了，露茜婭也無話可說了，艾雪商會不是丹妮卡的，就更不是她的了，她更沒什麼理由去多管閑事。
約瑟夫的動作挺快的，別看年紀已經有點兒大了，而且久居上位，干這種雜活還挺熟練的，很快就為丹妮卡和露茜婭兩個女孩兒收拾好了一個房間。
約瑟夫收拾的是東邊那間屋子，靠北面牆角有一張床，應該是本來就有的，厚實的木板床，雖然不怎麼精緻，但鋪上厚厚的褥子躺著也很舒服，南面那個應該是臨時搭的，看起來就簡陋很多了。
稍微洗漱了下，露茜婭打著哈欠爬上了北面那張床，這是丹妮卡特意讓給她的，露茜婭也沒怎麼客氣，這都是小節，沒必要謙來讓去的。
丹妮卡背靠著枕頭在南面那張床上坐著，翻看著自己的魔法筆記，看起來有點兒心神不寧，過了一會兒，她下床說道：「露茜婭，你先休息吧，我去問問到底怎麼回事。」嘴上說的不關她的事，但丹妮卡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
露茜婭這時候已經快睡著了，她含糊的應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走出房門后，丹妮卡煩躁的表情馬上消失了，她走到西面那個房間，那是個書房，約瑟夫站在桌子旁邊已經等了很久了。
丹妮卡簡單布置了一個魔法屏障，坐在了椅子上：「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約瑟夫低頭說道：「風語小姐，是這樣的，艾雪小姐這段時間正好在大陸北部做生意，聽說你在這兒，她就過來了。」
「哦，是她啊。」雖然有點兒意外，丹妮卡也不怎麼在意，做生意的難免要跑來跑去，只是有些湊巧罷了，「她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約瑟夫抬頭看了丹妮卡一眼，又重新低了下來，小聲說道：「海特女士也過來了。」這才是他這麼緊張的真正原因，海特是詛咒教派的高層，詛咒教派是個見不得光的術士組織，約瑟夫完全沒想到她會過來，只能匆匆忙忙的把這個辦事點的夥計給趕了出來。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把那些夥計安頓好，讓他們在外面住一晚，結果約瑟夫剛剛回來，丹妮卡就在砸門了，後面還跟著露茜婭，這下讓約瑟夫徹底慌神了。只有丹妮卡還沒什麼，再加上露茜婭就很麻煩了，在草原上待了這麼幾天約瑟夫也打聽到這個長著貓耳朵小女孩兒的身份了，要是被她知道這裡窩藏術士，絕對會給艾雪商會帶來很大麻煩的。
「海特？」丹妮卡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她不像約瑟夫，以為大陸各大勢力對術士的聯合通緝是真心的，事實上除了光明教廷願意費心剷除這些和惡魔做交易的傢伙，其他勢力對此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鬧的太過分沒人管。在南方沿海地區，詛咒教派頂著救贖教派這個名號已經開始浮出水面了，不再見不得光的那種邪惡教派了，就算被露茜婭知道有詛咒教派的人在這兒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海特作為自己第一個學生，在詛咒教派代表著通靈學院，代表著自己發生，怎麼會突然離開南方沿海地區詛咒教派的勢力範圍跑到這兒來了？柯瑞絲正在教派里肆意擴展自己的權力，這時候離開權力中心可不是什麼好的選擇，難道出了什麼變故？
「她們現在在哪兒？」丹妮卡問道。
「在地下室。」聽到外面有砸門的聲音，艾雪和海特就匆忙躲到了地下室，還把自己殘留的痕迹簡單清掃了一下。
「帶過我過去。」丹妮卡站了起來。
「是，風語小姐，請這邊來。」約瑟夫低頭應道。
說是地下室，其實不過是個小菜窖，也沒有擴建，只是稍微清掃了一下，丹妮卡順著陡峭的樓梯走下來后，看到艾雪和海特正坐在一個小桌子旁邊，桌子上有一盞快要燒完的油燈，提供著昏暗的光亮。
看到丹妮卡下來了，艾雪和海特連忙站起了身，躬身說道：「主人/院長。」
丹妮卡用一雙銳利的眼睛看著她們倆兒，過了會兒才說道：「海特留下。」
「是。」艾雪低著頭，甚至不敢看丹妮卡的眼睛，快步走出了地下室，大口的喘著氣。
好幾年過去了，艾雪創立了艾雪商會，並將其發展成了一個擁資上百萬金幣的大商會，她自認為在任何人面前都有底氣抬起頭說話，但她錯了，在聽到丹妮卡聲音的一瞬間，這個女人在她心底留下的恐怖再起浮現出來，讓她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等艾雪走後，丹妮卡走過去坐在了椅子上，海特側身站在她旁邊，也不敢說話。
丹妮卡看著自己的學生。海特的樣子沒有什麼改變，只是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隱隱透著死氣，懷裡抱著她的孩子，小女孩兒依然是個小嬰兒，這時候正在熟睡。
「你怎麼過來了？」丹妮卡問道。
海特苦笑一聲，說道：「我是出來避避風頭。」
「怎麼了？」丹妮卡皺起了眉。
海特說道：「前段時間霍德·巴羅夫被加德小姐軟禁了起來，雖然最後還是把他放了出來，但在軟禁期間，加德小姐已經把巴羅夫教授在詛咒教派的勢力連根拔盡了。現在她又盯上了通靈學院，接連往學院里安插了好幾個人，並且一直在挑我的毛病，我怕落得和巴羅夫教授一樣的下場，就找了個理由跑了出來，暫時躲避一下。」要是海特也被軟禁了，通靈學院一系的士氣會遭受重大打擊，徹底被瓦解都有可能，相比而言跑出來雖然也很沒面子，但至少還留有一絲的餘地，還有希望。
丹妮卡閉上了眼，手指輕輕敲著桌面，沒想到柯瑞絲的動作這麼快，手段這麼激進，現在她必須想辦法破掉這個局。
丹妮卡沉思了十幾分鐘，才睜開眼說道：「現在九月份了，你回去做好準備，在……在十月十一號那天，直接動手把柯瑞絲安插在通靈學院的所有人都殺了。」
「啊？」海特沒想到丹妮卡解決這個困境的辦法這麼激烈，「這個……加德小姐那邊……」
丹妮卡雙眼射出寒光，說道：「她要麼忍下來，要麼和通靈學院開戰，打一場詛咒教派的內戰……怎麼，通靈學院連一戰的資本都沒有了？」
海特說道：「想要一戰還是可以的，但那樣有可能把整個詛咒教派給毀了。」不是說柯瑞絲沒辦法把通靈學院的叛亂給鎮壓下來，詛咒教派畢竟見不得光的，平時有個救贖教派的外衣保護著還行，一旦發生內戰，這件外衣就遮不住了。想想看光明教廷得知大量術士在南方沿海地區火拚會有多高興，它絕對要出手的。光明教廷垂涎南方沿海地區很久了，這簡直給出了一個完美的借口，一旦火拚，不但詛咒教派保不住了，甚至連南方沿海地區都要被教廷控制住了。
丹妮卡看著海特的眼睛說道：「你直接告訴柯瑞絲，詛咒教派要是沒了我的位置，它對我來說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我是教派的創始人，我也有能力把她給毀掉。」
在丹妮卡的注視下，海特低下了頭，說道：「是，我會遵循院長的吩咐。」
丹妮卡點了點頭，說道：「去叫艾雪過來。」
「是，院長。」海特躬身說道。
沒過一會兒，艾雪就過來了。
丹妮卡上下打量著艾雪，感嘆的說道：「當初的小丫頭已經長大了，長開了。」丹妮卡最開始遇到艾雪的時候她還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兒，臉上還帶著一絲的稚氣，但現在已經長成一個大姑娘了，而且主持著這麼一個大商會，氣質也不一樣了。
丹妮卡這句話艾雪也不知道該怎麼接，只能笑了笑，繼續低下頭。
「你今年幾歲了？」丹妮卡問道。
艾雪回答道：「我今年二十歲了。」
「二十歲，女人最好的年紀啊！」丹妮卡說道，「不過對於女人來說，這段美好年華還是太短暫了。」
艾雪也鬧不清楚丹妮卡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一番話是什麼意思，她只能點點頭，說道：「是。」
「除非成為職業者。」丹妮卡說道，「成為職業者會極大的提高你的壽限。」
艾雪小聲說道：「我問過了，我沒什麼職業者天賦。」這個問題艾雪當然想過了，兩年前她就嘗試成為一個職業者，但一來她年紀有點兒大了，再說她確實沒什麼天賦，她已經成為不了職業者了。
丹妮卡說道：「別的職業不好說，但你可以成為術士啊，詛咒教派現在的技術已經發展的很好了，稍微改造一下身體，也不至於像霍德那樣人不人鬼不鬼的。」
艾雪緊咬著下唇，撲通跪在了地上，說道：「我只願意效忠一個主人。」艾雪倒不是嫌棄術士的邪惡和殘忍，在這個悲慘的世界作為一個平民要承受著無盡的痛苦，如果有機會成為強大的職業者的話沒人在意邪惡不邪惡的。術士最讓人詬病的地方是要把靈魂交給惡魔，雖然沒有加入詛咒教派，但因為丹妮卡的關係艾雪和這個術士教派的高層有著很密切的來往，她知道術士是從哪裡獲取力量的，也知道術士的遭遇——幾乎所有的人在成為術士后都像變了個人，他們已經不屬於自己了，而是成為了惡魔的傀儡和僕從，所謂強大的力量也只能服從於惡魔的意志。艾雪沒感覺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義。
丹妮卡說道：「成為術士也不是說非要效忠於某個惡魔，術士也可以直接從深淵獲取力量。」
「真的嗎？」艾雪驚訝的說道，她從來沒聽說過這種理論。這也不奇怪，她接觸到的術士都是詛咒教派的成員，已經成為維卡蒙德這個大惡魔的僕從的術士當然不會產生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
「我不需要你來質疑我的話。」丹妮卡冷冷的說道。
艾雪感到一股強烈的殺意籠罩在身上，她打了個哆嗦，連忙低下頭，說道：「不敢，不敢。」
丹妮卡緩和了下語氣，說道；「你聽說過所羅門王國吧？所羅門王國的公主，梅因斯·所羅門成立了一個莉莉絲秘法會，那就是一個信仰深淵而不是信奉某個惡魔的術士組織，我是秘法會的創始人之一，你拿著我的介紹信去找梅因斯加入到這個組織中去，她會幫助你成為一個術士的。所羅門號稱最富有的國家，和梅因斯打好關係也有助於你的艾雪商會的發展。另外，你儘快把艾雪商會的重心從麥倫斯抽出來，就放到所羅門王國吧，那裡至少安全點兒，不至於隨時會爆炸。」
「是，主人，我馬上就去做。」艾雪再也不敢提什麼異議了。
「這件事不著急。」丹妮卡說道，「艾雪商會現在還一直在資助紅十字協會嗎？」之前丹妮卡給貞妮寫過一封信，告訴她如果紅十字協會實在沒錢運轉的話可以去找南方沿海地區麥倫斯城的艾雪商會。
艾雪說道：「是的，商會一直在對紅十字協會進行資助。」這年頭沒有多少貴族在意平民的死活，紅十字協會也得不到什麼募捐，現在協會一半以上的經費是由艾雪商會捐助的，剩下的也是由協會的志願者一起拼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