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等待（2）
這當然是件好事，而且是大大的好事，好到露茜婭都覺得有點兒不安了，她看著丹妮卡，試探的問道：「你是有什麼打算？」
「什麼打算？」丹妮卡喝了口牛奶，說道，「沒什麼打算啊！說真的，你們獸族的補給做的太差了，還是讓艾雪商會來吧，她對這方面很熟悉，有很多的經驗。」
據丹妮卡得到的報告，獸族的士兵不但需要自己去找吃的填飽肚子，而且武器什麼也很糟糕，很多長矛都已經銹的不成樣子了，但沒辦法，沒有替換的武器，他們就只能將就著用，這還算是好的，有些獸族士兵甚至根本沒有武器，隨手撿根木棍石頭就往前沖。
「你需要我們付出什麼？」露茜婭還是感覺很不安，她不是第一次和丹妮卡打交道了，十幾年了，露茜婭就沒見過這個丫頭吃過什麼大虧，從來都是她算計別人，沒有人能算計到她。
丹妮卡嘴角微微勾起，說道：「別緊張嘛，我們是盟友，當然要做到優勢互補，艾雪商會在軍需品補給方面是強項，但我們也有弱項，雙子王國的精銳士兵訓練起來可是要花費大量物資，每一個都寶貝的很，更別說精靈族的魔法師了，這些人都經不起損失……」
「哦，這樣啊！」露茜婭明白了，丹妮卡其實就是用這些軍備補給來換獸族士兵的命，遇到什麼需要攻堅，有可能會造成大量傷亡的戰事就得獸族頂上去。對此露茜婭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相比於精靈族，哪怕是和人族相比，獸族的繁衍能力都太強了，但貧瘠的大草原所能承載的人口實在有限，所以獸族對外的戰爭中有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消耗人口，消耗掉多餘的人口，他們才能繼續存活下去。這是獨屬於獸族的一種極其殘酷的生存方式，每個獸族男兒從小就會被灌輸這樣的觀念：獸族男兒的歸宿是戰死沙場，而不是老死在家中。可以想象，這種殘酷條件下磨礪出來的獸族士兵有多麼的可怕，一旦讓獸族佔據了富饒的德魯伊盆地，有了充足的糧食供應，再加上矮人族提供的軍備，獸族的鐵騎就會踏平整個卡提克大陸，就像四萬年前那樣。
「當然，請你放心，我不會故意坑你的。」丹妮卡寬慰著說道，「我們可以盡量避免打硬碰硬的硬仗，那樣的戰損實在太大了。」
「這個倒無所謂，到時候再說吧。」露茜婭不以為意的說道，「不過說起來，這次你倒是挺有合作的誠意。」二十萬獸族士兵，光是糧食消耗就是一個恐怖的數字，一個成年獸人的胃口能抵得上兩三個成年人族，艾雪商會就算能負擔恐怕也會很吃力。
丹妮卡笑了笑，說道：「這次的抗魔戰役和肯斯特之戰不一樣，肯斯特的試煉只有一個勝利者，本質上我們是零和的，但抗魔戰役我們完全可以做到共贏，『世界眷顧』這個蛋糕實在太大了，我們三方都未必吃得下，說不定還得加上德魯伊教派的泰蘭，和光明教廷的伊麗莎白。」
如果惡魔真的那麼好對付，中間議會也不用這麼折騰了，在丹妮卡的設想中，獸族強悍的戰士，精靈王庭強大的魔法師，德魯伊教派的糧食補給，再加上雙子王國工業化生產的軍備，這組合起來才是一支戰無不勝的強大軍隊，才是一支可以和深淵惡魔對抗的強大軍隊。
露茜婭說道：「據我所知這次德魯伊教派派過來的是林奧納，不是泰蘭。」
丹妮卡搖了搖頭，說道：「林奧納活不久的，他以為那些信仰聖光，滿口仁慈的光明教廷是什麼好東西？他會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價的，而且很可能是生命代價。如果有機會的話，卡爾絕對會把林奧納給坑死的。」
「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露茜婭有些疑惑，「德魯伊教派畢竟是整個卡提克大陸的糧倉，糧食這種東西實在是太寶貴了，卡爾不是應該和林奧納交好，以此來獲得更多的糧食補給嗎？」
「那可不好說。」丹妮卡笑了笑，說道，「我聽說林奧納最近和伊麗莎白走的很近。德魯伊教派確實能提供大量的糧食，但這些糧食能到誰的手裡？卡爾還是伊麗莎白？光明教廷的內部派系之爭已經尖銳到了什麼地步你也是知道的。」
「這是你設計的？」菲麗絲問道，臉色不是很好看，林奧納可是泰蘭的丈夫，而泰蘭是她們共同的好朋友，就算丹妮卡和林奧納之間不睦，也沒必要設計把他給坑死吧？
丹妮卡擺了擺手，說道：「這個可不是我能設計的，林奧納冒冒失失的去和光明教廷打交道本來就是件危險的事，我懷疑他都不怎麼清楚光明教廷各個派系之間的關係。」
菲麗絲微微皺眉，說道：「我們用不用提醒一下林奧納。」
「我已經提醒過了。」丹妮卡無辜的說道，「早在抗魔聯軍集盟之前，我專門去了趟德魯伊教派，告訴泰蘭這次出兵是件很危險的事。泰蘭也特別吩咐過，讓林奧納緊跟我們的步伐，至少我們不會故意坑他，但結果呢？人家看不上我們，去和大陸上最強大的光明教廷結為同盟了。」
菲麗絲的眉頭並沒有舒展開，林奧納……確實是個很難處理的問題啊！
「你也別操這份心了，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路，這個我們干涉不了，也沒必要干涉。」丹妮卡說道，「林奧納是個軍人，和我們這些玩兒陰謀詭計的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也沒必要勉強，也許在看他看來，戰死沙場本身就是個不錯的歸宿。」
這個倒不是丹妮卡瞎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直駐守在德魯伊盆地和獸族的交界處，和獸族打的太久了，林奧納似乎也沾染上了獸族士兵在戰場那種悍不畏死，追求榮耀的習慣，也許他真的覺得那才是一個男人應該有的壯麗收場。
丹妮卡把杯子里最後一點兒的牛奶喝完，站了起來說道：「好了，還是先考慮我們自己吧，為了慶祝我們的同盟締結成功，我帶你們看一些好東西。」
丹妮卡帶著菲麗絲和露茜婭來到了綠野莊園的地下室，菲麗絲倒是知道這裡有個地下室，但沒想到……
「好大啊！」菲麗絲感嘆道，「你是把整個綠野莊園的地下挖空了？」進入地下室后，她們已經走了快半個小時了，一道道回折的長廊，兩邊是緊閉的門，也不知道裡面藏了什麼秘密。
「馬上就到了。」丹妮卡笑著說道，但並沒有回答菲麗絲的問題。
走到一個和周圍完全一模一樣的門的前面，丹妮卡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這應該是個藏書室，中間有一套桌椅，除門外的三面牆上都是書架，上面密密麻麻的碼放著一個個的牛皮紙袋。一直跟在丹妮卡身邊的另外兩個貼身侍女，小瞳和小愛正在裝訂著什麼，見丹妮卡她們進來，連忙靜立站好。
「選出來了嗎？」丹妮卡問道。
小瞳說道：「已經選出來了，就是這些。」說著，她指了指桌子上的幾個摞起來有半米高的牛皮紙袋。
丹妮卡點了點頭，走過去把最上面的一個牛皮紙袋拿了起來。
「這都是些什麼啊？」菲麗絲問道。
丹妮卡回答道：「這就是我接收到的報告，有艾雪商會的，有行政部、軍部的，還有近衛軍的，考慮到這次我們估計要在這裡待很長時間，我就安排她們把一些用得到的報告給帶過來了。」
菲麗絲驚訝的說道：「其他的房間也都是這種報告？」這一屋子的報告菲麗絲估計都有幾萬、幾十萬份了，她們一路上至少經過了七八十個房間，所有房間里都有這麼多的報告？這還只是一部分？
丹妮卡笑著說道：「當然不是全部都裝滿了，好了，你們看一下吧，從這些報告中我們可以對南方沿海地區有一個清晰而宏觀的認識。」說著，丹妮卡把手裡的牛皮紙袋遞給了菲麗絲。
菲麗絲接過來后，隨手抽出了一份報告：「這是關於農副產品價格的？」
丹妮卡湊過來看了一眼，說道：「是的，關乎到民生的嘛，糧食、農副產品之類的價格也是艾雪商會必須要搜集的。說起來你知道哪裡的雞蛋最便宜嗎？」
菲麗絲想了想，說道：「德魯伊教派吧，那裡的農業產業向來很發達。」
丹妮卡點頭說道：「是的，在德魯伊教派，一個雞蛋只需要零點五到零點七個銅板就可以買到。但在雙子王國，就拿雙子城來說，市面上的雞蛋大概是一個銅板一個雞蛋。到了南方沿海地區，可能是因為這裡的經濟很發達，所以物價也比較高，是需要五到六個銅板。這個世界上雞蛋最貴的地方是三大魔法學院，只是單純的買雞蛋的話一般是五十個多銅板，要是在飯館讓在菜里加個雞蛋，他們能多收好幾個銀幣。說起來還挺有意思的，獸族我知道，大草原根本沒有養雞的地方，只能在一些大城市才能看到，一般賣十幾個銅板，但東部森林的精靈似乎並不喜歡吃雞蛋，在那兒很難買到這種相對便宜，而且營養不錯的東西，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說著，丹妮卡搖了搖頭，一副很不解的樣子。
露茜婭勉強的笑了笑，說道：「整個卡提克大陸的物價你這裡都有數據啊。」
丹妮卡臉上浮現著特別的笑意，說道：「做生意嘛，要是連價格都不知道，還怎麼做生意，這是艾雪商會分內的工作。」
我怎麼沒聽說其他的商會會將整個大陸的物價都搜集一遍，露茜婭心裡嘀咕了一句。
菲麗絲看了看牛皮紙袋裡，估計有五六十份的報告，再環顧四周，說道：「你每天需要看多少份報告啊！」
丹妮卡說道：「我們是職業者嘛，在精力方面要比普通人強上不少，而且你看著很多，但這是好幾年積累下來的，實際上每天需要批閱的文件並不多。」
丹妮卡拉了把椅子坐下，說道：「再說了，我不比你們，雙子王國是新建立起來的政權，我要是不盯的緊一點兒，什麼時候被趕下王座都不知道。」
「誰敢把你趕下台？」菲麗絲嘀咕了一句，「你可是牢牢控制著整個王國。」
丹妮卡說道：「但如果沒有這些報告，我根本沒辦法控制。告訴你們一件有意思的事。」
丹妮卡轉頭對露茜婭說道：「你還記得格朗特這個人嗎？」
「格朗特？」露茜婭在腦子裡搜索了一遍，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有點兒印象，但想不起來了。」
丹妮卡說道：「他是艾雪商會的人，之前是負責和你們進行皮貨交易，不過在四年前，他在物資的價格上稍微做了下手腳，額外賺了十一萬三千七百四十二塊金幣，其中三萬給了你們這邊的負責人，畢竟這件事需要兩邊配合，另外他自己吞了五萬，剩下的都用來打點上上下下的人。這位也是個做賬的高手，每年艾雪商會都會有專門的人清點整一年的賬目，結果硬是讓他把賬給做平了。」
菲麗絲問道：「艾雪沒發現？」
丹妮卡調皮的笑了笑，說道：「是的，艾雪至今還不知道有一筆高達十一萬的款項被人給私吞了。不過那傢伙也是的，可能是嘗到甜頭了，沒過幾個月又一次犯案了，吞了六萬多的金幣，不過這次被艾雪給逮住了。貪污數量如此巨大，艾雪直接沒收資產，將他掃地出門了。被艾雪商會趕出來，其他地方也不敢要這個人，他自己也頹了，每天就是喝酒賭博，很快就把自己之前私藏的一些積蓄全扔進賭場里了，最後以至於一家老小都沒米下鍋了，只是偶爾找點兒零工，飢一頓飽一頓的熬著。正是令人唏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