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佛與魔
兩人對視幾秒，最終七戒的目光敗下陣來，因為他從葉凡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危險而認真的氣息！以他現在的境界實力，或許不會輸給葉凡，但是葉凡眼中的那絲嘲諷的笑意，卻讓他明白如果自己繼續堅持下去的話，兩人之間所謂的善緣，也就只能成為一個笑話了！
不！或許說，在這一刻，就已經成為了笑話！
「阿彌陀佛！小僧明白了！」
七戒雙手合十，身形向左側邁出一步，將身後的黃眉老僧露了出來！
「不！你不能這麼做！我是六戒大師的故人，你不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我死！」
若是之前沒有七戒給予的希望，或許黃眉老僧可以坦然面對自己的死亡！但是當他在絕境之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時候，再想讓他鬆手，卻是比之前面對死亡之時還要更加難上千萬倍！
黃眉的掙扎，葉凡並沒有放在心上，甚至就連七戒的選擇，他也沒有多麼在意，有赤火猴在自己身邊，就算七戒真要保下這個禿驢，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而真正讓葉凡感到有興趣的事情，卻是此時七戒的選擇！
原本葉凡還以為這個讓自己另眼相看的小沙彌會強硬到底，哪怕無法救下黃眉，也會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拼盡全力！
如果七戒真那麼做了的話，或許葉凡還會對他升起一絲敬佩！
至於現在看來，那些所謂的緣法，在他們這些人的眼中，也只是可以被拿來衡量交易的東西罷了！
「呵呵！」
嘴裡發出嘲諷的笑聲，葉凡有些意興闌珊的舉起手中的長劍，便想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鬧劇！
「砰！」
一聲悶響，在葉凡手中的赤血劍刺出之前，原本站在黃眉身側的七戒突然動了，持著佛珠的右掌猛然豎起，在所有人的措愣之中，一掌拍在了黃眉的頭頂之上，掌力迸發之時，斷絕了這位老僧的所有生機以及對死亡的掙扎！
「阿彌陀佛！你說的不錯，師傅確實不會同意我眼睜睜的看著你被別人殺死！所以，這最後一程，我來送你！」
站在黃眉的屍體之前，望著那說睜的滾圓，死不瞑目的雙眼，七戒平淡至極的說著，神色之中流露著的沒有半點愧疚，有點只是理所當然。而那雙原本大大的桃花眼，此時卻是少見的便的鄭重起來，瞳孔之中有著一絲明亮的赤紅之色。不過看起來卻並不顯得血腥猙獰，反而如同紅寶石般，帶著一絲讓人沉醉其中的感覺！
七戒的出手太過突然，也太過狠絕，完全超出了在場所有人的預料，等到眾人反應過來之時，黃眉便已經徹底斷了生機，如同一段朽木一般躺在地上，雙目錯愕的望著客棧的屋頂，似是不敢相信這一切的發生！
「阿彌陀佛！」
輕輕頷首，七戒低詠了一聲佛號，似是在為這些僧人送行一般！
「噗！」
赤血劍從七戒的面前斬落，劍刃在黃眉脖頸之上輕輕一劃，便將那顆死不瞑目的人頭切了下來，如同皮球一般，滾到了小沙彌的腳下！
原本的兩道壽眉此時已經染成了腥紅之色，連同那雙錯愕扭曲的眼睛，直愣愣的盯著低頭念詠佛號的小沙彌，似是在質問他為什麼不救自己一樣！
「小僧只是想給這位家師的故人一個體面的死法！施主，你又何必為難小僧呢！」
由於低頭的緣故，葉凡看不到七戒此時的表情，但是從聲音之中，卻能聽出一絲淡淡的苦澀在裡面！
「呵呵，還是這樣的死法更好一些！」
葉凡的話似乎意有所指，但是作為當事人的黃眉卻是已經身首分家，那麼這話是否意有所指，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既然施主覺得這樣更好一些，那麼小僧也就只能為他收屍了！」
當七戒的腦袋再次抬起之時，神色已經恢復了之前的淡然，無論是聲音里的那絲異常，還是瞳孔之中赤色都已經消失不見！
葉凡點了點頭，轉身走向了被他扔在一側的老王，示意自己對黃眉的屍體不感興趣！
向前走出幾步之後，葉凡的腳步微微一頓，在七戒的手掌將要碰到黃眉的屍體之前，背對著他開口問道：「不知大師覺得您的這些同門，究竟是佛，還是魔呢？」
七戒探下的手掌微微一頓，隨即繼續落在黃眉的屍身之上，一手捧起頭顱，一手抱起無頭的屍體，向著客棧門口的空地走去。
「是佛也好，是魔也罷！沒有走到最後之時，誰又能分的清呢！」
葉凡停下的腳步再次邁出，來到了渾身戰慄的老王面前！
「公……公……公子！」
此時葉凡身上的殺氣還未散去，濃郁的血腥氣更是刺鼻無比，這一切都讓那個長著酒糟鼻的老王驚懼不已，只能強自硬撐著，才讓自己不至於跌倒在地上，努力硬撐著擠出一個難看的縐媚笑容！
「嗯！」
葉凡輕哼一聲，算是回應了對方的討好，淡淡的看口道：「現在安靜了，把你知道的關於那隻猴子的事情都告訴我吧！」
「回……回公子…的…話！小人……也……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閑散消息，現在這件事已經在江湖之上流傳開了！不過對於那一戰的結果，卻是眾說紛紜，沒有統一的說法，有的說那位妖族大人在聽潮峰上和閆破軍死戰，兩人最後一死一傷。」
在見識了葉凡的這番血性手段之後，老王自然不敢隱瞞，當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起初之時，說話還有些小心翼翼，到最後之時，卻是已經變的流暢起來！
說道「一死一傷」之時，老王可以明顯感受到周身一冷，刺骨的殺意從眼前的面具男子身上散發出來，雖然不是有意對他釋放，卻依舊讓他忍不住的心驚膽顫起來，也顧不得留什麼懸念，連忙繼續說了下去！
「也有人說，那位妖族大人雖然戰敗，但是並沒有被殺，而是被鎮壓在了聽潮峰下水獄之中！更有一些傳言，說那位大人在戰敗之後，趁著絕仙劍聖晉陞化神境界的機會，憑著一根鐵棍硬生生的殺出了北海聽劍閣！」
老王將話說完，葉凡的眉頭卻是忍不住的皺了起來，按照對方所說，這隻避水青猿差不多已經能夠確認就是巫老沒錯了！可是對方給出的三種結果，卻是大相徑庭，雖然最終都是那隻猴子戰敗，但是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收場，卻是沒有半點根據！
這一刻，葉凡甚至忍不住升起回到北州，去親自打探一番消息的念頭，只是現在距離天南雲山寺之約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而更重要的還是，北海聽劍閣之事，該發生的也都已經發生了，就算自己現在趕回去，也根本於事無補！
「像他這種還沒有逆反先天的小人物人，又怎麼可能知道真正的消息。你想知道北海聽劍閣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不來問問我呢？」
就在葉凡眉頭微皺之時，一聲渾厚霸氣，帶著一絲自負的聲音從客棧的後院傳了進來。等到葉凡舉目望去之時，就看見一前一後兩道聲音正在向著這裡走來！
走在前面之人，看起來不過三四十歲，正是一生中各方面都處在巔峰的鼎盛時期，中年人身材不高，比之葉凡還要稍微矮上一點，可就是這麼一位中年人，此刻走來之時卻是龍驤虎步，充滿了霸氣，雖然身後只有一人跟隨，但是那種上位者的氣息卻是瞬間展現無疑！
中年人，此時手中正握著三枚核桃大小的金珠，三枚金珠在手掌之中快速轉動，但卻沒有一絲聲響發出！
「見過公子！」
葉凡沒有說話，首先開口的是中年人身後之人，正是除去面具之後的魔教散人吳雲鵬！
葉凡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雙目平靜的望著眼前的中年男子，早在踏入客棧之時，葉凡便已經發覺到了對方的存在，雖然之前不知道對方的具體身份，但是那如同烈日一般的氣血之力卻是讓他想要忽視都做不到！
當然，到了中年男子現在的實力境界，若是想要隱藏起自己的氣息，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而對方之所以對自己的存在毫不掩飾，恐怕更多的還是有恃無恐！
「怎麼，葉公子沒興趣和我聊聊？」
說話之時，中年人手掌一揮，還停留在客棧之內的眾人，便紛紛感到一陣狂風撲面而來，紛紛被卷出了客棧門口，而詭異的是，在眾人被清場之時，客棧之內的桌椅碗筷卻是絲毫未動！
「吱呀！」
清場之後，客棧前後兩側的竹門發出一聲「吱呀」聲后，自動關了起來，此時的客棧之內，除了葉凡和中年男子之外，就還剩下三人一猴，就連那三具慘死客棧的屍體都被清了出去！
中年男子的身後站著面目和善的吳雲鵬，而葉凡這邊，則是站著屠夫左正言和在關門之前重新走回來的小沙彌七戒，以及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的赤火猴！
「魔教左使——不二狂刀，歐陽一！」
葉凡雙眼微眯，這句話不是在發問，而是在告訴對方，我也知道你的身份！
中年人，也就是歐陽一點了點頭，直接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倒是對葉凡魔教的稱呼，並不怎麼在意！
「原本我留在這裡，只是為了那隻猴子！沒想到葉公子竟然給了我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哦，不知是什麼事情，竟然會讓左使這麼『驚喜』！」
葉凡在「驚喜」二字之上，著重加了一些音量。這倒不是他有意如此，而是他完全不了解歐陽一此時話中的意思，信息的不對等，讓他現在只能選擇謹慎的對待，否則就只能多說多錯了！
「驚喜自然……」
歐陽一話剛開頭，便自動收了回去，一雙虎目在葉凡身上來回掃視了幾遍，雙眼之中閃過一道精光，右手猛然自虛空之中一探，單臂回拉，一道金光自虛無之中蔓延而出，隨即整間客棧之內便被金光之中散發出的刀氣所迷茫！
鋒銳！超乎想象的鋒銳！雖然還沒見到那柄傳說之中的金刀，但是僅看這瀰漫虛空的刀氣，就已經超越了世間大半的兵器！
「哼！」
歐陽一的出手並不突然，所以葉凡有著足夠的時間去做出反擊！赤血劍在眼前豎起，一層純白色的火焰自劍身之上靜靜燃燒起來，而後葉凡躬身踏步，手中長劍對著眼前的虛空重重劈下！
長劍斬落，爆燃的純陽之氣，在虛空之中劃過，將平靜的虛空蕩起一層層的漣漪，就像海面之上泛起的波紋一般，向著歐陽一所在的方位蔓延而去！
「嗡！」
一聲顫鳴，自虛空之中動蕩開來，隨即漫天的刀氣合二為一，化作一柄黃金鑄就的金絲大環刀，迎著葉凡斬落的長劍砍去！
「噗！」
原本應該相交而過的一刀一劍在最後一刻錯開，唯有被刀劍帶起的波動漣漪相互交織在一起，碰撞、碰撞、再碰撞，進而相互泯滅！
「空間之力！」
「領域！」
兩聲低喝分別從歐陽一和葉凡的口中喊出，只不過和葉凡話中的興奮不同，歐陽一的語氣卻是充滿了震驚！空間之力，那可是連現在的他都沒資格觸摸的存在啊！
話說回來，這還是葉凡第一次正面承受領域之力，雖然歐陽一的「金刀領域」也還未完善大成，但是相比葉凡之前所遇到的那些對手來說，名列地榜四十九位的歐陽一，絕對是對領域掌握最深的一個！哪怕是身負血脈傳承的荒獸麒麟都不能和他相比，畢竟麒麟的境界限制在那，在她踏入通玄境界之前，想要徹底掌握自己的天賦領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小子！果然實力不俗，以弱冠之齡，竟然就能接下我的『金刀領域』，難關那隻猴子會這麼看重於你！」
歐陽一雙眼放光的看著葉凡，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個人，而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