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兩清

  「砰！」


  葉凡的身影被衝擊波壓入到了地下的山林之中，而被赤血劍斬中的流雲扇，則是傳來一聲脆響，擋在赤血劍前面的那根扇羽被整個斬成了碎片，飄散到了空中！

  「噗！」


  作為本命武器的流雲扇再次被創，葛一辰在身形倒退之時，便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只是還不待鮮血灑落，已經化作正常大小的流雲扇，便被他握在手中，卷向了半空之中噴出的鮮血！


  鮮血落在扇面之上，便如同雨水滴在沙漠之中一般，瞬間消失不見！流雲扇本就是葛一辰的本命神兵，此時得到鮮血澆灌之後，原本受創的扇面，猛然閃現一道妖異的血光，不僅威力絲毫無損，反而散發出的氣息比剛剛還要更加強烈！


  「血雨！」


  羽扇輕搖，漫天血雨從天而降，如同無數腥紅色是利箭一般，向著葉凡墜落的方向攢射而去！執掌聽潮閣一脈，他葛一辰擅長的可不僅僅只是風元素，對於水之力也同樣有著不凡的掌控！更合何況他此刻施展的還不是尋常的呼風喚雨之術，而是血雨！

  「咄、咄、咄、咄……」


  雨滴落在山林之中，卻如同箭矢一般，發出連綿不斷的「咄、咄」之聲，以葉凡墜落之處為核心，方圓百米範圍之內，幾乎都被這密集的血雨洗禮了一遍！

  「嗖！」


  一道白影從雨幕之中飛出，如同利箭一般的血雨落在他的身上，卻像是擊打在牛皮大鼓之上一般，只能發出陣陣沉默的響聲，卻無法阻攔葉凡的腳步分毫！


  從雨幕之中走出，葉凡卻並沒有趁機攻向半空之中的葛一辰，而是身形化作一道殘影，在下一波攻擊來臨之前，躥到了葛一辰身後的山林之中，將從高空之中墜落的白衣少女接在了懷中，低頭看了一眼那如同泥塑一般的眼眸，往日種種自心頭一閃而過，葉凡臉上的神色卻是毫無變化，只是將她無聲放下，身形一閃，便又沖向了天空之中！

  「地覆天翻！」


  長劍翻轉，天地倒覆！一瞬之間，扭曲的空間便將葉凡和葛一辰籠罩在了裡面！他不知道葛一辰有沒有領悟自己的領域，但是連地榜四十九位的歐陽一都能擁有「金刀領域」，想來他這名列地榜一十三位的流雲手，應該不會沒有！


  不過，不管葛一辰是否擁有屬於自己的領域力量！葉凡如果想要速戰速決，早點結束這場對他來說沒有必要的戰鬥，便只有施展「地覆天翻」這一個方法！因為自從離開地心秘境之後，他便失去破碎虛空的能力，最強一擊也就重新變回了這個還未徹底完善的「領域雛形」！

  「劍域雛形」擴散，瞬間籠罩了葉凡身周百米範圍，雖然還遠遠算不上成型的「劍域」，但是比之剛剛進入地心秘境之時，卻是不知強大了多少！


  此時，劍域之內，無數劍氣隨生隨滅，硬生生的將這方圓百米的空間從神州大陸之上剝離了出來！


  或許葉凡的「劍域雛形」還不夠完善，但是這切割世界的能力，卻是已經超越了絕大部分人的想象，至少他從歐陽一的「金刀領域」之中，便沒有感受到這種剝離世界的力量，甚至就連地心世界之中荒獸麒麟的天賦領域，也同樣沒有這種能力！而唯一讓葉凡感受到相似能力的，便是孟老貫穿神州和地心世界之時，所施展的「三千夢界」！

  「領域！」


  被「地覆天翻」演化的劍氣籠罩之時，葛一辰腥紅的雙眼之中閃現了一瞬的清明，只是很快便又被心中恨意所湮滅，重新陷入了癲狂之中！


  「領域又如何，更何況你這還只是一道雛形！看老夫今日如何破了你這半吊子的領域！」


  「千里流雲，給我開！」


  隨著流雲扇揮落，葉凡劍域之內瞬間升起一陣狂風，無數水汽在劍氣之中誕生，隨即凝聚成雲，在狂風之下，化作無邊雲海，以葛一辰為中心，向著葉凡領域的壁壘衝擊而出！


  若只是普通水汽化作的流雲，別說千里，就算是萬里，葉凡的劍域也能夠將其徹底泯滅，可是這由葛一辰凝聚出的流雲卻是完全不同，原本溫順的水元力，在此時卻如同最狂暴的火元力一般一碰就炸！

  所以，此時在葛一辰的控制之下，每一朵流雲便如同一隻高度濃縮的炸藥桶一般，隨時都能夠釋放出最為狂野的爆炸，給予對手致命一擊！

  千里流雲，詭異而強大，但卻並非領域力量，所以身處葉凡的劍域之內，在第一朵流雲誕生之時，葉凡便感知到了那看似無害的雲朵裡面究竟蘊含著怎樣狂暴的力量！

  可就算明知道如此，在葛一辰繼續凝聚流雲之時，葉凡依舊沒有半點去阻止的意思，反而是雙眼微閉，將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手中的長劍之中，神色之間升起一絲明悟之色！

  流雲越聚越多，雖然無法靠近葉凡身周三米之內領域最為強盛的範圍，但是越聚越多的流雲，卻是在葛一辰的控制之下，已經開始沖向了百米之外的空間壁壘！到時候只要將空間壁壘炸開，那麼守護在葉凡身周三米之內的領域之力也將不攻自破，而失去領域之力保護的葉凡，則會被隨之而來的爆炸，炸的屍骨無存，成為一團飛灰！

  「哈哈哈哈！已經放棄抵抗了嗎？放心，老夫會讓你不得好死的！」


  看著閉目凝神的葉凡，葛一辰雙眼之中露出一絲興奮至極的獰笑，似乎已經看到了葉凡毀在自己手中的畫面，原本已經充斥著鮮血的雙瞳，此時更是露出一絲嗜血的瘋狂！

  流雲不斷凝聚成形，越來越多的雲朵湧向四面八方的空間壁壘，當無數雲朵將百米之外的空間壁壘完全遮蔽之時，葛一辰眼中的興奮也達到了極點，望著依舊凝神不動的葉凡，嘴角微微抿起，高聲喝道：「爆！爆！爆！給我爆！」


  流雲得到葛一辰的命令，瞬間湧出陣陣強烈的能量波動，原本潔白無瑕的雲朵，被這狂涌而出的能量渲染成了青碧之色，一如之前那道通天徹地的龍捲一般！

  可就在流雲之內的能量波動達到頂點之時，原本緊閉雙眼，似是已經放棄抵抗的葉凡，卻在此時睜開了雙眼，瞳孔之中流露著一絲淡淡的惋惜！剛剛他之所以閉目凝神，任由葛一辰施展手段，卻是並非打算放棄抵抗，而是在潛心感悟著他的新發現！只可惜，葛一辰沒有給他繼續感悟下去的機會，此時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虛空劍斬！」


  一聲低喝，原本充斥在葉凡身周的劍域之力，瞬間沒入他掌中的赤血劍中，就連那凝聚在劍尖前面的銀色小球，都重新化作一道道淡銀色的劍氣，融入到了赤血劍中！


  等到所有劍氣都沒入到赤血劍中之時，似乎由「地覆天翻」撐起的「劍域雛形」已經自動消失，可就在這道「劍域雛形」將散未散之時，葉凡手中的長劍，卻是已經沖著葛一辰所在的方位重重斬了下去！


  「轟、轟、轟、轟、轟、轟……」


  就在葉凡斬落長劍的下一瞬間，凝聚在劍域形成的空間壁壘之上的千朵流雲也紛紛自爆開來，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轟鳴聲在半空之中不斷迴響，狂野的衝擊波向著上下左右四面八方衝擊而去！一時之間，天空之中流雲紛飛，劍氣縱橫！

  可就在這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場景之中，有一處地方卻是異常的寧靜！那便是葉凡和葛一辰之間虛空，在那裡沒有任何一朵流雲存在，也沒有任何一道衝擊波沖向那裡！


  而之所以會出現如此詭異的一幕，便是因為葉凡在空間壁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所斬出的那驚天動地的一劍！

  時間倒退回千朵流雲爆炸之前的一瞬，這一刻，葉凡掌中赤血劍自劍域之內斬落！隨即一道通天徹地足有二三十丈的空間裂縫出現，空間裂縫自赤血劍下誕生之時極細，僅僅只有一線，可是隨著空間裂縫脫離赤血劍飛向葛一辰之後，空間裂縫便開始了不斷擴大，等到千朵流雲爆炸之時，空間裂縫已經變的足有一丈多寬，看起來便像是天空之中出現了一道二三十丈的豎瞳一般！

  千朵流雲同時爆炸，紛飛的衝擊波自然不會放過近在咫尺的空間裂縫，可是當這些足夠輕易抹殺凝魂強者的衝擊波降臨到空間裂縫之上的時候，卻是在瞬息之間被那道豎瞳吞噬了個一乾二淨，而唯一帶來的變化，便是稍稍阻止了一下豎瞳變大的過程，甚至就連讓它變小一點都不可能！

  「轟、轟、轟、轟、轟、轟……」


  爆炸還在繼續，可是葉凡已經沒有興趣再去繼續關心，因為隨著空間裂縫的形成，千朵流雲自爆所形成的衝擊波，幾乎九成都被吸進了空間裂縫之中。還剩下的一成衝擊波不能說弱，但是分擔到葉凡身上的卻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僅有這麼一點的衝擊波，卻是已經無法損傷葉凡分毫，甚至都無法吹動他身上的衣衫！


  隨著空間裂縫將接近九成的衝擊波吸進裡面，終於徹底停止了增長，而且此時「地覆天翻」所形成的「劍域雛形」已經破碎，葉凡斬出的空間裂縫也開始受到來自神州世界法則的排斥，開始自動癒合！


  可哪怕是這樣，此時的空間裂縫依舊有十丈大小，比之葉凡在地心世界所施展出的空間裂縫還要大上不少！


  「破碎虛空！這、這、這怎麼可能！」


  等到空間裂縫縮小到十丈大小之時，葛一辰也終於從之前的震驚之中恢復了過來，只是他眼底之中的驚駭，以及話語之中的不敢置信，卻是還深深的停留在他的身上，讓他懷疑著自己的人生！

  葛一辰陷入了懷疑之中，空間裂縫卻是沒有半分的遲疑，哪怕在神州法則的干預下，空間裂縫在不斷的縮小之中，可卻依舊毫不停留的斬向了葛一辰所在的方位！


  當空間裂縫斬到葛一辰身邊之時，已經縮小的只有不到一米大小，可就算如此，以空間裂縫的鋒利程度，如果葛一辰不及時閃開的話，也足夠將他從中一分為二了！


  「不！」


  可就在，一道曼妙的身影猛然從葛一辰的身前閃過，重重撞在了他的身上，想要將他撞開空間裂縫的方向！


  「葛青！」


  看著突然出現在葛一辰身前的少女，葉凡雙眼驟然一縮，手中長劍凝聚的力道散去，徹底斷掉了空間裂縫從在的能量！


  雖然這道空間裂縫是被葉凡一手斬出，可是，此時卻是已經成為了一個獨立的存在，並不是完全依靠他手中長劍之上的力量！所以，哪怕葉凡主動散去了赤血劍上凝聚的力量，卻也只是徹底讓這空間裂縫變成了無根浮萍，只能加快它消散的速度，卻無法讓它瞬間消失！


  「噗！」


  一聲悶哼傳來，隨即葉凡的視線之內，飄散了無數血花，可是他那顆懸著的心，卻是放了下去，因為那具濺射出無數鮮血的身體，並非葛青，而是千鈞一髮，清醒過來的葛一辰，是他在最後一刻，逆轉身體，擋在了葛青的身前，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空間裂縫的前面！


  「砰！砰！」


  一連兩道響聲落在了地上，卻是被空間裂縫斬為兩段的流雲扇跌落在了下方的山石之上所發出的聲音！此時，原本繚繞在流雲扇的九道祥雲已經徹底消失不見，分為兩半的羽扇變的如同普通的團扇一般，已經沒有絲毫靈氣存在！


  不過，也幸好有流雲扇這柄地級上品的神兵擋了一下，否則以葛一辰重傷之後的身軀，根本無法在倉促之間擋下這道空間裂縫，到時候，擋在空間裂縫前面的兩人，便只能隨著空間裂縫的消失，分為四段了！不過饒是如此，雖然葛一辰僥倖保住了一條性命，卻是已經元氣大傷，不僅自己的護道神兵被毀，就連他自身都受了不輕的傷勢，在葉凡面前卻是已經徹底失去了反抗的資格！


  「啪嗒……啪嗒……」


  葉凡的腳步很輕，但是在這被血雨和衝擊波洗禮過的寂靜山林中，卻依舊顯得有點沉重，落在兩人的心中，如同敲響的鼓點一般！

  「咳咳……」


  葛一辰一邊不住的咳嗽著，一邊掙扎著站了起來，此時他的眼中已經沒了之前的歇斯底里，也沒了那猙獰的嗜血赤瞳，望著葉凡的目光反倒帶著一絲反常的平靜，以及解脫！

  「殺……了……我！放……過……她！」


  葛一辰的聲音很是沙啞，說一個字，便要停下喘息一會兒，僅僅只是短短的六個字，卻像是已經耗盡了他的體力一般，唯有那雙望著葉凡的眼睛，依舊明亮！


  徹底的放縱之後，此時葛一辰方才真的清醒過了，只是可惜，到了此時，他也已經徹底的油盡燈枯，輸盡了自己的所有籌碼！

  葉凡的腳步停下，站在葛一辰的面前緩緩的點了點頭，同意了他這最後的請求！


  葉凡手中的赤血劍慢慢的舉起，劍尖直指葛一辰的眉心，一如當年在山洞之中，指向那名持劍少年一般！

  「哈哈哈哈……」


  面對眼前的劍尖，葛一辰如同迴光返照一般的大笑了起來，聲音之中沒有多少的凄涼，反而帶著一絲嘲諷和荒唐！


  葉凡雙目一凝，眼中沒有殺意，有的只有一絲恍然，當年山洞之中的一劍，帶來了伺候無數的恩怨糾葛，今日的一劍，或許便將為這段恩怨畫上一個句號！

  很諷刺！卻也很無奈！

  赤血劍很鋒利，也很快！身為地級神兵，絕對稱得上切金斷玉、削鐵如泥，所以這一劍下去，葛一辰應該不會有太多的痛苦！

  「啪嗒、啪嗒、啪嗒……」


  山林的上空不知何時飄來了一片陰雲，淅瀝瀝的雨滴自天空落到山林之上，發出時斷時續的雨滴墜落之聲。為那聲荒唐的笑聲，做著無言的旁白和點綴！


  雨滴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急，只是葉凡手中的長劍依舊沒能刺出，因為在他的對面，有著一雙如同潭水般的眸子，死寂而深沉！

  少女沒有再次擋在自己父親的身前，也沒有去開口求情，就那麼直愣愣的看著，看著葉凡，也看著他手中的長劍，如同一個旁觀者一樣，似是要從這熟悉的場景之中，重新見證當年山洞之內發生的一幕一樣！

  半晌之後，葉凡手中的長劍緩緩的收了回去，他終究沒能像當年那樣義無反顧的將手中的長劍刺下去！


  「從此！你我恩怨兩清！」


  離別的話音被雨幕衝擊的支離破碎之時，葉凡的身影卻是已經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而望著漸漸遠去的背影，白衣少女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般，無力的跌倒在了雨幕之中，原本空洞死寂的雙眸，此時卻是如同受傷的貓咪一般，充滿了委屈！

  為什麼，為什麼你當年能夠刺下那一劍，今日卻不能連我一同了結！

  為！

  什！！

  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