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隱瞞 故地
天衍幻神訣！
當這個名字進入白毛雪猿的耳朵之時，它望向孟老的雙眼不由驟然一緊，急速收縮的瞳孔在它的眼底之中一閃而過！剎那之後，便已恢復正常！
是震驚？還是欣喜？亦或著說是……驚悸！
就連白毛雪猿自己，此時都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對於自己老師始終不曾傳授自己的這門神通絕藝，袁破海在這幾百年來，一直都是念念不忘，心中有著最為迫切的渴望和貪婪！
然而，對於《天衍幻神訣》這個名字，它卻並非像孟老所想的那樣一無所知！畢竟它現在也是西域妖族的至強老祖，統領著整個神州世界的妖族，手中所掌握的信息和資源，遠不是別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傳說之中，《天衍幻神訣》乃是妖族上古妖神的鎮世神通，威力之大堪比佛、道兩教的鎮教寶典！當然，這裡所說的妖神和鎮教寶典，指的都是上古道法昌盛之時的事情，遠不是如今武道衰落，最強不過化神巔峰，還未踏入神境的神州世界可比！
不過，若這《天衍幻神訣》僅僅只是威力強大的話，雖然難得，但對此時已經站到妖族巔峰，手握整個妖族資源的袁破海來講，《天衍幻神訣》也只不過是一件錦上添花的東西，有之更好，無之亦可！在此之外，最多再算上那份於心底醞釀了幾百年的渴望！但也，僅僅只是如此罷了！
然而，在上古遺留下來的傳說之中，《天衍幻神訣》卻並非只是武力上的強大，在強大的基礎上，這麼妖族神通還有著一個微不足道的附加作用，而這一個附加作用，此刻卻讓袁破海徹底心動了！
據袁破海所知，《天衍幻神訣》修鍊極難，但只要修鍊到通玄境界，領悟出自己的夢域之後，便可將這方夢境領域固化在自己身上，讓自身時時刻刻處在夢域之中！而這方被固化之後的夢域，則可以讓夢域主人的壽元，在夢域之中得到十倍的加持！或者說，讓壽元的流逝速度減緩十倍，從而可以讓《天衍幻神訣》的傳人，能夠擁有足夠的時間，去修鍊這門神通，突破更高的境界，掌控更強的戰力，獲取更多的壽元！
說實話，《天衍幻神訣》的這個作用，在上古靈神遍地的時候很是雞肋，以當時的天地元氣和能達到的武道境界來講，有這修鍊《天衍幻神訣》的時間，只要資質不是太差，完全可以讓自身踏入不死不滅、壽與天齊的武道境界！
於上古而言，武者所注重的已經不是壽元的增長，而是戰力的提升！因為，當境界達到一定程度之後，自身壽元便已無窮無盡。可是這世間，卻從未有過長生不死之人，而原因，便在這壽元之外的殺劫！而能夠在殺劫之中護持自身性命的，便只有最強的戰力！所以，於上古而言，《天衍幻神訣》雖然修鍊艱難，耗時頗多，但其戰力卻是真真正正的不俗！否則，也不可能在這幾萬萬年後的如今，還隱隱留有曾經存在過的痕迹！
於上古而言，壽元比不上戰力！但是對於如今武道衰敗，至強不過化神的神州世界來講，戰力上的提升，卻是已經走到了盡頭，此時《天衍幻神訣》對於他們這些化神宗師、妖族妖神來講，那曾經可有可無、微不足道的副作用，卻是反倒超過了它的戰力！
…………
「為師也不瞞你！欲修《天衍幻神訣》，自身便要先入幻境之中，只有當一個人融入幻境世界，並且走出幻境世界之後，方才有資格去修鍊這門無上妖訣！否則，若是強行修鍊《天衍幻神訣》的話，早晚逃不掉妖訣反噬，被永鎮夢境世界的下場！」
似是沒有察覺白毛雪猿眼中的一樣，背對著它的孟老依舊不疾不徐的介紹著《天衍幻神訣》的利弊，就像一位大夫在對病人介紹著自己藥方的好壞一樣，聲音之中透著無比的真誠！
永鎮夢境！
這是修鍊《天衍幻神訣》的傳人，永遠逃不掉的一個門檻！只不過，在這個門檻後面，卻是並非只有行與不行！只要跨出了那一步，剩下的便只會是一步天堂，或者……一步地獄！
袁破海，微微低頭，似是在隨著孟老的問話思考著其中的利弊！只不過，在那雙低垂的眼眸之中，此刻卻是閃過了一絲掙扎，一絲迷茫，以及一絲不應該出現在他眼中的……恨！
「不過，這《天衍幻神訣》的利弊於你自身而言，卻是無關緊要！為師和你說這些，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將這門無上妖訣傳承下去，而不至於因為這個原因，讓其斷送在了為師手中……！」
孟老還在絮絮叨叨，不厭其煩的說著什麼，話音之中的殷切，就像行將就木的老父，在不放心的一遍遍叮囑自己的子孫一樣……
然而，在他所不能看到的地方，袁破海低垂的雙眼之中，此時卻是閃過了一絲無聲的嘲諷！它對《天衍幻神訣》確實所知不多，它了解到的那些內容，遠遠比不上此刻孟老所說的這些！但是有一樣孟老沒說的事情，它卻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就是這一件事情，讓它眼中的所有情緒，在此刻都化作了深深的嘲諷！
《天衍幻神訣》被稱為妖族的無上妖法！而在此之外，它卻是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妖魔訣！
正如《葵花寶典》的『欲練神功，必先自宮』，揮刀之後，斬斷自己所有退路，不進則「死」一樣。修鍊《天衍幻神訣》同樣也是一個有進無退的過程，而且比《葵花寶典》更為恐怖的是，只要得到這門《天衍幻神訣》的傳承之後，無論你想學還是不想學，夢境世界的考驗都會降臨，到時候就算你不想學，也只能學……因為，學，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不學，則是只有死路一條！
而在袁破海所看到的關於《天衍幻神訣》的一篇記載之中，便曾有過這樣一段記載：天夢老祖傷重將隕，於天山授徒無數，得其神通者，七百二十人，春秋易而逝者，百八十，復三載，余者不足百人……
「是！弟子謹遵老師教誨！傳授神功之時，定當囑咐於他！」
腦海中回想著關於《天衍幻神訣》的一段段記載，袁破海的身體卻是已然無比恭敬的回答了孟老的問題！因為它很清楚，在自己這位老師面前，它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哪怕它此刻已經是妖族至高無上的王，同樣達到了妖神境界，但面對眼前這個不知存活了多少歲月的老師之時，它依舊沒有絲毫的勝算！
正如之前所說，修鍊《天衍幻神訣》九死一生，不修鍊，則是必死無疑！而此刻的情形也同樣如此，既然自己老師隱去了《天衍幻神訣》的真正危害，它若是恭敬順從的照辦，那麼興許還能有一條生路，可若是揭破對方的謊言，在此刻翻臉的話，等著它的則是必死無疑！
九死一生和必死無疑之間，其實已經無需選擇，更何況，在這九死一生的背後，還有著一個無比誘惑的好處……十倍壽元！
袁破海不知道，若是自己老師，將一切都直言相告的話，它是否真的有勇氣，拒絕修鍊《天衍幻神訣》這門無上妖訣！
然而，事實便是事實，在孟老選擇了隱瞞的一刻，它自己便失去了選擇的權利！
「既然如此，為師現在便傳你……無上妖訣！」
孟老驀然回首，被雪水打濕的手掌劃過一道瑩潤如玉的白線，帶著玄奧莫測的大道韻律，不疾不徐的落向了白毛雪猿的眉頭！
「放開你的精神秘境，現在……接受無上妖訣的傳承吧！」
當手掌之中的白光落下之時，一聲斷喝如同雷霆炸響般，直接響徹在了白毛雪猿的腦海之中，將它毫不設防的精神秘境袒露在了孟老的精神衝擊之下。瞬息間，便已經渾渾噩噩起來，自身的意志不受控制的飄向雲端，茫然的看著那道瑩白如玉的白光落向自己的眉心，湧進自己的識海……
…………
九天之上，當葉凡穿過無數罡風，回到「人間」之時，方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看不到地心世界的影子！不過好在，此刻地心世界之上有著麒麟黎裳和血龍王兩位妖神和歐陽一這個半步化神的武道宗師坐鎮，除了已經離去的孟老和紫陽真人回頭之外，就算是其他的化神宗師出手，也未必攔得住他們這個一人兩妖神的組合！
至於血龍王是否值得託付信任這個問題，葉凡覺得，在自己將龍族傳承交給它之前，並不需要半點懷疑！
「吼……」
恢復三丈大小的龍尾在虛空之中輕輕一拍，捲起一片雲霧的同時，葉凡所化的青龍便已化作一道青虹，向著西北方向，地心世界離去的方向直追而去！
一路風馳電掣，葉凡所化青虹緊追地心世界而去，只是，在不知不覺中，他的方向卻是稍稍偏了一些！
「轟隆隆……」
漫天雲海之下，不知過了多久，一片仿若刻入記憶深處的地域突然出現在了葉凡的視線之中！不知不覺，天已入冬，在火龍島時，寒意還不曾顯現。可是此刻，當葉凡來到這片北國之時，冬天的氣息卻是已經開始肆意的裝扮起這片天地！
在他的視線下方，整片天地似乎都被染成了白色。葉凡身旁的一朵雪雲中，正有無數的雪花在不停的下著，在半空中肆意的舞蹈，仿若一個個飛向人間的精靈！
「那是青葉城……」
急速飛過的身影，在天空之中微微一頓，眼看著盪起的罡風就要撕碎天空之中的雪雲，一道柔和的青木真元，卻是擋在了罡風的前面，他並不想打斷眼前的這場雪景！打斷這場屬於青葉城的冬雪！
碩大的龍頭從雲團之中探出，稍稍搜尋之後，葉凡便發現了那座曾被大火付之一炬的青山。只不過，如今十多年已經過去，那些被大火燒掉的地方，卻是已經重新變的鬱鬱蔥蔥起來，只不過此刻卻是正在冬季，葉凡並沒能看到那滿是生機的山景！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在歲月面前，一切都開始變的渺小！
不過，也並非所有的地方都發生了變化！在葉凡目光停留的地方，於那肆意生長的雪林之中，此刻卻是依舊屹立著一方高大的石碑！
石碑上面所刻的幾個大字，在歲月和風霜的洗禮下，已經漸漸變的模糊，不過就算如此，葉凡還是一眼認出了石碑之上的幾個大字——葉凡之墓！
恍惚之間，葉凡似是看見，在這荒掉的後山之上，有一個執拗卻青澀的少年，在一拳拳的轟擊著山峰，打造著自己的棺槨；在一個一個的背負著更加稚嫩的屍體，將他們葬入其中；在一字一頓的刻下命運的詛咒，埋葬自己的仇和恨！
曾幾何時，他也是一個夢想仗劍走天涯的少年，而如今，哪怕他已經站到了這個世界的巔峰，但卻依舊沒能完成這個兒時的小小夢想！
人們常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是對於葉凡來講，他的人生，卻是從未有過片刻的如意！十之八九的不如意，對他來講，已經只能是夢裡的奢望！
無論是被逼無奈的下山，還是血戰冥山居的殺伐，亦或者封龍山石窟之內的截殺，大雪中的重逢，從天而降的仇敵，十三少年的隕落，有間客棧的駐足，被逼無奈的地心世界之旅……這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葉凡的預料，將他的人生攪得支離破碎！
一眨眼十多年的時光就這樣過去了！葉凡此時才發現，自己當年答應他們回來陪陪他們的承諾，竟然一次都沒實現！不過好在，自己當時答應給他們的玄難人頭，卻是已經辦到了！只不過可惜的是，玄難雖然最終死在了自己的手中，不過他的人頭，卻是早已化成了血沫，無法拿來祭奠這些逝去的少年英靈了！
「一晃十多年了，殺害你們的玄難如今也已經死在了公子手裡，一切就讓他塵歸塵、土歸土吧！你們……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