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出行(二)
「還沒睡嗎?」靖王又問,即使我故意安靜下來,讓自己發出均勻的鼾聲,可還是被他識破了,「沒睡的話,出來說說話吧。」
我應該早就知道,這些把戲我是鬥不過他的。
嘆了口氣,我慢條斯理地穿上了鞋子,一瘸一拐地從簾幔後面走了出來,靖王伏首於案前,直到我這樣走到他一旁,才緩緩抬起頭來。
想說什麼。我問他。
「我們明日正午左右出發,傍晚前便會到達狩獵場。」靖王放下他手中的書卷,我掃了一眼,竟是再尋常不過的樂府詩集。
所以呢?我問他。
「所以你最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不要在狩獵場上出任何岔子。」靖王說。
我知道了。對於他的囑咐,我想我早就預料到了。
「明天,豫王和豫王妃也會出現在狩獵場,還有秦丞相等人。」靖王用一個「等人」來含括了他真正想要警告我不許得罪的人。
好。我果然印證了自己的猜測,但是以為,靖王會這樣警告我,一是不想在秦丞相面前讓我得罪秦妍妍,二,恐怕是他私心裡不想我與秦妍妍有任何衝突吧。
「無論你在狩獵場出了什麼事,本王都不會救你,所以你在做事之前一定要想清楚想仔細,但凡有一丁點的危險都不要去做,除非你自己有脫困的把握。」靖王很慎重的再三囑咐。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說,並且告訴他,我不會得罪任何人,不會得罪豫王和豫王妃,也不會得罪秦丞相和秦妍妍,作為要求同行的女眷,我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身份。
「你……回去休息吧。」靖王還想要說什麼,但是話沒有出口,卻氣結似的擺手讓我下去。
我轉過身,進了簾幔內。
……
果然是為了秦妍妍,靖王不希望我與她有衝突,應該已經是在打算著要迎娶她了吧。
日後她進府則為正妃,和我的身份懸殊極大,我現在不得罪她,以後大家得過且過,府里安寧靖王也省心。
想到自己曾經信誓旦旦地和靖王表示過,不會共侍一夫,現在還真是好笑。靖王非我良人,本就是宿命里的過客而已,他娶不娶秦妍妍,本身與我就沒有什麼關係。
我應該好好想想,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自己的身份,踏上新的旅程才是正事。我又不打算在靖王住一輩子,更不會和秦妍妍低頭不見抬頭見,可眼下他說的不錯,還是收斂些為好,若是一早就讓他們盯上了,這接下來的日子不見得能夠輕鬆到哪兒去。
「篤篤篤」
大半夜的,是誰在敲門。
靖王從案前抬起頭,問了聲,「誰?」
「王爺。」是霍雍?!「王爺,夫人休息了嗎?」
靖王偏過頭望向了簾幔這面,「休息了,什麼事。」
「是隨行的一個護衛,突然犯了病,最近的城鎮也要十里地,這個時候不好去外面請大夫啊。」霍雍是為了那個發病的護衛而來。
一聽有人病重,我顧不得其他,從塌上坐了起來,不等靖王回答,便敲了兩下牆壁。木質的牆壁發出如敲門時一般的篤篤聲,隨後穿好鞋子,披了外衣便站起來,扶著牆壁單腳跳了過去,打開了門。
霍雍心急如焚地站在門外,嘩嘩的大雨聲快要將他的聲音淹沒了。
生病的人呢?什麼情況?我往他身後看了看,並未看見什麼生病的人。
霍雍指著後面一般的房間,「還在外面,我只是擔心王爺和夫人已經休息了,所以.……」
我.……我剛想要向霍雍表示,帶我去看看那個發病的人。
「把人帶過來吧。」靖王繞過書案走了過來,在我一手扶著門框單腳站著的時候一把扶住了我的左臂,他和霍雍說道,「去把發病的那個人帶過來吧,夫人的腿腳不利索,沒法跟你過去。」
霍雍看了看靖王,眼睛無意間掃向了房內,好似發現了什麼,一怔,隨後恍惚地向我們點點頭,轉身跑了出去。
我回過頭,順著霍雍方才的視線看去,是被子?!
靖王放在一旁的被子?!
靖王顯然也發覺了,他沉下了雙眸,眼神之中似有隱晦。
很快,霍雍把人帶了回來。是一個發羊癲瘋的少年,幾個大小夥子都撐不住他,一個勁兒的在地上打挺,掙扎著。
我說,找個東西來讓他咬著,不要讓他把舌頭咬掉了。
剛說完,那少年一口咬住了霍雍的手,霍雍掙了一下,只是皺著眉頭卻一個痛字都沒有發出來,綿綿已經被嚇傻了,我推了她一把,讓她去取我的包袱過來。
打開包袱,取出巾帕,塞在少年的嘴裡。我用銀針刺進少年身上的幾處穴位,沒一會兒的功夫,少年漸漸失力,掙扎的力氣越來越小,癱軟在了一旁。
好了,把他帶回去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今晚應該就沒事了。我將銀針收起,對他們說。
霍雍點頭,隨後向同來的人說道,「把他背回去吧,讓他睡一覺。小心點。」
霍雍看著他們把少年背在身上,便要跟著他們一起離開。
我拉住他,指指他手上鮮血直流的傷口,讓他先留下來。綿綿取來清水,為霍雍將傷口擦拭過之後,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霍雍手上那一個深深的牙印,都裂成口子,他扣著手腕鮮血還直往下淌……
傷口太深了,得縫合一下。我告訴綿綿,讓她幫我取來針和棉線。
銀針穿透霍雍手上的皮膚時,綿綿都不敢睜開眼睛來看。縫了兩針,剪斷棉線,再將葯上了,用紗布包好,我和霍雍說,這兩日不要碰水,也不要吃一些生冷的東西辛辣的東西,免得影響傷口,會發炎,也會留疤。
「好。」霍雍低著頭應了一句,便跟著綿綿走了出去。
折騰了半天弄得我睡意全無,轉過身將東西都收回了包袱里,卻看到靖王盯著我手下的活計出神,「不過是狩獵而已,你竟然把這些東西也帶來了。」
我本來就是個大夫,行醫贈葯是本能,況且這些東西帶來了,也不是沒有用處的。
我指的便是方才那些狀況,要不是我帶著這些傢伙什,現在還不知道要怎麼應付呢。
「本王也曾被人咬傷,怎不見你這個大夫如同照料霍雍一般,照料本王的傷口呢。」靖王說著,捋起了自己的袖子,我咬了他的那個牙印經過這兩日的恢復已經好了許多,原本的痕迹都淡了。
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