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無論如何，你就是你
越秋城愣了一下，問道：「星影前輩……你說什麼？」
陽星影說道：「你忘了嗎？我說過，秋城你不管是什麼樣，都是那個讓我心甘情願罩著的後輩啊。所以，你是不是人，又有什麼關係？你就是我的後輩越秋城！」
越秋城聽到這句話，一時之間有點恍惚。
不管自己是什麼樣嗎？她想起了自己第一天來到私立羽翼學園時候的事。
那時，越秋城隨著自己的監護人，初來這座位於中國華東的二線城市。越秋城需要上學，辦理入學的任務自然落到了特殊災難對策局身上。鑒於特殊災難對策局的局長以前就是私立羽翼學園的學生，特殊災難對策局利用局長的人脈，順利讓越秋城進入了學園就讀。
越秋城進入學園，正值新學期伊始的九月。這座城市位於長江以南，但氣候卻由於地形原因顯得像是神經病人般反覆無常。九月雖然已經入秋，天氣卻還像夏季一般炎熱。越秋城穿著新買的漢服，走入校門，然後愣住了。
這學校……是不是太大了一點？怎麼這麼多年齡不一樣的學生？難道這所學園包括了從小學到高中所有年級嗎？初中部是在哪裡來著？自己莫非第一天就迷路了？
正當越秋城手足無措時，一個男生從她身邊路過，停了下來。
「怎麼了？你是不是迷路了？」男生問道，越秋城左右張望，他確實是在問自己。
於是，越秋城點了點頭，問道：「是的，我是今年轉入私立羽翼學園初中部的學生，請問初中部往哪邊走？」
「這麼巧？我也是初中部的，不如我帶你過去吧。」男生說道，「話說，你哪個班啊？」
「我嗎？讓我看看……」越秋城翻出學生證，「一年四班。」
「真巧，跟我是同一個班級。我叫陽星影，你叫什麼名字？」男生說道，伸出一隻手。
「越秋城。」越秋城答道，也伸出手，和陽星影握了握手。
「越秋城嗎？『東越秋城夜，西人白髮年』，挺有詩意的名字啊。」陽星影讚歎道。
越秋城微笑，兩人穿過校園，找到了自己的教室，完成了入學報到。令他們兩人沒想到的是，他們的座位居然緊緊挨在一起。
越秋城喜道：「嗯……居然坐在一起？這真是緣分啊！話說你是哪一年出生的啊？」
陽星影被這個問題弄得有點不知所措，摸了摸頭，答道：「二零零二年，怎麼了？」
「你比我大呢，那麼我叫你星影前輩好了。星影前輩，請多多關照。」越秋城撒出了第一個謊言，真要用年份來計算年齡，她都可以當陽星影祖先的祖先了。
陽星影卻完全沒有起疑，只是顯得有點不好意思：「那麼……你就是我的後輩嗎？」
越秋城頻頻點頭，說道：「是的是的，就是這樣，我是可愛的後輩哦。」
陽星影暗暗發笑，這少女的面相確實挺可愛的，但是自己說自己是「可愛的後輩」是不是太……啊咧？怎麼不僅不覺得她不要臉，反而覺得她好萌呢？難道可愛就是正義嗎？
陽星影內心想著這些有的沒的，表面上卻只是微微一笑，說道：「好啊，身為前輩，那就應該照顧後輩，以後我罩著你了。」
越秋城看了陽星影一眼，這少年說什麼？罩自己？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吧？難道是電視劇看多了嗎？不過不管怎麼說，陽星影的這番話里沒有任何自大的味道，他並沒有想太多，只是本能地覺得他應該這麼做。
越秋城找不到理由拒絕陽星影的好意，於是說道：「那好，就這麼說定了！」
一開始，越秋城只是將陽星影的話當做善意的應付，並沒有真的抱什麼期望。哪知道陽星影似乎並不只是說說而已，他真的竭盡自己所能，在各個方面幫助越秋城。
越秋城學習上有哪裡不懂的，他徹夜想破頭，然後次日帶著黑眼圈給越秋城答案；越秋城忘了帶午飯，他將自己的午飯遞給越秋城，然後去食堂買麵包；越秋城被人欺負，他第一個衝上去，就算被揍得鼻青眼腫依然狠狠抓著別人……
「你不用這麼拼的，」保健室里，越秋城給陽星影上著葯，說道，「打架我很擅長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我對手。」
「那你怎麼不還手啊？」陽星影齜牙咧嘴地說道。
「我怕出人命啊……」越秋城想起自己當年的事，輕聲說道。
當年，雖然並非本意，但她確實殺死了一個普通人。自那以後，越秋城有意收手，不再對普通人出手。在當地，她有著打倒不良少年集團的威名，也沒有人敢找她的麻煩；但在這裡，她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人知道她當年的事迹，該欺負她的還是照樣欺負。
「騙人……」陽星影嘟囔了一句，隨後露出微笑，「其實，秋城你不管什麼樣，都是讓我心甘情願照顧的後輩啊……」
越秋城手上的動作一愣，問道：「為、為什麼……」
陽星影也愣住了，然後咬了咬牙，說道：「因為，我……喜歡……你……」
喜歡嗎？越秋城獃獃地看著陽星影，他每天都跟自己相處在一起，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日久生情？可是，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自己呢？自己是永恆不變的「界」，自己不要說不是人，連「生物」都不是。凡人的生命極其短暫，他遲早會知道自己的真相，那時候他會不會把自己當做怪物呢？
自己本來……就是怪物吧？怪物可以被人喜歡嗎？應該……不行吧……
越秋城撇過了頭，以低到蚊子般的聲音說道：「星影前輩，對不起……我、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我大概不能和你……」
她不敢去看陽星影的表情，只聽到陽星影似乎嘆了一聲。
「這樣啊……」陽星影說道，「也許你說得對，我不知道秋城你是什麼樣的人。但是，無論如何，你就是你，你始終是那個讓我心甘情願照顧的後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