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客棧有酒鬼
「有人偷桃子！」青牛言簡意賅。
李牧一聽，立馬就來火了：「偷桃子？哪個毛賊這麼大膽？」
向來只有他偷別人的東西，現在居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他頭上。太歲頭上動土，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奶奶的，讓我逮著那小兔崽子，非得狠狠揍他一頓不可。」
李牧折了一根雞蛋大小的枯枝當武器，打算去教訓教訓那偷桃子的毛賊，殺雞儆猴。
翻身騎上青牛的背上，李牧道：「走，帶我去看看。」
青牛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感覺這小子今天火氣特別大，不知是不是因為沒偷窺成功，欲求不滿，需要找人發泄。
心中為那偷桃的毛賊默哀一秒種，老青牛袱著李牧，朝著桃園山嶺的另一側走去。
山嶺另一側靠近石崖，對面是幾座高聳的石峰，那邊的土地並不適合種桃樹。
青牛帶著李牧來到事發地點，看著滿地的落桃，李牧只氣得七竅生煙。這毛賊偷桃也就算了，居然還糟蹋桃子。地上被丟棄的桃子成千上百個，通通都是咬一口就丟掉的。周圍好幾棵桃也遭了殃，不但被摘得一個不剩，還折斷了不少樹枝。
「他.媽.的，讓我逮著你們，不綁在樹上吊個十天八天難解我心頭之恨。」李牧咬牙切齒的道。
他可以肯定這絕對是團伙作案，要不然一個毛賊不可能在一天內就把幾棵桃樹都摘得一個不剩。敢做這種缺德事情的傢伙，估計就只有村中那些頑童了，但到底是誰還需要繼續偵察。
從牛背翻身下來，在地面雜亂的腳印尋找痕迹，很快就發現了端倪——一條拖扯出來的划痕從石崖的一直通向另一側。
「那些小混蛋居然還帶了麻袋。」李牧恨恨道。
這痕迹明顯就是用麻袋拖扯出來，那些毛賊簡直無法無天，又吃又拿，如果讓自己捉住，得讓他們好看！
帶著青牛一路追蹤，很快下了石崖，來到山腳。但讓李牧意外的是，拖扯的痕迹並沒有往村裡的方向，而是向著另一側的石峰延伸。
「哼，倒要看看你們繞哪裡去。」李牧繼續追蹤。
石峰陡峭，多以亂石為主，石縫間隙生長著低矮的灌木和雜草。
一路都有被壓彎折斷的雜草，痕迹很明顯，李牧能輕易追蹤。當石峰攀爬到一半時，山路變得崎嶇，亂石密布。
青牛已經打了好幾次滑蹄了，實在不能繼續攀登，李牧便吩咐它守在山腰，獨自拿著木棍繼續往上爬。
大半個時辰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終於爬上了山頂。
拖扯的痕迹指向一個石洞。
「原來那些小鬼把桃子都藏在這石洞里了。」
李牧獰笑一聲，迅速向石洞走去，守住洞口。如果那些小毛賊還沒有逃跑，絕對能把他們一網打盡。
但很快他就失望了，石洞並不大，裡面一個人影也沒有，敢情那些小毛賊都已經離開。
地面上散落著許多雜亂的果核，洞中散發出一種水果腐敗發酵的酸臭味。
「嗯？這是什麼？」
李牧發現石洞中有一個石盆模樣的東西，上面壓著一堆石頭。走近過去，發現那石盆下布滿裂縫，裂縫對著一個漏斗型的凹槽。
一些淡黃色的液體從裂縫滲出，然後由凹槽彙集起來，順著石壁流下，最後匯聚一點，滴落到凹槽下早已準備好的葫蘆內。旁邊則擺放了好幾個裝滿黃色液體的葫蘆。
遠遠的，李牧便聞到一股濃烈的氣味，心中不禁好奇起來。
這氣味有點像果子糜爛的氣息，但更多的卻帶著一種醇酒的清香。
沒錯，就像酒！
李牧走近，酒香更加濃郁。他開客棧的，自然也準備了不少酒。但那些白酒聞起來遠遠沒有眼前的這些酒香。
伸出手指酥了些液體，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果然跟酒很相似。猶豫一下，伸出舌頭舔了舔。
液體入口醇香甘甜酸辣，果然是酒。李牧望向石盆，心中暗道：「這應該是果子釀出來的果酒吧？」
果酒是利用各種果實發酵出來的酒，擁有獨特的色香味，與一般糧食釀出來的酒不同。
眼前這個石盆上面堆滿了石塊，隔絕了空氣，讓石盆里的果實在無氧的環境下發酵，這是最傳統的果酒釀造方法。
敢情那些小毛賊偷桃就是為了釀酒，也虧他們找到這麼一個天然的石盆。
不過，既然懂得果酒的釀造之法，這毛賊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十有八九就是村裡的王小毛。那傢伙家裡開酒廠的，知道怎麼釀酒。
只是手裡沒有真憑實據，若驀然前去指責對質，對方抵死不認，自己也奈何他不得！
「呵呵，既然知道他們的贓物藏匿地點，不如乾脆來個守株待兔，到時人贓並獲，看他們還怎麼抵賴。」李牧打定了主意。
他們既然把桃子偷來這裡釀酒，自己只要埋伏好，總有一天能把他們一網打盡。
「不過今天已經天黑，估計他們也不會來了，明天再來埋伏吧。」看了眼洞外的天色，李牧喃喃自語，準備出洞下山。
但目光轉回石盆旁邊堆放的那幾葫蘆釀好的酒時，心中不由一動，自語道：「那些傢伙估計偷了不少果子，竟然釀出這麼多酒，既然被我發現，那就不客氣笑納了！」
李牧打算把這些酒一股腦沒收，但轉念一想，這樣做恐怕會打草驚蛇，萬一哪天自己還沒埋伏好，那些小毛賊回來卻發現自己釀的酒被偷，見機不對逃個一乾二淨，自己得不償失！
思來想去，李牧最後還是決定先不去動這些酒。不過這些酒實在太香了，李牧雖然不愛喝酒，但也想嘗一嘗。
念頭一轉，他便有了主意。
看這些裝酒的葫蘆都是新的，估計是那些傢伙臨時摘來用，那麼，石洞周圍應該長著一些野葫蘆。自己摘一個回來掏空，然後從每個葫蘆中倒一些酒出來，拼湊出一葫蘆帶走。
裝酒的葫蘆數量沒少，只是裡面的酒少了些，那些小毛賊應該不會發現的。
心念及此，李牧立馬行動。
出了洞口，在四周尋找起來。果然在洞口不遠處就發現了一株葫蘆藤。
選了一個較大的野葫蘆，用尖石削開，掏出裡面的種子。清理乾淨，又重新回到洞中，依次從每個裝酒的葫蘆中倒出一小部分果酒，湊滿一葫蘆后，塞上木塞，嘿嘿一笑，心滿意足的下山去。
下到半山腰跟青牛匯合，把山上的情況簡單跟老牛說了一遍，一人一牛便回家去了。
剛到桃園山腳下的自家小院，就看見店小二王小虎匆匆跑來，滿頭大汗一臉焦灼的模樣。
李牧愣道：「小虎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提早打烊回家嗎？」
王小虎跑近，呼哧呼哧的喘氣：「掌柜的……不……不好了，客棧來了個酒鬼，把咱們的酒都喝光了，還賴著不願走，老徐讓我過來問問你怎麼辦？」
醉酒鬧事最正常不過，但李牧接手客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作為掌柜，自然要去看看的。當下點頭道:「我先過去看看吧。」
說完拍了拍牛背，讓青牛自行回屋，帶著王小虎向客棧跑去。
客棧內空蕩蕩，只有靠近櫃檯邊的長桌上趴睡著一人，頭髮蓬亂，衣著邋遢，看不清模樣。
桌子周圍，堆滿了酒罈子。
老徐從廚房裡走出來，手裡端著臉盆，盆里裝滿了水，正走向那醉酒的漢子，似乎想用水將其潑醒。
李牧從後堂走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老徐舉起盆子往下潑，想要制止已經來不及了。
但下一刻，怪事發生！
那熟睡的酒鬼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打了個呼嚕，身體微側，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睡。但其身下的長凳卻在他那輕微的動作下向後移動了數寸，恰巧撞在老徐的膝蓋上。
老徐重心不穩，身體踉蹌後仰，原本打算潑下的水盆，反而兜頭兜臉扣到了自己頭上，淋了一身，好不狼狽。
這幾下動作瞬間完成，王小虎並沒有看清事情的經過，見老徐狼狽不堪的模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李牧走在前面，比王小虎看得真切，他分明看到那長凳撞了老徐一下，才讓老徐重心不穩出洋相的。
目光看著那熟睡的醉鬼，心中不禁駭然。
這酒鬼剛才那動作，是故意？還是無意？
念頭還沒轉過去，卻見原本那醉得一塌糊塗的大漢，突然抬起了頭，酒紅色的大鼻子用力地嗅著，似是發現了獵物的野狗。
李牧這時才看清那人的模樣，那是一個有著國字臉的中年大漢，臉上長滿虯胡，如同蓬亂的雜草般，一根根糾纏在一起，似乎很久都沒打理過了。
他的臉髒兮兮的，但一雙眼卻如同鷹隼般銳利。
李牧打量著那人的時候，卻見那人的身形倏然而動，化作一道幻影迅速向自己衝來，大驚之下，想要閃避，但下一刻感覺勁風掠身而過。那人在自己面前一頓，很快又折身回去，返回到原來的座位上。
其手中，已然多了一隻葫蘆。
只見他輕輕拔開木塞，用力嗅了嗅，然後一臉陶醉的大讚：「好酒！好酒！」
葫蘆有點熟悉，李牧一摸腰間，先前從石峰洞穴裡帶回來的那壺果酒果然不見了。
「是個高手啊！」李牧心中震撼。
沒想到盛漁村這種小地方，也會出現如此厲害的人物。
在這個世界，李牧還是第一次遇到高人呢，不知這人是武林高手還是傳說中的仙人？
「第一次打交道，有點小緊張啊！開場白應該怎麼說才好？對方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如果自己能留個好印象，萬一把對方侍奉高興了，隨便給點好處，那自己還不是……」
李牧心念電轉，各種小說和電影中出現過的普通吊絲遇到武林高手逆天改命的情節，快速在腦海中閃掠而過。
正考慮著如何才能和對方搭上話，贏得對方好感之時，突然聽得「嘭」的一聲炸響，把他嚇了一跳。
只見老徐不知什麼時候站了起來，手裡拿著銅臉盆狠狠的拍在桌面上，然後伸出手指指著正拿著葫蘆咕嚕咕嚕狂往嘴裡灌酒的中年漢子，大聲罵道：「你奶奶的，小子你終於醒啦。俺客棧要打烊關門了。你小子不住店的話，就馬上付帳滾蛋，別礙著老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