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討價還價
在楊戩憨實的臉龐上,李牧看到一抹狡獪之意。微微思索一下,便大概明白。
這傢伙看似憨實老實,但內心實則奸滑得很。流沙河附近百里範圍內,只有他的船可以渡河。商隊要過河就必須找他,否則只能多繞幾百里的路程。
既然渡河這項業務已經被他壟斷,那麼現在的商隊,在楊戩眼中,就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
「要過河可以,錢得多加些!」
聽到楊戩說過河費需增加一些,作為人精的龍伯又何嘗不知對方的小心思?心中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不露聲息的笑道:「那過河費是多少呢?我們商隊雖然有近百輛馬車,但裝載的貨物都是不值錢的普通貨,這一趟利潤並不高,如果過河費太貴的話,我們寧願繞道多走幾天了。」
「呵呵,不貴不貴,按照行情,過河費每人五十文;每匹馬一百文;馬車貨物少於二千斤的收三百文,大於二千斤少於五千斤的收五百文。
你這裡有馬車九十六輛,看輒痕估計貨物都不低於四千斤,每輛收五百;牛車一輛,沒什麼貨物,收三百;馬三百五十五匹,牛一頭,每匹每頭一百文;人員三百五十六人,每人五十文。還有那隻猴子就不算了。
五百乘以九十六加三百再加一百乘以……」
楊戩扳著手指計算,很快便報出了一個準確的數字:「總共一百零一兩銀子又700文。給你抹個零頭,就收你一百兩銀子好了。」
李牧目瞪口呆的盯著楊戩。
他驚訝的並不是對方強大的心算能力。而是這傢伙僅僅只是看了一眼,便能清楚的說出了車隊中有多少輛馬車,有多少匹馬,有多少個人,甚至連猴子都沒有漏掉。
要知道,這車隊近百輛車,足足延伸好幾百米遠,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就算讓自己站著數,也未必能夠數清後面還隱藏著多少輛馬車呢。
但楊戩只是隨意一瞥,就知道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事先探聽過,那麼就他的眼力,就很讓人驚嘆了。
難道這就是長著三隻眼睛所具有的天賦能力?
李牧不禁暗自想道。
龍伯同樣也有些驚訝的看了楊戩一眼,但他並沒有像李牧表現得那麼明顯,搖頭道:「不行,一百兩太貴了,都抵得上我們一車貨物的利潤了。」
一百兩銀子,摺合是十萬文銅錢。李牧雖然不清楚車裡裝著的是什麼東西,但如果能順利運送到金陵,其利潤絕對不止十萬文。
對方漫天要價,龍伯如是說,就是想落地還錢而已。
「一百兩,不能再少了,這河裡撐船不容易呢,你們車隊有近百輛車,全部運送過去得來回幾十趟。就算我日夜不停的工作,估計也要花三天時間。三天才賺你們一百兩,都是辛苦錢啊,沒收貴你們的!」楊戩不為所動,訴起苦來。
然後,李牧就聽到龍伯和楊戩你一句我一句的討價還價。
楊戩咬定商隊必須要坐他的船才能過河,龍伯好說歹說費盡口舌,他就是不肯鬆口。一百兩,一文錢也不能少,彷彿鐵了心要跟龍伯對著干。
龍伯氣得咬牙,卻又無可奈何。一百兩雖然不是小數目,但如果繞道的話,多花費的錢,恐怕只多不少。
但現在被對方狠狠的宰一刀,這讓縱橫生意場上數十年,向來只佔便宜不吃虧的龍伯感覺十分不甘心。
而且偏偏這次自己還是裁在一個小鬼頭身上,對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嘴臉,讓龍伯很有挫敗感。
就在李牧認為龍伯無計可施,準備認宰的時候,卻見龍伯忽然呵呵一笑,對楊戩道:「這河裡擺渡的雖然只有你一個,但有船的恐怕不只有你一人吧。我記得以前這附近還有一些漁船的,只是他們害怕河妖,不敢下水。他們的船既然沒有被弄沉,那麼就很有可能已經抬上了岸藏起來了。
與其花一百兩讓你載我們過河,倒不如用這錢買一艘船。別人害怕河妖,但我們商隊人多,倒也不怕它。呵呵,買一艘已經用不上的漁船,估計也用不著一百兩銀子吧。」
龍伯笑得很開心,像是扳回了一局,為自己嬴了點面子。見楊戩臉色先是驚愕,然後再變為頹喪,心中更是得意。
滿以為楊戩會降低價格接下這單生意,龍伯也準備把價格狠狠的壓一把。但很快,楊戩的舉動讓他失望了。
只見楊戩臉色沮喪的愣了許久,然後垂頭喪氣的返回自己的茅屋去了。
龍伯沒想到對方寧願放棄這單生意,也不願降價。這時候,如果自己先開口,反而更沒面子。
無奈,龍伯只得吩咐護衛去附近的村子里問問,看有沒有閑置的漁船出售。
幾名護衛騎馬離去了,李牧以為他們會空手而歸。沒想到過了小半個時辰,那幾名護衛竟然用一輛馬車拖著一艘大漁船回來。
這漁船比楊戩泊在岸邊的那船還要大一些,一次裝下兩輛馬車不成問題。而且看起來更加結實。
龍伯問了護衛買船用了多少錢,當護衛說只花了五十兩的時候,龍伯一張老臉頓時笑得像朵盛長的菊花。
他並不是在乎那幾十兩銀子,而是覺得自己一世英名保住了,至少沒有被這小鬼頭大宰一筆,所以他很得意。
眾人合力把船推下河裡,龍伯吩咐了幾名會駕船的車夫負責划漿,然後,馬車緩緩駛到船上。
馬車的體積不大,一艘船裝下兩輛車並不困難。但河水急湍,商隊的人對這片河域又不熟悉,所以第一次只載了一輛車,兩匹馬,再配合幾名護衛保護,防止意外發生。
一切安妥完畢,一名車夫把竹竿輕輕一撐,船隻便離開河岸,駛入急流之中。
數名車夫奮力划槳,在急浪中雖然有些顛頗,但划船的幾名車夫都有些經驗,熟悉了一會,便默契的協調起來,穩定船隻后,向著對岸駛去。
龍伯初時還有些擔心,但見漁船在急浪中越發平穩,轉眼間便已駛至河道中間,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就在眾人擔憂的看著漁船在急流中起伏,茅屋裡的楊戩不知什麼時候又跑出來了。
只見他左手捧著一隻木桶當飯盆,右手拿著水殼般的大木勺子,一邊往嘴裡塞著米飯,一邊坐在碼頭旁邊僥有興緻的看著河中那艘漁船,目光中充滿玩味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