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聞不到腥味的貓
壬午年，己酉月。宜淡定，忌浮躁。
“文化人就是不一樣啊，嘴皮子玩的溜啊。我沒那閑工夫跟你扯淡，我來看看這喪事的酒席準備的怎麽樣了。”王老二知道跟村長鬥嘴皮子肯定吃虧，索性不自找沒趣，說著走向了灶台旁的李二狗。
“二狗啊，你這廚藝行不行啊，露兩手給你二哥我試試。”王老二從搭好的棚子裏麵抽了凳子拉到了灶台旁，盼著二郎腿對李二狗吆喝著。
“二哥，你瞧你說的，我幹這又不是一天兩天的啦，村裏很多紅白喜事都找我啊，手藝雖然比不上飯店的大廚，不過肯定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啊。”李二狗見王老二一副無賴的樣子，心裏有些打鼓，尋思著自己也沒招惹他啊，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那你這不行，你這如果造的菜跟家庭婦女的水平差不多，那我看你沒資格接著紅白事的活。”王老二一臉不屑的說道，邊說邊搖頭，跟個撥浪鼓子似的。
“二哥，你這話說的，我這如果真不行的話，主家也不會找我啊。”李二狗見王老二這麽埋汰自己，心裏多少有些不高興。
“誒？跟二哥我較上勁了是吧，既然你這麽說，那你就露兩手給二哥瞧瞧。你看你這邊菜碼都這麽全乎，隨便炒個，二哥我嚐嚐，看看你的手藝到底咋樣。”王老二見李二狗好像並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就指了指灶台旁邊準備好的雞鴨魚肉以及各種青菜，要讓著李二狗給他露兩手。
“二哥，這不合適吧，按照咱農村的習慣，這火化前是不能開灶的。而且這開灶的時辰可是主家說的算的，我這不能壞了規矩啊。”李二狗搓了搓手，顯然非常為難的樣子。眼睛朝著村長的方向看了過去。
“王老二，你在這裏鬧什麽鬧啊，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場合。”村長見王老二在為難李二狗，也是看不下去了，畢竟李二狗是自己找來的。
“陳老單，我這哪裏鬧了，我這是替章家把把關。這白事酒席雖然比不上紅事，但是也不能湊合是吧，畢竟關乎顏麵不是。而且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啊，你想想這李二狗是你請來的吧，如果到時候酒席上有人說三道四的豈不是也給你臉上抹黑不是。”王老二咬文嚼字的功夫肯定不能跟村長比，但是這歪理邪說可是整起來一套一套的。從凳子上站起來，手指著村長的腦門說道，那架勢真是拿村長不當幹部。
就在不遠旁，章老財蹲在一個快石板上，嘴裏吧唧吧唧的抽著旱煙，遠遠的看著王老二跟村長二人，剛才他可是在村長和老三手裏吃了癟了，這會見王老二來找麻煩，心裏別提有多樂了，嘴都快咧到耳朵垂了，儼然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王老二，我發現不管是什麽話，擱到你嘴裏好像都變成你的理了是吧。你以為村裏的人都跟你一樣不講道理是吧，收起你的好心吧，這裏也不歡迎你，趕緊哪裏涼快哪兒呆著去。”村長也不是吃軟怕硬的主，王老二就一地痞流氓，還不到村長怕的份上。
“喲喲，幹嘛發這麽大火啊，我王老二就是再不懂事，我也不至於在這白事場合鬧。畢竟長者為尊，死者為大嘛，這道理我還是懂的。我是真心實意的想過來幫忙的。”這王老二簡直就是笑麵虎，前一秒還一副地痞流氓的樣子，這一會又一副狗奴才的樣子。
“我說王老二，你他媽的是學川劇的吧。一轉眼一套，你到底想幹什麽。”村長當然知道這王老二就是個反複無常的小人，也不想跟他過多的糾纏。
“我這肯定有事啊，這不我小舅子前段時間剛才大城市學成歸來了嘛，我準備在村裏給他開個飯店。我小舅子可了不得，人家可是大酒店裏出來的大廚。不過我怕這小子仗著自己有點能耐他容易飄，我就尋摸著先讓他從最基礎的做起，以後咱村的紅白事的酒席就讓他包了。絕對保證既實惠又劃算。村長你看咋樣啊？”王老二說著掏出一根煙就要遞給村長。
“村長，這……”旁邊的李二狗一聽這王老二要承包村裏的紅白事的酒席，心裏多少有些慌了，雖然不是說少了這就不能活，但畢竟也是營生的一部分啊。
“你這煙我抽不起，哦，合著你這是又來搞壟斷來了啊，還大城市大酒店出來的大廚？既實惠又劃算？你那小舅子什麽貨色，別人不知道你以為我也不知道啊。我想問問在外邊混了這麽長時間了，在人家酒店上過案本切過菜了沒有啊？你少跟我來這套，你開不開飯店我管不著，紅白事包不包我也說了不算，誰家有個紅白事請誰辦酒席那是人家自己的自由，我勸你別一副見著光就以為是金子的模樣。”村長這才明白王老二原來是本著這來的，壓根兒也沒理會這王老二獻殷勤。但是村長多少有些忌憚，也沒有明著說不，幹脆把這事給撇開了。
村裏人其實都知道，這王家三兄弟搞壟斷的戲也不是唱了一天兩天了。村裏的人也因為王家兄弟搞的這些破事沒少抱怨。
王老大開的小賣鋪賣的東西質量不咋地，價格比鎮上的超市都貴。王老二油坊裏賣的油不說香不香吧，那水可是沒少兌。所以村裏很多人寧願多跑點路去鎮上或是別的村買，也不願意在本村買了。
最可惡的應該屬王老三了。王老三家的養殖場就開在了馬頭山腳下的私自圈的一大片空地上，那雞鴨鵝的糞便全部排到了旁邊的河裏，那可是山上流下來的山泉水，原本很多村名都在這個河裏挑水喝，後來被汙染了。這些事情比比皆是，村裏不知道多少人背地裏戳這三兄弟的脊梁骨，但是也就如此了，連村長都那他們沒辦法，大家也隻好忍氣吞聲了。
“我說他二哥啊，今天看在我這老婆子老命的份上，你就別摻和了。我們這請二狗呢，他也就賺個出力錢，這些肉都是我們殺的自家的雞鴨鵝和豬，這些菜也是鄰居們從菜園子裏麵摘的送過來的。二狗也就負責搭搭灶台、做做飯而已。”王老二跟村長還在你來我往的對峙。章奶奶拄著拐棍從屋裏走了出來，跟王老二說道。
“喲，嬸兒，您老可別誤會，我不是來鬧事的，就是想過來看看能不能幫幫忙，畢竟都是鄉裏鄉親的嘛。既然您都這麽說了，那我就不摻和了，您老進屋歇著吧，我這就走了。”王老二說罷，一溜煙的就走了。
“王二哥，你咋就這麽走了啊。”蹲在院角落的章老財見王老二突然就這麽走了，也是非常納悶，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村長，這王老二咋說走就走了呢？”李二狗也沒搞清楚這王老二到底葫蘆裏賣的啥樣。
“一點腥味都沒有了，你說這貓還在這裏幹啥啊。”顯然村長知道這王老二咋想的，章奶奶方才一番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自己的白事無利可圖，讓這王老二也就別摻和了。
“嬸兒，外邊涼了，您進屋吧。”村長扶著章奶奶就進了堂屋去了。
“腥味？貓？啥意思啊？”李二狗還在一臉懵的捉摸著村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