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寒
第四十九章:寒
風平浪靜。
自鍾離朔從皇宮出來之後回到自己府上,他便再也沒有聽到任何有關於上官鴻的消息。他漸漸開始覺得不安起來。
雖說是秋天將至,但今天的寒氣似乎更加濃厚,一種熟悉的寒冷的感覺正在侵襲至鍾離朔的周身,這讓他不自主的縮了縮身子。他現在的腦子裏很亂,甚至連他自己都不能清楚的知道他自己在想寫什麽。可是他又提不起別的興趣去做別的事情,就那麽靜靜坐著。
天色漸漸轉暗,鍾離朔已經在自己的書房裏坐了一天。也許於他而言,倘若能知道皇帝對於上官鴻的處置,他便可以鬆下一口氣,但是那消息遲遲不肯來到,這讓他無異於脖子上拉著一道繩子,什麽時候能夠放開他不知道,但是現下的窒息感確乎讓他感覺到害怕。
黑暗在慢慢靠近,光明正在被緩緩的吞沒。鍾離朔就像是一個雕塑,沒有思想,無法動作。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鍾離朔轉動眼珠向門口看去,一個女人的身影,像極了錦瑟,他下意識的開口:
“初塵。”卻不想那女子的身影進了房間直直向他走來,鍾離朔心中一緊,以為是錦瑟已經死去,現在是她的鬼魂前來找自己活命。他看著那身影越來越走近自己的麵前,不由得喃喃道:
“初塵??????是你麽?”
“殿下說什麽?”那女子走到鍾離朔近前的案幾旁,伸手點上桌案上的蠟燭,光亮再次出現在鍾離朔的屋子中。鍾離朔的眼睛不適應光亮而下意識眯起了眼睛,才看見自己麵前站著的人是文姝媚,心下一沉,一種莫名的失落襲上心頭,眼神也比方才暗淡了許多。
“殿下方才可是在叫什麽人的名字。初塵?”文姝媚,一邊將蠟燭往桌子中心移了移,一邊微笑著問道。鍾離朔聽到初塵的名字從文姝媚口中說出,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不知從何時起,即便是鍾離朔已然知道了他往日心心念念的女子的名字並非初塵而是錦瑟,他還是願意把她當做與自己共度一晚的初塵。那個女子仿佛是一道傷口,存在於鍾離朔身體上的某個部位,這傷口雖然表麵上已經長好,但是內裏卻還是血肉模糊。
任誰似乎也不能感受鍾離朔心中的難過,當他看見錦瑟手中握著匕首衝向他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他有多失望,多差異。然而,他又在努力的替她尋找理由,她或許隻是受命於他人,或許她自己根本不想傷害他。可是越是這麽想,他越是難受,他甚至不知道傷的那麽重的錦瑟是不是還活著。
她要是死了,這筆賬是定要算在上官鴻頭上的。
鍾離朔如此想著,眼中的憤怒便又加重幾分,手掌上也使了力道,用力的握成拳頭。
本是些非常細微的表現,看在文姝媚眼中卻是多了那麽幾層含義。文姝媚心下不由的慌亂,莫不是她的猜測成了真?
鍾離朔真的已經喜歡上旁人?初塵是誰?看鍾離朔方才的表情,多半是因為這個人。
文姝媚心中騰起一陣傷感,她覺得自己很委屈,自己是那般的將鍾離朔放在心上,而他卻是心心念念著他人。她其實早有預感,上次去尋鍾離朔是她就發現他的屋內有其他女子的痕跡,卻是從未見過那人。難道那女子將鍾離朔拋棄了?
無端的猜想,讓文姝媚覺得愈加氣憤,自己平平受了鍾離朔的冷落卻還要讓鍾離朔如此放不下,究竟是怎樣的女子,怎能如此蠱惑人心。
“殿下可是在想著什麽人?”文姝媚越想越覺得憋屈,而這委屈卻又是鍾離朔給她的,在明麵上,她確是不能給鍾離朔臉色看的,她能做的也就是說幾句酸酸的話,表示自己的不滿。
“啊??????沒有。隻是有些煩悶。”鍾離朔抬眼看了一眼文姝媚,移開目光淡淡的道。文姝媚注意到鍾離朔眼中的躲閃,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便嗔怒道:
“殿下可是不喜歡媚兒了。殿下可是心中有了其他女子。殿下可曾想過媚兒的感受,殿下可曾想過媚兒??????”文姝媚越說越急,最後竟將手帕伸於自己麵前,哭起來。
“我已經很煩了!你不要再添亂!”鍾離朔突然暴怒而起,對著文姝媚大聲說。
這是文姝媚萬萬不曾想到的,她的本意是想扮作可憐狀讓鍾離朔來來哄哄自己,就像她未出閣前在母家中使性子,她父親會哄他一樣。可是鍾離朔卻不是這樣。鍾離朔不是她的父親,更不會那樣將她捧在手心中。
鍾離朔是皇家子弟,心中並不會將任何人放在心上,文姝媚是知道的,可是她從未想過自己在鍾離朔那裏竟然是無不足道的。她對他的價值,也僅僅是她的父親對鍾離朔有利用價值這麽簡單。
文姝媚突然覺得悲哀,她望著正怒目看向她的鍾離朔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是愛他的,但她之於他的分量恐怕也未及分毫。一種無力感在瞬間就將文姝媚包圍:
“如此說來,媚兒在殿下心中什麽都不算麽?”鍾離朔看著眼前的文姝媚突然覺得厭惡,他現在沒有這許多心思陪她鬧,皇帝那邊還沒有處置上官鴻的消息,這對他而言才是當務之急。雖是一瞬間想到錦瑟,卻也是有些許牽掛,但這總是無用的。
鍾離朔確是不想再和文姝媚說下去了,站起的身子頓了頓,往門外走去。文姝媚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做,當他進過她身邊,她心中的悲哀被無限擴大。她突然覺得天塌了。
鍾離朔方出到門外,就見陳統遠遠的向他的方向跑來,到他麵前站定:
“殿下,抄家了。”陳統淡淡道。聽在鍾離朔耳裏卻是萬分欣喜。
他確實離成功又進了一步。他在高興時沒有發現,背後文姝媚看向他的眼中竟多了些其他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