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塵往事
約莫半柱香的功夫,楚寧一個反手將其手臂反剪,一腳踹在其膝彎處,迫使其單膝跪地。
對著窗外揚聲道:「采櫻,拿條粗點的繩子來。」說著伸手扯下了夜風臉上的黑色面巾。
燭台上的微弱燈光映照到夜風的臉上,落入楚寧的眼裡,不由閃過一抹驚艷。五官精緻,眉宇飛揚,肌膚猶如白瓷,近看之下還有細細的絨毛,臉蛋瘦瘦的尖尖的,一雙明亮的眸子漂亮得不可思議。楚寧一晃神,瞬間想到了自己曾經養的那隻傲嬌的萌寵。
正想捏捏對方的臉蛋,卻突然被一句驚呼震地清醒過來。轉頭便見采櫻那丫頭一副瞪大眼睛捂著嘴唇的誇張的表情和姿態,想著剛剛那聲「有刺客」就是她的傑作。往其身後看了一眼並無侍衛趕過來便放下心來,看其還欲喊叫,沉聲呵斥道:「閉嘴!」
采櫻被其吼的一愣,隨即想到公主的吩咐,雖不知道公主為何不讓驚動他人,卻也沒有多問,轉身去尋公主要的繩子。
楚寧回過頭來審視著身邊的少年,「你來此有何目的?」她沒有問你是誰,因為她並不知道眼前這人和原身是否相識,從方才的交手來看,對方並不想傷害自己。以免露出破綻,楚寧斟酌一番后問道。
少年把頭扭向一邊,沒回她的話。那傲嬌的樣子簡直和自己養的萌寵哈利像了個十成十。
楚寧不怒反笑,到底是沒忍住伸出左手摸了摸他的頭,右手還是保持著鉗制對方的姿勢。
這一動作惹得夜風瞬間炸毛,轉過頭來怒瞪著她,耳根漲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估計楚寧現在已經千瘡百孔了。
采櫻的破門而入打斷了兩人的對峙,楚寧接過她手中拿著的足足有自己大拇指粗的繩子,看向傲嬌的俊美少年,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不說?那我只好……留你在這過夜了。」說著就將少年拉到椅子上坐下,並將他的手綁在後面打了個死結。
夜風在椅子上左右扭動,試圖掙脫繩子的束縛,卻聽到楚寧慵懶的聲線傳來:「別白費力氣了,有那精力不如好好措辭該如何為自己開脫。」說著轉到夜風的面前,纖細如凝蔥的手指挑起對方的下巴,巧笑倩兮,然笑意絲毫不達眼底,「還是說你希望我送你去刑部大牢做做客?」
夜風將頭一偏,抿唇不語。
見少年仍沒有開口坦白的意思,楚寧也不再與其耗著,左右自己另有打算,也不指望著對方能誠實地向自己交代什麼。剛轉身便聽到後面的人開口道:「等一下。」
楚寧向站在旁邊似被方才的情景驚地愣住的采櫻吩咐道:「去準備洗漱用的東西。」
「啊?哦,是。」采櫻吞了吞口水,旋即領命出去了。
「說。」支開了采櫻,楚寧頭也沒回地開口道。
少年的表情似乎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耐不住好奇硬著頭皮詢問道:「公主是如何發現我的?」
夜風長這麼大頭一次這麼憋屈,自己雖然沒有夜刃的功夫高,但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身形與氣息的隱匿,是以能夠留在公子身邊。實在不能忍受自己竟被一個一點內息也沒有,成天追著公子的花痴丫頭給識破!
聽到對方叫自己公主,楚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並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徑直走向門外,望著頭頂那一輪明月發獃。
有多少人想楚門覆滅,有多少人想要大哥的命,就有多少人想從她這裡找突破口,人人都知道海城霸主楚翰梟有一個任何人都不得觸碰的底線,那便是楚寧。他將其視作掌上明珠,誰動誰死。
然,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楚寧從小到大經歷的綁架不知凡幾,其中一次情節嚴重到當楚翰梟從綁匪手中救出楚寧后已是九死一生。
楚寧記得那次大哥救出自己上了救援機后便暈倒了。在急救室搶救的過程中,醫生先後下了五次病危通知書。就連當時站在一旁的大哥的得力助手,堂堂的七尺男兒雲齊也不禁紅了眼眶,袖子下的拳頭攥得死緊。
楚寧當真以為大哥那次不會活過來了。事後,挺過來的大哥對著哭成淚人的自己說道:「還沒看到你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我又怎麼能放心地去死呢?」
楚寧生性隨自己的媽媽,溫柔嫻雅,不喜殺伐。但自那次事件以後,她不顧大哥的反對將自己關到楚門的訓練基地沒日沒夜地練習格鬥,擒拿,射擊等等。只要能提升自己武力值的東西都要練到整個楚門沒有敵手為止。
起初礙於她是大小姐,楚門的人只是放水,不敢與其真正交手。楚寧一句話就打消了他們的顧慮,她說:「你們難道要看著大哥被我拖累到失去性命嗎?!」是的,她不要成為大哥的負累,她不要做大哥羽翼下一直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除此之外,楚寧每次入睡都保持著高度的警覺性,稍有風吹草動就會立即醒來,對於處在暗處的異動尤為敏感。夜風以為自己隱匿得很好,但又豈能瞞得過生活在那樣環境下的楚寧的眼睛?但個中緣由楚寧又怎麼會對一個鬼鬼祟祟來監視自己的人和盤托出?
而楚寧尚不知的是自己穿越來的第一夜卻是在夜風的監視下度過的,不過當時自己尚未從穿越的迷茫和震驚中走出來才未察覺罷了。
透過暈染的月,楚寧彷彿看到了大哥對自己慈愛的笑臉,大哥雖長得威嚴庄肅,笑起來卻一點也不違和。
楚寧心底喃喃道:「我還可以回來嗎?」像是對著虛空,又像是對著自己。
然,再多的思念和話語都只能積於心底。如今於自己而言正是多事之秋,稍有把柄握在有心人士手裡都有可能令自己萬劫不復。
透過雕花的窗,夜風看向窗外的少女,裙擺隨微風揚起一段優美的弧度,身姿窈窕纖細,沾染一身月華。側顏足以傾國傾城,眉宇間凝著淡淡的惆悵,似遺世獨立,隨時會消逝在世間。他突然看不懂她了,總覺得她身上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想到交手時自信飛揚神采奕奕的她,調戲自己時痞里痞氣的她,以及現在悵然若失的她,心頭莫名一動。但想想自己與對方的身份,隨即澀然,努力壓下內心的悸動。
然,有些感情並非是自己能控制住的,當愛深入骨髓的時候,夜風回想起竟不知今日的這番交涉是人生之幸抑或不幸。
采櫻去而復返,面部表情已恢復了鎮定。將洗漱用品放在銅鏡前就要收拾之前看到的地上打碎了的杯子,卻被楚寧揮退了。
楚寧旁若無人地洗漱,脫鞋子,上床和衣而睡,某個傲嬌悶騷貨就這樣被華麗麗地無視了。
起初有些氣悶,但看楚寧真的一副入睡的狀態,夜風內心又平靜下來,有些貪戀地看著眼前這人的睡顏。待聽得其呼吸平緩后,用內力吸起一塊茶杯的碎片,將繩子割斷後,輕腳跑至窗前,回頭看了楚寧一眼,閃身跳了出去。
在他看不到的背後,楚寧緩緩睜開雙眼,眸子染上了一抹凌厲之色,迅疾地跟了出去。
夜風一路行至墨泠宮,見自家公子正用自己的左右手對弈,便立於一旁等待彙報任務。這是公子立下的規矩,任何人不得在其下棋的時候打擾。
然,承訣這次卻將手中拈著的棋子放回棋盒,看向院牆的某處,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楚寧看對方朝自己的方向望來,頓時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對方不會看到自己了吧?不過想到自己來此的原因又不由怒從心生,這貨就沒有一天不搞事情!
夜風會意,走向承訣單膝跪地道:「今日皇上去了公主那裡,問了,問了……」
「嗯?」聲音不重,卻可以聽出其不耐。
夜風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接著硬著頭皮道:「問了公主對愛慕您一事上是否看開了,公主回答說……」夜風是有苦說不出,那樣的話就是自己都難以啟齒,真不知道事關公子,聽了之後會不會一怒之下殃及池魚,他可不想做那隻倒霉的魚啊喂!
這次承訣沒有催促,靜靜等著下文。
夜風糾結一番終還是一股腦地把楚寧說過的話說了出來,之後自覺噤聲,等著公子的反應。
承訣聞言先是怔了一下,隨即嘴角揚起淡淡的弧度。
夜風揉了揉眼睛,他沒看錯吧,一向不苟言笑的公子竟會在聽到有損自己形象的話之後笑了!暗處的楚寧也是以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承訣。
接著就聽聞承訣清冽且帶有磁性的聲線傳來:「繼續。」
夜風收起浮誇的表情,沉肅道:「屬下無能,在皇上走後被公主察覺並抓獲,待其睡下后才逃了出來。」夜風此刻內心也是崩潰的,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栽了跟頭,看來以後要勤加練功了,公子身邊不留無用之人。
暗處的楚寧聽著大概沒有有用的話可聽了,就轉身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只是在心裡又給承訣記上一筆。
承訣半晌無話,使得夜風心底七上八下的。正當其快要熬不住的時候,承訣幽幽地說了句:「你覺得她能擒的住你還會讓你輕易地逃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