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獵場交鋒
楚寧不禁暗罵，真是一隻陰險狡詐吃人不吐骨頭的紅狐狸！
走到馬前，楚寧剛要摸上其中一匹拂雲雪的脖子，卻不料馬兒將頭一扭，根本不屑搭理她。
楚寧：「……」
她今日是流年不順？連一匹馬都在她面前傲嬌起來了？突然腦海中閃現了方才承訣彆扭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赫連子陌見狀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淺笑，行至楚寧摸的那匹馬跟前拍了拍馬的前額，接著俯首在馬耳旁低語了些什麼。
那馬接下來竟然主動走到楚寧身旁低下頭蹭了蹭楚寧的腿，傲嬌貨秒變溫順小綿羊，看得楚寧嘴角直抽搐。
楚寧二人一路騎馬并行前往西郊的皇家獵場，男子衣袂挽風，墨發輕揚，身長玉立，風姿綽約，女子裙裳輕曳，青絲微舞，輕纖婷立，麗影窈窕，引得路人一陣殷羨。
楚寧偏首看了看赫連子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嘴角又隱隱抽搐了一下，今天真不該穿身綠衣服！
到了由白色大理石砌建而成上有巨龍纏繞的拱形門前，楚寧看著頭頂明晃晃的寫有「皇家獵場」四個大字的牌匾，默不作聲亦不作停頓地騎馬進去，只是暗中沉吟了一番。
赫連子陌看著楚寧倩麗的背影，鳳眸斜挑，打馬跟上。
赫連子陌進入獵場內圍后，從一名小廝手中接過兩把弓，又背上了盛有弓箭的袖筒，揚手將其中一把彎弓遞給楚寧。
楚寧抬手拒絕，「閣下自行方便吧，本宮不擅騎射。」
其實她挺想嘗試玩這東西的，畢竟前世是拿槍的，說不定射箭也能有個準頭。但她不敢拿自己的手臂開玩笑。
這次赫連子陌倒是沒有為難楚寧，似是知道對方不能射箭般，但卻要求楚寧騎馬陪著他。
無奈之下楚寧只好隨他一起進入密林。楚寧發現，赫連子陌一進入狩獵場如換了個人一般，略斂了些霸凜之氣，像個意氣風發的明朗少年，拉弓射箭時神情專註認真，眸中隱有火光跳躍。
而且不得不說，其騎射之術可謂已臻化境，不說百發百中，但鎖定的獵物無一倖免。
楚寧開始還興緻缺缺，慵懶隨意，待到後來便看得目不轉睛，心馳神往。她覺得自己體內一定有數不盡的爆裂因子，才會對此事這般熱衷。
忽見赫連子陌回頭沖自己一笑，陽光穿林而過，碎落在那雙邪肆狷狂的狹長鳳眸中，耀了一地的熾華。「公主要哪一個？」
楚寧視線循著對方示意的看去，見一條狐狸和一隻兔子撒腿跑得正歡，見到這樣的組合楚寧莫名想笑，估計是狐狸將要捕捉兔子，現在生命有了威脅也只好棄食求生。
赫連子陌彷彿一點也不擔心這兩隻小傢伙會跑得沒影，只是舒然自得地等著楚寧的答案。
楚寧突生了些惡趣味，「兩個都要。」
聞言赫連子陌眼角笑意加深，光芒也更熾更盛，「如你所願。」
說完慢條斯理地取箭兩支搭上彎弓，雙箭齊發，箭羽破開空氣，於半空中稍稍偏轉方位，分別往兔子和狐狸呼嘯而去。
一隻箭迅疾地射上了兔子，楚寧看得分明，剪尖穿腦而過，兔子當場斃命。奈何那隻狐狸太狡猾，似是聽到了風聲，倏地扭頭跑向另一個方向。然而那支箭卻像是長了眼睛般跟著轉折方位，最終射中了那狐狸的後腿。只聽得「嗷嗚」一聲，狐狸應聲在地上翻了個滾，便一動不動了。
不知怎的，楚寧聽著那聲凄厲的慘叫卻沒來由的一陣揪心，在赫連子陌將要收戰利品的時候伸手攔下。
楚寧一步步走向那隻被射中的狐狸，待行至跟前，微微矮下身子，伸出手剛碰到這小狐狸不料其猛得一陣瑟縮。
小傢伙扭過頭來瞪著一雙圓溜溜的深紫葡萄般的大眼睛看向楚寧。不得不說這隻狐狸長得極為漂亮，雪白鬆軟的毛髮錚亮有光澤，尤其此刻一雙提溜圓的大眼睛表面蒙著一絲水光霧氣，幾近哀憐地看著楚寧簡直要把人的心萌化了。
楚寧扭頭看向跟來的赫連子陌，「有沒有金瘡葯？」
赫連子陌挑眉，「公主是想養著它？」
楚寧搖頭，「不，放了它。」
「公主的顆菩薩心腸看來是分對象的，能罔顧人命，卻唯獨對一隻畜牲起了惻隱之心。」赫連子陌語氣間不乏對楚寧的冷嘲熱諷。
「閣下不是素來自詡憐香惜玉，又豈會因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而遷怒他人，辣手摧花呢？」楚寧一雙波光瀲灧的桃花眸泛起一片無辜之色，但彼此都知道對方指什麼。
狐狸尾巴要露出來了吧！楚寧暗罵。
真是個狡猾的女人！赫連子陌微汗。
不過還是認命地去處理小狐狸的傷口，「既然要放了它一開始又何必浪費本王的精力？」赫連子陌邊拔箭邊刺楚寧一句，就差沒說楚寧吃飽了撐的。
聞言楚寧單手支腮嘖嘖道，「原來竟被我誤打誤撞說中了？閣下看起來也應及冠了才是，多射一箭外加處理下這小狐狸的傷口都嫌浪費精力，看來某方面真的不行啊！」說著眸光略帶悲憫和惋惜地上下掃視了對方一番。
赫連子陌鳳眸一凝，危險乍現，楚寧當即意識到不妙，未待其閃開，驟然腰間一緊，赫連子陌迅如閃電地伸手將楚寧摁向自己懷裡，讓對方的身子與自己無一絲縫隙的貼合，貼著楚寧的耳朵呵氣，「本王到底行不行，公主不妨一試？」
楚寧訕笑了聲，「我說錯了，您行，您行得很！」語氣不乏咬牙切齒的森然意味。是自己大意了，她怎知眼前這貨也是個開不起玩笑的。
說著去掰橫於自己腰間的手臂，奈何其禁錮的力道太大，竟紋絲不動。
「擠死狐狸啦！」楚寧突然在赫連子陌耳邊大喊了一聲。
赫連子陌直覺耳膜劇烈一震，接著便是嗡嗡作響。他從來不知道竟有女子的聲音這般尖銳高亢，平常接觸的女子哪個不是溫聲細語地和他說話？猝不及防之下手臂一松，楚寧當即一旋身，解脫出來。
看著赫連子陌那一瞬間的獃滯，楚寧心下暗爽。姑奶奶可是超常發揮了河東獅吼的潛能，震不死你！
「你……」赫連子陌指著楚寧似是想說什麼奈何竟一時無法組織出語言。終而放棄，低頭繼續處理小狐狸的傷勢。
楚寧吐了吐舌頭，也不再出言不遜，靜靜地在一旁看著。
這一動作落在赫連子陌眼角的餘光里，不覺莞爾。
已是入夏的節氣，但林間卻是濃蔭蔥鬱，沁涼清爽，呼吸著清新怡人的空氣，楚寧有一瞬間的安寧祥和。
赫連子陌溫柔細膩地為小狐狸治傷，這小傢伙也十分安分地躺著任其擺弄，微微眯著眼，不知是舒服的還是陽光曬的。
楚寧想不到自己和赫連子陌竟還能有這樣和平相處的時刻，此處視角望去，其低垂的眼帘遮住了那份風流邪魅，鬼斧神工刻畫的側顏少了分倨傲。對小動物有愛心的人本性也並不壞吧，楚寧如是想。
將小狐狸放生以後楚寧便想回去了，卻被赫連子陌強拉著說去一個地方。看著對方拉著她三行五繞地找到了密林中的一處天然湖泊，楚寧不得不感慨，自己一個公主竟不如一個異地王爺對皇家的地兒了解得多！又想到自己是半路穿來的，遂釋然。
「所以你這是要做什麼？」楚寧不解地問道。
而對方並不理她，自顧自地取來獵得的兔子和山雞，備柴，當對方不知從哪變戲法似地拿出來一個鍋時楚寧已驚掉了下巴。
驚訝過後楚寧抱著手臂戲虐道，「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閣下何以會得這些？」
「本王歷來喜好遊山玩水，豈會連這些個野外生存的本事都沒有？」
赫連子陌說著話手上的動作不停，燒水、褪毛、開膛破肚、清洗、穿於兩根樹枝置於粗一點的樹枝搭成的烤架上。眼前火光跳躍，其一雙狹長的鳳眸也跟著忽明忽暗。
「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楚寧終是忍不住出聲詢問，在她看來這雙出挑的鳳眸總給他一種熟悉感，但總想不起在哪見過。
「公主與本王不是見了許多次了嗎？」赫連子陌仰頭勾起一抹弧度，眸中凈是楚寧的身形，於火光的映射下清晰可辨。
「我是說宴會之前。」楚寧解釋道，她就不信對方不懂她的意思。
聞言赫連子陌神情變得深邃，面色也染上了一絲庄肅，語調卻還是那般隨意，「公主何出此言？」
「我總覺得你的眼睛很熟悉，似是在哪見過，但對你這張臉我又是完全陌生的。」楚寧狀似不經意地開口，說給對方聽也沒想過要深究一個答案，畢竟這世上無任何血緣關係卻容貌相似者都不勝枚舉，何況自己只是覺得他的眼睛似曾見過罷了。
聞言赫連子陌轉動樹枝的手驟然捏緊，眸中閃過一道犀利的銳芒，殺心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