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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同心離居

  五年後她橫空出世,大放異彩,他才確定了她必是紀山老人所說的鳳星無疑。於是他設計將她引來。


  五年前藍夕湖上他雖一直待在船艙內,卻將她見到那道奇怪的題目時的激動神色看得一清二楚。他動用手中無數勢力查與那句話有關的消息卻是毫無所得。只有她和紀山老人能窺得其中深意。


  他知道這道題的出處對她有著怎樣的吸引力,即便自己前後言行不一致,即便知道這有可能是個陷阱她都會義無反顧地跳進來。


  他一步步設計到今日,也如願將她困在自己的囚籠中,他雖不至於為自己的謀算得以成功而沾沾自喜,但也從未覺得自己做錯了。


  而如今她言辭不尖銳,卻彷彿在教訓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像站在高山之顛看一個自我賣弄的跳樑小丑,而那個小丑無疑就是自己。偏偏她神色無一絲倨傲輕慢,說出的話也讓人無從反駁。


  他忽地升起一絲煩躁,一旦自己認為在理智範圍內做的事被全盤否定,而那人說的也似乎有些道理,人便會陷入短暫的迷茫。但讓他聽對方一段話就承認他錯了也斷然不可能。


  萬千思緒在腦海中奔騰而過,他閉目定了定神,也不對楚寧方才苦口婆心的說教置一言半語。嘴角扯出一抹似溫潤似陰鬱的笑。「天色不早了,公主該歇息了。」說著拉住楚寧的手腕往宮中走去。在處理不好和她的關係時他暫時還不打算放她走。


  楚寧捏了捏眉心,白費了一番口舌,語氣懶懶道,「還請玉太子給本宮再收拾間寢宮。」


  「就陪著本宮睡。」見對方再度變色的臉接著說道,「本宮不會再動你,但也不放心你一個人,你這女人太歡脫,本宮不再身邊即便是你內力被封這皇宮也關不住你,在本宮未理清心緒前你休想離開本宮半步!」說著話走到床邊將楚寧按坐在暖玉為底金絲絨被鋪就的床上,彎腰去給她脫鞋子。


  楚寧心中一顫,急忙將腳縮到一邊。她嚴重懷疑眼前這個玉瑾軒被人調包了,非她有被虐症,實在是相比於他的粗糙掠奪,此刻的溫柔體貼更令人毛骨悚然。


  這麼想著她也這麼問了,「你確定你是玉瑾軒?」


  「需要本宮脫光了衣服給你驗證?」


  「我去睡軟榻。」楚寧起身就要走卻直接被玉瑾軒撲倒在床上,「再不聽話就和本宮做點有意義的事。」


  楚寧看著他一雙墨玉似的眸子暗波涌動,無端地發寒。她不擔心他打她,就害怕他占她便宜。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忍一時風平浪靜。想通了她用腳蹬掉鞋子就滾到了床裡面,堅決不和他觸碰。


  玉瑾軒看對方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莫名的心情很好。


  兩個人都是和衣睡下,中間隔著一尺有餘。


  夜靜悄悄的,月明初升,楚寧睜開沒有一絲睡意的眼眸,打量著玉瑾軒的睡顏,思忖著要不要控制其命門逼著其交出解藥,她知道對方給自己下了毒,卻又辨別不出是什麼毒藥,不會危及性命,但無解藥也不能解封內力。


  就在她的手隨著心蠢蠢欲動時,玉瑾軒陡然睜開眼眸,凌厲附帶戲虐的視線掃了過來,「不要妄圖做愚蠢的事!」


  這下楚寧安分了,躺下身子也不再打什麼歪主意,末了實在折不住睏倦睡了過去。


  半夜楚寧是被一聲聲壓抑痛苦糾結的囈語聲吵醒的。


  「本宮沒錯……本宮從來不會錯……不會……本宮沒做錯……」


  寢宮內燈未熄,一切景象真真切切。玉瑾軒眼眸緊闔,額頭上冷汗岑岑,袖袍下的手緊握著打顫。


  楚寧想著白日里她的那番話就那麼嚴重都讓他衍生夢魘了?想想又覺得不對。但如今看對方這副毫無防備的脆弱樣子,也許此時就是給其致命一擊的絕佳機會。


  她手指微動。


  「不是……不是本宮的錯……母后不是本宮害死的……不是……不是……」


  楚寧的手一頓,眸中閃過一抹複雜。將要伸出去掐斷其命門的手改為去拉因他方才的大動作滑掉的棉被。


  就在其剛要給他蓋上的時候身下的人猛然將她抱在了懷裡,「好冷~」


  「這人是故意的嗎?」楚寧剛想發火卻發覺對方的身子真的冷的像冰塊一樣。她黛眉輕蹙,這根本不像正常人的體溫,甚至說比屍體的還要冰一些。


  她將手輕輕搭上他的腕側,眸色閃現一抹詫異,他的體內竟有寒毒,還留存了不下十年!這種毒每隔十日便會發作一次,發作時渾身血液如被冰封,中毒者苦不堪言。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熬過來的。


  「喂,醒醒。」玉瑾軒的雙臂如同鐵鉗一般,圈得楚寧不能動彈,只期能用這種方式將他喚醒。可抱著自己的人卻是一絲要醒的跡象也無,非但如此,圈著她的力道還又緊了緊。


  「玉瑾軒!」這貨到底是真的神志不清還是假的,她這樣被他圈著非得感冒不成。


  「喂!」


  最後的最後,楚寧就是被這麼圈著睡了一夜……


  晨曦拂曉,玉瑾軒緩緩睜開眼眸,待看到與楚寧抱著交頸的親密姿勢時耳根染上了一絲薄紅。這女人,睡下時還一副避自己如蛇蠍的樣子,如今竟像個八爪魚一般纏在自己的身上。


  彼時他握住她搭在自己腰上的纖纖玉手,正想作弄她一番。突然發現她體溫似乎偏高了些。托起她埋在自己脖頸的小臉就看到了那不正常的緋紅。


  她感染風寒了!


  昨夜一些模糊破碎的記憶星點浮現,印象中他寒毒發作,抱著她不撒手,而她無內力護體……他低咒一聲,起身去叫太醫。


  馨悅閣。


  「既然放不下,又何須語出決絕,到頭來不過苦了自己。」許蘭馨一雙秋水剪眸凝著對面那個容顏如詩似畫的人。


  她與他距離那麼近,近得只隔了一個棋盤,觸手可及。卻又那麼遠,遠到彷彿隔著千山萬水,她的情義他看不到,她的心聲他聽不到。或許也是可以看到聽到的,卻從不願看清楚聽清楚那其中蘊藏的東西,不願理會罷了。


  「馨兒想多了,我沒有放不下。」清冽冷磁的聲音響起,平淡無起伏,彷彿事實就像他說的那般。


  「卻原來男子也有口是心非的時候,這盤棋蘭馨不下了,公子的心不靜,蘭馨即便是贏了也歡喜不起來。」許蘭馨說著將手中的白子投擲到棋盒,「嗒」的一聲,有些突兀。


  承訣頷首看向棋盤,自己的棋子被圍殺得無一絲出路,對方再走一子便可讓自己全軍覆沒。不由露出一絲苦笑,「對不住。」自動地忽略了對方說自己口是心非的話。


  「承公子是對不住我,明明心裡被一個人塞得滿噹噹的,卻來拿我消遣時光。」許蘭馨嗔怪,眉眼間儘是風情,女子俏美靈動當如是。


  「我沒有……」承訣神色間閃過一絲不自然,面上難掩心事被窺破的囧色。對上許蘭馨那雙彷彿洞徹一切的眸光下嘆了口氣,「她要是如馨兒一半善解人意就好了。」


  「公主乃女中英豪,活得瀟洒恣意,那叫真性情,公子青睞的必是完完整整的她,她的全部,若是她像了蘭馨,公子可還會喜歡她?若真如此,那……」許蘭馨說著抓住承訣的手,與之十指相扣,「公子何不喜歡蘭馨?」


  「是啊,完完整整的她,能讓你上癮,讓你沉淪,卻也能讓你……遍體鱗傷。」


  *

  夕珏宮。


  玉瑾軒接過宮婢手中的葯碗,「下去吧。」


  「是。」那青衣宮婢欠身退了出去,心下卻是驚異,太子這是要親自侍喂湯藥嗎?又不免再心中羨慕這位女子真是有幸,能得太子如此相待。


  玉瑾軒端了葯碗,含了一口就要渡給楚寧,彎腰之際卻突然有一隻如凝蔥般的手指貼在他的唇上。「我自己可以。」楚寧說著拿過玉瑾軒手中的葯碗仰首喝了個乾淨。


  玉瑾軒將口中苦澀的葯咽下,眸色複雜地看著楚寧,「為什麼不動手?」


  為什麼不動手?昨夜他因心神不寧,憶起舊事,導致寒毒提前發作,她本可以給他一計重創然後逃走,可她沒有,還允許他抱著她到天亮。


  「本宮只是不願趁人之危罷了,何況玉太子在和本宮相處的時候被害,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本宮和南楚都逃不了干係。」


  又是這種客氣疏離的話,他不喜歡她用這種語氣這種神色和他說話,不想。


  他雙臂按在楚寧身子兩側,貼著其耳邊幽幽道,「不要以為你這麼說本宮就會心軟放了你,在本宮還沒確定自己的心之前你只能待在這裡。還有……」


  說到這他頓了頓,輕輕咬了下楚寧圓潤小巧的耳垂,說出的話也曖昧至極,「叫本宮夕珏。」


  楚寧身子一顫,彷彿渾身都通了電流一般,承訣從來沒咬過她這裡,是以她竟不知她的耳垂如此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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