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天生對手
一切的罪惡與喧囂被楚寧拋到身後,她載著懷中亂動的穆南卿騎馬一路駛出軍營,到了一處空曠的地方勒馬停下。
卻不料懷中的人似是生怕她對他做什麼,掙扎得更為劇烈了起來。
楚寧見此一瞬間心裡既酸又澀,將身上披風解下給穆南卿裹上,「南卿,是我。」
南卿,是我。溫溫淺淺的四個字如一股魔力般讓懷中的人安分了起來,接著脖頸一緊,卻是穆南卿突然摟住了楚寧的脖子在其懷裡哭了起來。
楚寧抬起手臂在其背上輕輕地拍著,安撫著,方才一定嚇壞他了吧,是她不好,她不該讓他回到這個爾虞我詐的權利中心中來。
穆南卿在楚寧懷裡哭了個痛快,抬起頭來,一雙琥珀色的漂亮眼睛此刻如兔子般布滿血絲。看得楚寧又是一陣揪心,接著聽得他道,「如今南卿的身子髒了,你還會要我么?」
楚寧身子晃了晃,不可置信地道,「他們動你了?」終究是她來晚了么?
穆南卿輕咬唇瓣,他本來想撒個謊騙她的,這樣她心存愧疚估計就會允許他像赫連子陌和許千尋那樣一直留在她身邊了。他不想做什麼南疆王,一點都不想。
從小他的命運就被父王操縱著,就像這次,為了一點實權交易和支持便要他委身於吳將軍。而又一次,她如神女般降臨救他於危難之際。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真心待他的人,他真的想長伴她左右,他不是長得像她的故人嗎?把他當做她的故人也好,只要別離開他。
可此刻看她彷彿深受打擊的樣子他又於心不忍,「嗯……不……還沒有。」他終是不想欺騙她,但願她能懂他的心理訴求。
楚寧先是鬆了口氣,若南卿真地被玷污了,她想她會回去一把火將軍營燒了。但看對方這樣子也將其心理想法猜到了八分。她也在沉思,自己這一步到底錯了沒。
五年前他出現得奇怪,又頂著這麼張臉,她又豈會不查?但查得的結果卻是他身為南疆五皇子,不過卻因是南疆皇帝一時風流寵幸了一個宮婢生下來的孩子,身份低微,被皇帝當作棋子來利用。
她本想著他若想坐那龍椅無論如何她也會幫他,但此刻看對方這個樣子她又有所猶疑,他與軒轅奕不同,軒轅奕一腔柔情都只是對個人的,在政治上卻也有自己的手腕,而南卿……楚寧嘆了口氣,先帶回去再說,只是今後帶在身邊的話某人估計有的醋要吃了。
二人一路折回客棧,承訣見穆南卿像個無尾熊一樣掛在楚寧身上登時神色一冷,還不待楚寧下馬伸手提起穆南卿扔給一旁的夜風,「帶五皇子去沐浴。」
楚寧看承訣像提小雞般提著穆南卿嘴角直抽搐,下一刻自己也淪落為被如此對待的命運,剛要發火,聽得對方冷冷道,「你也需要好好洗洗。」
至於洗的過程,咳咳,一言難盡。自從在船上將自己交給他后,楚寧發現承訣越發地肆無忌憚了起來,就像現在自己沐浴對方不肯出去,美其名曰侍卿沐浴,洗著洗著把他自己也洗了進來,再洗著洗著直接洗到了床上……
再說另一邊,南疆將軍吳江一生做的都是攻,頭一次被爆了菊花,還是被自己手下的兵,還是如此多的自己手下的兵,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上的打擊都是翻倍的。最終還是沒熬過幾千人的操練,嗝屁了。
這是眾將士在隔日將那殘破並已經死透的身子扔護城河時發現的,據說當時發現自己手中的死屍是將軍的人嚇得「嗷」一聲,跟著栽進了護城河,待被人撈上來磕磕絆絆半天才說出實情。眾將士悲憤之餘便生了為將軍報仇的心思。於是全體出動去找程副將。
可憐的程副將在完成將軍交待的事情回家途中中伏被吊起在樹上,在外風餐露宿了一夜,待再醒來時面對的就是萬千士兵沒來由的怒火。將士們都看到了昨日「程副將」去換人的一幕,他百口莫辯,最終隔著吊著自己的鐵絲網被活活燒死。
其實將士們又豈能都是蠢貨?看到程副將被吊在林子里時便有些狐疑,再聯繫昨夜的那人身量似乎小了點,但事情出了總要有人為其買單,追究起責任來程副將首當其衝,只能拿他當替死鬼。
金鑾殿那人聽說吳將軍和程副將都死了,心中大喜,他終於不用再仰人鼻息看人臉色當這個憋屈的傀儡皇帝了,南疆的大權終於獨攬於手了。他睡覺時做著夢都笑醒了,醒來卻看到床頭站了一個人,那人一張銀色面具於昏黃燭火下泛著冷光,面具下的幽綠眼睛盯著他,如毒蛇吐著蛇信子,鎖定著獵物。
那是什麼,那是南疆皇帝一生的夢魘,是比吳江還要可怕的存在,而他也在這突來的噩夢中永久地閉上雙眼。
接連三日,南疆吳將軍,程副將及南疆皇帝相繼逝世,死因不明,南疆百姓惶恐不安,怕朝堂紛爭波及下面,亦或引來其他大國的覬覦,進而發動戰爭。戰火連天妻離子散的日子誰都不想經歷。
但就在眾人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一道消息傳出,閉關五年的國師回歸了!此消息一出,彷彿給百姓心中注入一道強心劑,浮躁的內心稍稍平定。
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楚寧有一下沒一下地磕著南瓜子,突然,她撐其下巴對著一旁的人嘻嘻笑道,「看來這老皇帝無福消受這江山,走了狼又來了虎,還是一擊致命。你說這國師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承訣挑眉,「寧兒認為呢?」
二人相視一笑,都猜到了是誰。只是不知相隔五年,那人如今是個什麼道行。又同時摩拳擦掌,興緻勃發,這是一種將要對上天生對手的興奮與期待。
「扣扣扣」敲門聲響起。
「進來。」楚寧延聲道。根據敲門的力度和聲音,推測為一女子。
接著就見許蘭馨端著一盤茶點娉婷走來。「蘭馨采了茶梅和菊花,做了些糕點,還望公子和公主能不嫌棄。」
楚寧聽到「菊花」二字磕南瓜子的牙齒一斜,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承訣含笑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執起桌上的茶杯掩面。
楚寧瞪他一眼,意思是你的紅顏知己快去招待。承訣白了她一眼,意思很明確,你看著辦。
最終還是楚寧當起了和事佬,伸手接過茶點閃著星星眼道,「不嫌棄不嫌棄,感謝都來不及呢,許小姐有心了。」
「公主不嘗一下蘭馨的手藝?」許蘭馨見楚寧將茶點放在桌子上沒動,狀似不愉道。
楚寧嘴角一抽,努力不去想「菊花」二字和昨晚上軍營發生的事,樂呵呵笑著拈起一塊放入櫻口,眼前一亮,隨手又拿了一塊塞承訣嘴裡,「真的好吃!」
承訣險些沒被這黑心的女人給塞得噎死,捂著脖子咳嗽兩聲道,「嗯,還不錯。」
許蘭馨瞪大了眼睛,一時不敢相信這就是二人的相處模式,同時心下又有些殷羨,她平日里和承公子相處都恭恭敬敬,言行得體,卻不如她這般真性情更來的討喜。
當下也覺得繼續站在這裡有些尷尬,找個借口就要離開,卻被承訣叫住,「馨兒。」許蘭馨開門的手一頓,美眸回顧,若有喜色,「承公子還有何事?」
承訣走上前來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遞給她,「多多珍重。」
許蘭馨接過玉佩,前一刻湧上心中的暖意如被潑了一盆冷水,眸中似有盈盈水光,卻被她強忍回去,他嫌她跟著累贅了嗎?又想著她不能給他增加負擔,這樣也好。張了張嘴,最後只說了句,「承公子珍重。」她從來不會忤逆他的心意,以前是,以後也會是,即便他於她來說再觸手難及。
送走了許蘭馨,承訣轉身之際就看到楚寧有一下沒一下地數著餘下的南瓜籽,似是百無聊賴。
他走坐下捏住楚寧的下頜,「讓我看看咬得嚴不嚴重。」
楚寧瞪眼,「老子才沒有咬到舌頭!」說完她才發現自己又犯傻了。不知為何和承訣在一起她智商情商老是掉線。
承訣修長的墨眉一蹙,「不許說粗話!」他發現過了五年她越發地愛自稱諸如什麼「老子」「小爺」「哥」之類的了,是不是男裝穿多了,連自己是個女人都忘了?她是老子,那他是什麼?
楚寧挑眉,「你的馨兒說話不粗魯,人特別溫柔,你何不去找她?」
聞言承訣輕聲笑了起來,如曇花初綻,剎那間奢靡璀璨,讓人視之驚艷。楚寧被這笑看得一呆,旋即聽得他愉悅帶有磁性的聲音絲絲入扣,「這副吃醋的小模樣真是讓我愛極,以後只准給我看。」
楚寧聽清他的話回過神來繼續瞪眼,「誰說老子吃醋了?老子……」
話未說完便被承訣用唇堵了回去。他似是懲罰她又說粗話了,先在其下面那片唇瓣上咬了一口,接著溫柔地撬開齒關去捕捉她左躲右閃的舌頭。她躲他便追,躲什麼?閃什麼?都交給他罷。唇瓣廝磨著,舌頭嬉戲著,他突然將她打橫抱起,腳步虛浮地朝床邊走去,途中唇瓣依舊碾磨著她的,未有片刻分離。
楚寧意識到情況不對,被吻得迷離的神智回歸,正要撲騰著下來下一刻便被放到了床上,承訣緊跟著身子覆了上來。推拒的雙手被捉住按到了某人的衣襟口處,「寧兒,幫我寬衣。」
「不……唔……這是白天……你……唔……」楚寧的話支離破碎地說著。
她不好意思就讓他來吧,他的唇堵著她的,手下動作彷彿做了千百遍般熟練。轉瞬間就將二人的衣衫盡數褪下。他也不明白自己已經二十四歲了為何還跟個毛頭小子似的對這事這麼熱衷。可他就是想時時刻刻引她沉淪。
芙蓉帳暖,帷曼輕幌,楚寧只覺得自己像一朵漂曳在海上的浮萍,隨著他的動作無休止地浮浮沉沉。